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仓皇地点了点头,然后扭绞着双手,不安地来回地徘徊。
这时候丫头雪儿走了过来,俯了俯身说:“主子,午膳马上就好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过来,我们是不是要等一会皇上呢?”
华妃神色黯然地一笑,摆了摆手说:“自从张萌进宫以来,皇上就在也没有来过华清宫,这还用问我吗?”
雪儿看到自己的主子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慌忙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吩咐御膳房做膳食去了。
华妃一个人静静坐在桌旁,想起了过往那些时光,第一次与张萌相见时,两人还都是那种青涩模样,谁也没有防备之心,那时候好得形同姐妹,甚至恨不得能住在一个宫中,若不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那时候张萌所扶持的人就不是秀儿,而是自己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南辕北辙,再也回不到原点了。那些误会如今因为两人越来越远已经变成了悬崖,往下望去触目惊心让人害怕。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瑶妃,这时候她轻声喊:“诺金…..”
诺金本来就垂首立于门外,听到华妃的叫喊,慌忙走了进来,俯了俯身说:“主子,有什么事情吗?”
华妃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诺金说:“一会用完膳,我们要去看看瑶妃,你说我带些什么好呢?”
诺金一听说华妃要去看瑶妃,脸色一震,曾经在花铃宫度过的那些日子,仍然像噩梦一般,如果不是张萌在那里,自己恐怕早就被瑶妃打死了吧。
看到华妃脸色淡然,不像是在捉弄自己,小诺金点了点头说:“恩,瑶妃娘娘新得公主,不如主子就带些孩子的东西过去吧。”
华妃有些为难,皱着眉头说:“孩子的东西,你看我这宫里也没有呀,你说送点银子怎么样?”
小诺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主子说什么好就什么好,能去看瑶妃,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主子的东西不对呢?”
华妃到现在都能记得当年诺金逃于自己宫下时那样仓皇的表情,她心里隐隐地明白,只因为张萌在,诺金才能在那花铃宫中有容身之地,而张萌一走,她迫不及待就投靠于自己的宫中,由此可见这瑶妃的恶毒之处。
这时候,她不由得有些同情起张萌来,在这后宫之中,她唯一的两个姐妹都不约而同地背叛了她,而想一想自己怕是伤的她更深吧。
她虽然不明白张萌此次回来的目的,但似乎隐隐能察觉到那种危险,司马清华不把张萌看在眼里,可是华妃知道张萌是有多聪明的一个人,她的害怕也正是源于她对张萌的了解。过往时日,若不是因为张萌聪明,又如何能躲避的了皇上宠爱,又如何能把一个宫女秀儿扶成瑶妃。这一段如传奇般的故事,一直成为佳话,在后宫传颂不停。
想到这里,华妃心中更加不安了,她回来的太不是时候,如果再晚一点,自己若是能做上皇后,那她就是再回来十个张萌,自己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这时候雪儿带回来了午膳,端着的食盒里满满当当,还是原先的五菜一汤,看到华妃神色不安,忧虑重重,雪儿十分贴心的劝慰:“娘娘不必过虑,还是保重身子为紧,皇上虽然一时图了张萌新鲜,没有在来华清宫,可是过些日子,皇上总能念及旧情。”
华妃淡淡苦笑,一边伸手拿着筷子懒懒说:“但愿如此吧,不过这后宫之中总是有新人笑,旧人哭,这也不以为怪,而皇上对张萌一直都是未得到手的宠儿,如今一但得到,恨不能夜夜笙箫吧。”
雪儿看了诺金一眼,看到诺金摇了摇头,雪儿也没有在说话,只是低着头说:“让奴婢来侍奉主子吃饭吧。”
华妃也没有在言语,一时之间,往日一片兴盛的华清宫显得有些落寞。
初春的阳光带着春风的凛冽,从四面八方吹了进来,华妃一时打了一个冷颤,心里显得更加苍凉无比。
张萌将冷宫里的两名弃妃明目张胆地带入了皇上的御书房里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宋如海更是紧张的捏了一把汗,尽管两位冷宫里的弃妃都化了不同的妆容,看起来也毫无瑕疵,可是日久天长,哪里能有不露出破绽的一天,如果有一天被皇上察觉了,那宋如海这颗头还能保得住吗?想到这里宋如海冷汗浸浸。他垂首立于殿外,立着耳朵仔细听着殿内的一举一动。
张萌手中亲手端着一碗银耳汤,婉月拎着食盒,而慕容铭端着茶盅,张萌看到皇上仍然在低头批阅奏折,就轻移莲步走了过去,将汤放到了皇上的面前,并将皇上手中的折子猛地一抽,微微一笑说:“皇上,该用午膳了,身子要紧,别总是这么用功,大好的江山都在皇上的手中,又何必这么急于一时呢?”
