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巧计 赵大庆归还欠款
因为外面还有将近两亿六千万元的欠债,朱光祖没有被突然的变故弄乱了阵脚。他让各个分厂有活的干活,没活的闲置人员集中起来学习,不能让一个人回家。同时,要求有门路、有能力的人到银行跑贷款,要货款。
为了要回欠债,朱光祖把能出去的人都撒了出去。不久,出去的十一路人马都相继回厂,除了一路要回五百万元算一个小收获外,别的都收效甚微,找长城公司要钱的那个组是李小成亲自出马的,不但未能讨到一分货款,还搭进去两万多元的差旅和交际费,朱光祖一问到长城的事儿,李小成就眼圈发红,嗑嗑吧吧地说,赵大庆不是东西,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从他夫人嘴里知道,他要你去要,他是你的老对头,我看,也只能你去要了。朱光祖知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就答应长城的钱他亲自去要。之后,他又同李小成去找商行。商行的信贷科长是李小成的远房表舅,朱光祖拉上她,一是凭借她那点儿关系,二是搞一下女人外交,在行长那里好说话些。
“朱厂长,我实在没有办法呀,我给行长说了好几回,”在信贷科长的办公室,那位瘦小的老头儿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还意思了意思,行长说我不知拿了你们多少好处,就是不吐口,我毫无办法,你们的五万元我明天就还。我有个同学是建行管信贷的副行长,我给他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给你们想一点儿办法?”
银行的老爷,以后还用得到,送出去的礼,是绝对不能收回的。朱光祖笑笑地说:“算了吧老兄,你们行是我们厂的开户银行都是这样,到建行更不是要碰壁吗?我谢谢你为我们忙了这几天,那五万是我们给你的交际费。你不要还了。”
老头子结巴道:“那,那怎么行,没办成事,是不能拿的,我还是给你们吧。”
“你为我们跑了这些天,出得力劳的神,也值他十万八万的,那点儿小意思,是绝对不能退的,你退了,我们也不绝对能收。”
李小成也说:“是的,我们是绝对不能收的,表舅,您就不要见外了。”
老头不吭声了。
朱光祖又试探地问:“江科长,你说实在的,用银子,能不能撬开行长的嘴巴?”
“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试试。”江科长说着,怕他们赖缠似地站起来说,“小成,你和朱厂长在这儿坐,我还有点急事儿。”
“你忙,我们也忙,谢谢你。”朱光祖和李小成起身告辞。出了门,他说,“小成,你觉着,我们有没有必要去找行长?”
“找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少了恐怕不行?”
“你看得多少?”
李小成抬起一个巴掌。
“恐怕还得加上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回扣?”
“现在还谈不上回扣的事儿。我们欠银行两个亿,他就是想给,恐怕也顾忌着仝小骥。行不行,看他敢不敢收这五十万就知道了。”
二人到了行长家,送上一条包装精美的大中华香烟说,黄行长,这烟味道不错,你千万要亲自尝尝。行长把烟朝起一抓,一脸的寒霜说,你那里头有东西,起码有四五十张大票。给谁贷款不给谁贷款,是有严格的政策规定的,你们这样,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嗯?黄行长狠狠地教导了他们一顿,朱李二人灰溜溜地回来了。
秦机又到了等米下锅的时候了,如果再弄不到钱,残存的一点士气就会被破坏,就要重蹈过去的覆辙,问题是非常严重的。回到厂里,朱光祖立即召开厂务会,让大家出主意,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度过难关。
“外面有我们两个多亿,不算老账,我们有人一亿两千万,银行的路走不通,我们不妨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如果能收回来百分之五十,我们就能对付一阵子,起码还能还一点儿利息打发几个债主,安排半年的生产不成什么问题?”夜梦长说。
“你是做梦取媳妇,要是那么容易,我们的十一路人马就不会空手而回了。”财务处长关高说,“那两亿六千万,有一亿三千八百万是长城公司的,其中一亿三千万是余骥驰手上的,没有好要手,恐怕就成了烂账死账,剩下一亿三要能要回来五六千万就算是会要的,指望那些钱,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账要讨,贷款要积极跑,拿过去的话说就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现在我们分成四组,仁笑抓好技术改造,梦长抓好生产,小关负责跑贷,我和小成负责讨债要账。我们俩再好好分一下工,看看谁负责那一片合适,其余的各负其责。还有,各单位回去发动一下群众,看谁有过硬的关系,只要能弄到贷款,要回货款,厂里给百分之五提成,款到兑现。散会。”
一盘豆芽见底,一盘牛肉也光了,火腿倒是还有,再有几个回合也就会消声灭迹了,只有那盘花生豆儿依然满碟,静静地侍候着两个酒鬼。
“光祖,现在流行一个顺口溜叫做‘讨债是孙欠债是爷,要爷把钱还天天陪笑脸,笑脸不顶用,王八钞票加靓妞儿’,要拿回欠款,你的老脑子不开窍不行呀?”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夸张,恐怕远远不止如此?”夜梦长打了一个酒嗝,掏出一支烟戳在嘴上说,“不管是夸大还是缩小,却说明了讨债的艰辛不易,你别笑,这个担子不把你压趴下,就算你的本事大了!”
