夏侯儿茜把锦帕递给苏颜,“别哭了,你看你的红兔子眼睛,一会儿赴宴时,别人还以为我和宥儿欺负你了呢!”
夏侯宥抬着眼眨巴眨巴的望着她们,苏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见苏颜终于不再哭了,儿茜也是展颜一笑。
原以为,隔了一世的悲欢离合,再见时,也不过是相对两无言。但苏颜比她流的还凶的眼泪,对她刻骨的担心,紧的让她快窒息的拥抱,让儿茜忽然的平静了,平静了那些永远都不能对她说出口的话,并深深的,沉进了心底。
在苏颜的闺房,两个女孩加一个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的夏侯宥,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直到丫鬟们来催了好几次,儿茜才带着夏侯宥离去,让苏颜先梳妆,在怎么说,苏颜也是今天名义上的主角。
今天的宴会办在冢宰府的秋水之畔,秋水是冢宰府一湖,很清,可也不特别,很大,可也不惊人,但世人对它却不陌生,因为苏颜以它作了一首《秋水之畔》,至此,它声名大噪。
“娘亲!”
“娘亲!”
儿茜已牵着夏侯宥回到李氏的身边,宴会已要开始,李氏自是已在上座,而夏侯祜和夏侯岚自是和苏云等男子在另一畔就坐。在西齐,男女之防虽说已不如前朝那样苛刻,可还是有很多规规条条的。
李氏看到姐弟两人回来,笑叹着拿出丝帕帮他们把汗拭去,“又去哪疯了?看这满头大汗的。”
夏侯宥“嘿嘿”几声就要往儿茜身后站,被李氏拉了过来,刚要说什么,儿茜已开口道:“娘亲,是我赶着回来见您,就一路跑来了。”
“你啊,就宠着他吧!”
儿茜把夏侯宥挤出李氏的怀抱,笑的很开心的抱着李氏,也不再回话。就只有被挤出来的夏侯宥在旁边哇哇大叫,逗的李氏哈哈大笑。
李氏母子三人身份特殊矜贵,所坐之处更是上座中的上座,环境清幽,且有屏风轻遮,可这样笑闹,邻座之人还是听得见的,可此时旁边的贵人们却都像听不见一样,继续轻声细语的说话。
“娘亲,念湘什么时候才能来我的薇云阁啊!”
自那天向李氏请求让念湘来身边之后,已是好多天了,可娘亲说要教念湘一些在她身边必须要会的东西,所以先把人留在了洛夏堂,儿茜自是知道念湘能在母亲身边学习,是一件对念湘天大的好事,所以也就只是询问一下。
“早着呢!”
呃……儿茜一脸无语。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赏花、赏酒、赏美人,丝竹声声,直冲天外。
对于眼前的美景,儿茜心生感慨,虽然这小小的聚会里的歌舞奏乐都很是不俗,可看过比这更庄严、更震撼人心的盛世光景,这些都入不了儿茜的眼。可是,那时的她心里多是萧索寂寥的,再美的人、再美的景,在她眼里,都是萧条。可如今,看着李氏和夏侯宥的笑脸,她也觉得眼前所有的景,都很美。
酒酣耳热之后,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邀约游园,儿茜自是和苏颜结伴而行,夏侯宥自是也跟来了。在苏颜的带领下,他们走的都是安静蜿蜒的风景,路上没有遇到太多的其他人。
走了一圈,又回到秋水之畔,沿着湖,他们慢慢的走着。
“你是真的无大碍了吧,怎么我看着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苏颜问道
“嗯,无大碍了,病去如抽丝,想完全无碍,怎可能这么快。”
“你啊,去娉婷公主的宴会上赏个烟火都可以把自己弄落水,怎么不扶旁人一把?”
儿茜无人注意的狠狠僵了一会儿,就道:“情况发生的太快,你知我反应又慢,哪来的时间去扶?”
谁知苏颜马上附和道:“也是。”把儿茜顿时弄的脸黑黑。
夏侯宥不知苏颜和儿茜在叽叽咕咕说什么,自己一人玩水玩的可高兴了,儿茜刚要叫他不许在向深处去时,就见他头也不回“噔噔噔”的向湖上的一个凉亭跑去,儿茜这可不淡定了,虽说夏侯宥身后有很多人在看着他,可儿茜还是和苏颜匆匆说了一声,就提起裙摆向夏侯宥的方向冲了过去。
“宥儿,站住!”秋水之畔本就是人最多的地方,儿茜一边提起裙摆的狂奔,一边又扯着喉咙大喊,真真是惊住一群人啊,可待看清儿茜的面容时,一群人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夏侯宥也听见了儿茜的喊声,忙回头,看见真的是大姐在喊他后,就乖乖的停下了。
“夏侯宥!”儿茜此时的身子本就虚弱,这样狂奔后脸色更是不好,可更不好的是她的语气,在发现夏侯宥有点被吓到的小脸,儿茜连忙把夏侯宥抱紧在怀里,“宥儿,答应大姐,以后再也不这样,不这样话不说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跑走。”
看着奔跑过后儿茜有点紫白的脸色和明显不顺的呼吸,夏侯宥突然害怕不已的抱紧儿茜,“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酥服,宥儿错了,大姐你不要又认不得宥儿了。”在儿茜落水刚清醒那几天,精神记忆是混乱的,曾说不认识他是谁,夏侯宥伤心了好几天。
儿茜轻轻的亲了亲夏侯宥的软发,“宥儿,大姐没事,别怕,你答应大姐,以后不这样了。”
“嗯,宥儿以后不这样了。”
听见这句话,儿茜才靠着夏侯宥的小身子顺了顺呼吸,刚才跑太猛了,头有点晕了起来。
“呼……呼……你,你也真是的,宥儿身后有那么多婆子丫鬟跟着,你还怕他跑丢了不成!”看见儿茜匆匆搁了句就冲出去,苏颜还以为怎么了,赶忙跟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后,苏颜觉得她这样跟着不顾形象的追来,太不值了。
站起身来,理了理夏侯宥乱了的发后,才对着苏颜轻笑道:“她们是她们,不是我。”淡淡的话语,重重的感情,连还太幼小的夏侯宥,都握紧了儿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