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暴风雪,刮得天昏地暗,山路被积雪掩埋,本来就不宽敞的林间土路,被白雪一覆盖变成了一条,白的吓人的长蛇,死死的卧在大山里,没有一点活力,寂静的大山呀,除了伐木的油锯声以外,就是野兽的嚎叫声,寂寞,寒冷从四面八方的袭来,一股无形的肃杀,一点点占据每个人的心理,补给依旧跟不上,猎人老怪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的担心,没有补给怎么办?林海局长早已是心急如焚,但是,表面上依旧无所谓,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情绪,将影响到全体的士气。
厨师老李自己琢磨着,这天,等工人吃过饭,他吩咐一个干零活的,年轻工人刷碗洗筷子,自己拿上从猎人老怪那里要来的渔网,悄悄地出了门,径直的朝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他才知道,河早已冻得硬硬的,他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颤巍巍的举起大石头,使劲的砸向冰面,只见冰面上一个小小的白点,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老李都在重复一个动作,砸冰面。
冰上已经布满的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白点,老李没有砸出一个冰窟窿。他气喘吁吁的坐在冰上,口里骂道“真他妈的邪行!我,这一身的膘,这他妈白长了,竟然砸不出一个窟窿,十多口子人吃什么?光说干活,吃不饱,没有力气干个屁?”。
“师傅——师傅——我可找到你了!”。那个干零活的小万看到老李狼狈的样子,笑弯了腰,排着手说“嗨,做饭你比我强——干这活——你可不比我——“。说着:哗的一声,扔下了一个包子,一阵金属的撞击声,把老李吓了一跳,只见勾勾叉叉,一地,小万拿起一个铁棍子对老李示威说“知道么?这叫什么?这叫冰川子——打冰窟窿用的”。说着,他熟练的在冰上穿着,不一会一个大大的黑窟窿,出来了。老李高兴地跳起脚说“看看——看看——这里有一条大鱼——快看——足足有十斤重——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过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小万笑着说“偷来的——偷来的——上次老怪把他埋在了雪地里,我正好捡柈子,看到了,就偷偷做了记号,用完以后,我们在放回原处——”。两人大笑。
中午,大家围在木板桌子边,吃着自己打的鱼,就着大馇子,吃得很香。林海对老李说“小万就归你管了,伐木的活,他干不来,
就给你打打下手吧——”。
这天,夜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上看不到星星,更不要提月亮,西北凤刮得正猛,积雪从帐篷的缝隙灌进来,打在人们的脸上,凉凉的。帐篷在北风里摇摆着,扭曲着,左摇右晃着。林海没有睡,他撕下一页日历,口里念着“快到小年了——,得给同志们改善生活了——,还有要进腊月了——大家该换厚棉衣了——天凉了——”。女工程师放下手里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大雪封山,路不通,怎么运?”。
林海“没有别的办法?难道我们人类就这样要大自然给憋死了?”。
女工程师忽闪着大眼睛说“空运——补给——。防火直升飞机就可以——”。
林海搓着手,看着他忽闪的大眼睛点头“之前我也想到过——上级领导也说过——我考虑再三,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了吧?我们二十几号人,给国家,给政府要添多少麻烦?这样怎么行,我们国家刚刚解放,人多,国家又很穷,所以还是别给组织添麻烦好了,克服一下,等着这场大雪停了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北风怒号着,积雪打在帐篷的窗户上,哗哗啦啦,被风刮得变形的帐篷,在北风里摇晃着,战士们已进入梦想,他们太累了,伐木,测量,清林,从早忙到晚。炉火通明,烤着战士们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女工程师不时地,放下手里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替工人们翻着烤好的衣服——。这是一九五八年的深冬。
女工程师关切的看着林海说“你——也休息吧!你太累了——”。说完这几句话,他的脸红了。林海低了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他在想着明天的工作。
一阵嚎叫声,凄凄呖呖,时断时续的传来。林海说“有野狼——”。
女工程师急急地,“还没到帐篷前,拿点灰,浇上些汽油,在帐篷门前点上火,他们就不敢来了”。他的话刚说完,林海早就将一桶白天还没有来得及倒的灰,倒在地上,女工程师把汽油倒在上面,点上火,一堆大火在寒冷的夜晚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几个跃跃欲试的野狼,围着篝火嚎叫着,声音震天动地。工人们被叫声惊起。借着火光,他们看见十几个野狼,嚎叫着,隔着火堆,朝帐篷虎视眈眈着。工人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海故作镇定的说“人定胜天——别怕——大家休息吧——狼不敢过来的”。
一九五八年的冬天,天格外的冷,雪格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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