“这是救秦机的命,我这个厂长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那怕豁上我这一百多斤,也要把钱要回来!”
“社会复杂,人更复杂了,在当前形势下,讨债要帐,真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要真的不行,你难道还要和人家拼命不成?”
朱光祖摇了摇头说:“社会发展了,讨债变成一门学问,会讨的一次就能讨回全部欠款,不会讨的说破嘴皮,跑断腿也可能白答,确实很难哪!我不致于拼命,可我们厂在等米下锅,我无论无何也得把钱要回来呀?”
“赵大庆是你的老对头,长城实业集团公司这一亿多对咱们厂可是举足轻重呀,我看在不触犯刑律的前题下,只要能要回货款,什么办法都可以用。”
“你说我用什么办法呢?”
“也来个王八钞票加靓妞儿,必要时,不妨让小成做一次炸弹,去轰那狗东西一家伙试试?”
朱光祖摇头说:“别人那样也许能行,我那样绝对不行。”
“为什么?”
“我们是老对头,他怕我耍他,也怕我叫人抓他丢他的人。”
“那你准备怎么要?”
“现在说不上,到时候随机应变吧,争取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备好美酒,等着老弟的好消息?”
朱光祖叹了一声,摇头说:“吉凶难测呀,等我胜利归来你在备酒也不迟。”
朱光祖虽然在某些时候能耍一些小聪明,给人行点儿贿送点儿礼,可对他的大对头,他却不敢“王八钞票加靓妞儿”地去巴结。朱光祖对赵大庆了解颇深,现在他只要送礼上门,赵大庆准会告他腐蚀行贿,这样虽然咋不了他,可也是不大不小的违纪,对他不那么光采,对赵大庆却脸上贴金,这种傻事儿,朱光祖是不会做的。其实,他就是王八钞票加靓妞儿地去找赵大庆要钱,也逮不着他的影子。长城实业集团公司在表面上是个富的流油的“名门大户”,名气很大,可这些年却变成了赖皮公司,他们有钱,向人付款就像抽筋挖肉一般,你不跑个十趟八趟,他不拖你三年两年,绝对不会给你。赵大庆当了老总之后更甚一筹,为了躲开债主,他住在外面,除了非他出面不可的事情,平常不在公司露面,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儿,就是手机和传呼号,也只少数几个心腹知道。
为了寻找赵大庆,朱光祖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洋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赵大庆,更不知道找到赵大庆以后能不能要到货款,他怕费用太大,又要不到钱不好向职工交代,他出门挤巴士挡顺车,住宿挑最便宜的大房间大通铺,如果找不到便宜的,在车站找个墙角旮旯随便一蹲,也能对付一夜。有一天晚上,还被联防队叫到派出所审了半夜,他亮明身份,人家说啥也不相信一个七千人大厂的厂长,会是那样的形象做派,派出所把电话打到厂里落实,他才被释放。
一个月时间,朱光祖没黑没明地调查、寻找、访问,跑遍了省城和十多个市县以及与赵大庆有关系的不少单位,没有一点儿线索。气、累、急三重重压,他病了,昏倒在讨债的路上,被人送到了医院,一量体温,高烧四十度。住院期间,朱光祖结识了一个四川某厂的催款员,一说是讨债的,两人有说不尽的心酸苦楚,一下子成了说得来的朋友。他从四川人嘴里知道赵大庆有一栋别墅,也知道要找到赵大庆,必须通过他的夫人梁如玉。朱光祖高兴坏了,没等温度完全降下来,他就跑出了医院。
第二天,朱光祖理了发,把皮鞋擦得锃亮,换上一套高级西服,叫了一辆高级的奥迪出租车,急速地行驶在丽山深处的盘山公路上,直奔赵大庆的温泉别墅。
奥迪开到一个山湾处,在一片柏杉林中,隐约可见一栋宽大的古体建筑的别墅。车在大门外停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来到跟前,问了他一些问题后说,赵总不在,你改天再来吧。朱光祖问谁在,老人说除了赵夫人,就剩一些看门的、保姆和侍候牲口的。朱光祖说夫人在,我见见夫人也行。老人不同意,朱光祖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给他,老人在阳光下照了照,一看表,一指别墅后面说,现在十一点了,夫人可能在温泉里游泳,她是不见客人的,你说你是偷偷溜进来的,可别说是我放你进来的,你自己去吧。
进了大门不远,朱光祖就看见别墅左边一片用水泥桩铁丝网圈起来的草地,草地上鸡鸭在觅食,八只小羊、两头小牛在吃草,还有一头梅花鹿绕着铁丝网,慢慢而悠闲地走着。再朝里走,他看见离草地三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亭,亭北是个很大的水池,池水清亮透明,冒着氤氲的雾气。在氤氲的雾气中,一个鲜红的鲤鱼一般的物饰朝池心游动。他想,那可能就是赵大庆的夫人了,举步朝小亭走去。朱光祖刚到亭下,身着红色泳装的赵夫人也游到了,抬起头来。
“啊,是你?!”