若是别人,皇上赵煜定要猛地大发雷霆,没有人敢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地放肆,把批阅奏折当成是儿戏一般。可是抬眼,看到容光焕发的张萌,赵煜一时心软,眼睛中放出一种别样的光彩来。
“原来是爱妃,怎么有心思跑到朕的御书房来了,宋如海没有说过朕可是有规矩,这里不准后宫随意进来的吗?”
张萌歪着头,一脸可爱的神情:“人家是给你送来午膳,又不是来偷看你的奏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皇上给我看那些奏折,臣妾也看不懂呀!”
皇上赵煜抬起眼睛,十分喜欢张萌这种乖巧,她太懂得人心,也太懂得察言观色,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对她发起火来,不由得伸手点了点张萌的鼻尖,笑着说:“你呀,真是一个鬼精灵,朕都拿你没办法,对了,殿下那两个人是谁呀?”
张萌看了一眼婉月和慕容思铭,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淡淡说:“哦,皇上,忘了跟您说了,这是我在外面新识的两个姐妹,她们一时也走投无路,所以就带进宫来做了我的贴身侍女,今天特意让皇上来见一见。”
皇上赵煜用精明的眼光察看着殿下两个人,看到两人脸色苍白,手在微微地颤抖,甚至茶盅的盖和碗都发出了轻轻的磕碰声音。
“呵,朕有这么可怕吗?看那两个人吓得。”
张萌自然知道婉月和慕容思铭并不是惧怕龙颜,而是害怕让皇上赵煜发觉了什么破绽。
张萌笑着掩饰说:“皇上是一国之君,身为帝王,自然有不威自怒的气势,不用说她们初进皇宫,就是臣妾现在也要敬皇上三分呢。”
皇上赵煜一听只有三分,更加奇怪,抬起眼来,笑眸一脸说:“为何只是三分呢?别人怕朕可都是十分呢。”
张萌一边用瓷勺轻轻舀着碗中的汤,并吹凉了送到皇上的口中,一边十分亲昵地说:“臣妾是敬皇上三分,怕皇上三分,另外的三分是爱皇上三分,剩下的一分呢,皇上自己想吧。”
一听张萌这样有趣的回答,皇上赵煜更是来了精神,一边喝着那碗香甜入口的银耳汤,一边看着张萌说:“你总是这样别出心裁,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别人怕是想都想不来呢。”
张萌轻轻抛了一个媚眼给皇上赵煜,然后笑着说:“因为臣妾是真心实意地待皇上,从心里敬皇上,爱皇上,而且是怕皇上,不像别人,只是为了得到荣华富贵,只是为了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荣耀。”
听完此话,皇上赵煜抬起头来,静静地观赏着张萌,此时的御书房里一缕春光斜照了进来,淡淡的美色将张萌的媚眼都映衬的十分的好看,额头上有一片淡淡的隆起,皇上赵煜忍不住伸手要去摸,张萌伸手挡了下来。
“皇上别动,都要弄坏了人家的妆呢,弄坏了,皇上莫不是要给臣妾画眉不是?”
听完这话,皇上赵煜朗声大笑:“好了,好了,不要跟朕贫嘴了,我们还是下去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吧,朕今天都饿坏了呢,批阅了十几个奏折。”
皇上赵煜刚刚起身,张萌十分乖巧地将桌上的奏折都整理了一番,将批阅过的和未批阅过的都清楚的分开。
皇上赵煜站在一旁,虽然是侧眼旁观,但都将这一切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张萌的精明乖巧是后宫嫔妃没有的,甚至连皇后都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掌控好整个后宫,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地关心过自己,更不用说自己批阅的奏折了。
她们被那一纸宫规死死地限在那些框架里面,她们想的只有那些金子、银子,甚至是荣华富贵。她们不敢往出跨越一步,因为朝中规定后宫嫔妃不得参与朝廷政事,所以她们就不敢往前迈一步,甚至永远在那一头苦苦地死等,其实有时候在案牍上的劳累,如果有一缕清香能在自己身旁服侍,倒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个嫔妃敢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