“是你?!”
二人都吃惊地叫了起来。
赵夫人梁如玉不是别人,她是朱光祖的校友梁靓。朱光祖心中暗笑,赵大庆抛妻弃子,放着厅长不当而到路路通原来是为了这个著名的野鸡。
梁靓是乔娇的同班同学,因为乔娇而认识了朱光祖,并且爱上了他。由于有乔娇,梁靓在向朱光祖求爱不成的情况下,又缝被人强暴,于是她就破罐子破摔,由一名纯洁的少女,沦为下贱的野鸡。朱光祖并不知道此事与自己有关系,对她由看不起到鄙视,最后不再理她。毕业以后,他早就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想不到今天在此碰上她。在一瞬间的发愣之后,朱光祖说,赵夫人,你好。梁靓一笑说,朱厂长,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朱光祖笑道:“想找老校友叙叙旧。”
“我深感荣幸。来,劳驾把我拉上来。”她伸出白嫩的胳膊。其实,出池的台阶就在一米远的地方。朱光祖略一犹豫,就伸手捉住那等在空中的双臂。她的手真软,在伸手握住她手的一刹那,他不由地一颤,立即想起那句软若无骨的话来。
“大厂长,你找到这儿来,是找赵大庆讨债,还是真找校友叙旧?”在回别墅的路上,梁靓问。
“你说呢?”
“讨债是真,叙旧只是临场发挥?”
“什么都瞒不过你。”
二人说笑着,回到别墅,梁靓叫朱光祖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到里屋去换衣服。一会儿,梁靓穿着一件雪白的、领口开得很低的真丝睡裙出来了,手中端着两杯可乐。在她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的时候,朱光祖从领口的空隙中,看见她那硕大的乳房和乳房上那红红的****。
“光祖,请喝可乐。”她端起一杯,双手捧给朱光祖,朱光祖伸手去接,她趁势捉住他的手,捏了一下。他看着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他欠你多少?”喝着可乐,梁靓斜眼瞟着他说。
“一亿多。希望夫人能帮助一下?”
“我怎么帮你?”
“请提供一下他的去处?”
梁靓脸一阴说:“他和那个小妖精在一起,我那儿知道哇?”
朱光祖知道她不肯说,又问:“听说他还有一栋别墅?”
“是呀,他总共有三栋别墅,我只知道另外的一栋。”
“请看在校友的份上,帮帮我吧?”朱光祖诚恳地说。
“帮你可以,可你怎么感谢我呀?”梁靓媚眼一挑朱光祖,贪婪地笑着。朱光祖知道她要得谢礼是什么,更知道她如果得不到,是绝对不会帮他的。他最讨厌这野鸡出身的骚娘们,可想到师傅华刚贤为了救厂而卖眼,想到为了救厂而卖血、卖骨髓的老职工和那些下岗的人们,朱光祖只得色眯眯地看着她,伸手拍着她的香肩笑道:“你要我怎么感谢呀?”
“我是干什么的,你在学校已经一清二楚,我对你的感情,你最明白不过,还要我张口说出来吗?”她站起来说。他也站起来,去捧他的香肩。当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时,她趁势搂住他,那真丝睡裙突然脱了,一只剥了皮的巨大香蕉一下子软在他的怀里。天哪,这骚娘们儿竟然没穿内衣。朱光祖知道不能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抱起她说,卧室在那儿?梁靓用嘴指了一扇门,朱光祖飞快地把她抱进房里。
经过一场漫长的春梦之后,梁靓缓缓地醒来了,可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刚才那快活的、欲死的深谷里,她真想死在那深谷里,永远也不出来,让自己鲜嫩丰腴的躯体,在那销魂酥骨的深谷里消散、羽化、升腾,登上极乐的仙境。梁靓经历过不少男人,可无论是老的少的,胖的瘦的,谁也没有给过她欲醉欲死的欢乐。可朱光祖给她了,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就像是她的初夜一样,使她得到了痛楚,也使她尝到了欢乐,在她的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靓靓,你真是一个韵味不错的女人。”他捧着她那红红的,鲜艳明丽的脸蛋说。
“是,是吗,那,那太好了……”梁靓满足的不得了,她半闭着眼睛,痴迷地沉醉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想永远,品,品尝这种韵味吗……”
看着她那布满****的眼睛,看着她那由于纵欲过渡已显松弛的肌肉,朱光祖恶心得直想吐,可他脸上却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在她的脸蛋儿上轻轻地拍着说:“拥香枕玉,我求之不得呀,只是赵大庆欠了我们厂一个多亿,如果要不回来,我的秦机就完了,我想想你,秦机人也不会干的?”
“除了这里,他还有两栋别墅,我虽然不知道另一栋别墅在那儿,却知道在那儿找他。”
“在那儿找他?”
“贵族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