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好月圆看来还是笑脸相迎的,并没有动怒,我可没工夫听你瞎扯,忙去了,还有一大堆的文件等着我整理呢!
话刚说完就转过身去,还没等我接口说话,他就回到工作的状态中了,手里的鼠标挪动不停。
那好,你去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的。我还是礼貌性的补上一句,而暗自却庆幸他没有过多纠缠,而我说到“美女人身安全”那句的时候,其实是话中有话的,可能仓促中他没领悟到话中的含意,这样也好,不用撕破大家伪装的脸皮,以后依旧可以装成阳光大方、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
我惊讶于眼前之人的协调能力,上一秒还和我在窃窃私语,生怕被主管等人发觉偷懒之举,而眨眼之间就已经斗转星移,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但这并不能表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安排在我另一边座位上的同事被我们谈话吸引,也过来凑热闹就是最好的证明,神神秘秘的,你们在聊啥呢?不会是在讲谁的坏话吧?这样可不好。
我慌忙地摇了摇头,匆忙中却不及精心组织语言,只是一叠声地说道,没!没!
不想说就算了,我又不是想偷听你们的机密。不过我可告诉你,私下不要说别人的是非。
早在学校的时候,就流传着不少老师派别林立、组织严密、荣辱相关、排斥异己的传闻而个中内情我不得而知。而学校不过是社会的一角,直到我来到这个公司、直面社会后,才更明白有些传闻并不是老师极力否定的毫无根据——这些可不是天马行空的神话。我们的这个团体人脉复杂,层级之间、谈笑之中暗藏无数心机。要想平安稳当,熟悉各色人等脾气秉性无疑是最得力的庇护。
“我们就是开了个玩笑,没胡言乱语,更没有妄加评论他人是非。你不信可以问他啊?”我说着指了指假装尽职工作的花不好月圆,耐心解释道。我并不敢得罪眼前的同事,他可是长期在这个城市生活,除了公司内部,还对附近区域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呆在公司这么长时间了。
“我这也是好心提醒,你听不听得进,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不过,你还是多注意点,这可不是还在学校,可以随便上课讲些小话。被他捉住了可不好。”他并没直接讲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我从对方的眼神中知道这个管理人是谁。我没有立刻应声,只是想到一些最近的往事,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经验丰富的他也是善良,似乎还打算继续指导迈进了职场一只脚的新人,却在瞥见主管起身离座的一刹那,紧急地住了嘴:“先工作,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我也发现了此刻的异常状况,主管似乎在向我这边的方向过来,这可把我吓到了。如果他是来检查作品的进展程度的,那我免不了又被他责骂一通了。我假装在操作电脑上的绘图软件,把上面的线条随意的变形又伸缩,但目光却不时地投向别处。他先是在他子侄辈的亲戚桌前停了一小会,但交谈时间很短声音也不大,他说得话听来很模糊,并没有可供猜测的依据确定他的真实意图。接着他又在共用的过道里踱步走来,而这条路向可以直接通到我这里。而我并不确定他下一个目标是谁,但在心里默默企求着:这个人不是我,一定不能是我。
当他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反而不敢再偷看他的行踪了,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时间在这一刻,不再像以往上班时静下心来的感受,反而变得无比的漫长难熬。我的荣辱兴衰都缚在别人的手里,这一刻我又一次想到了那个拥有崇高的理想,但又卑微渺小、默默无闻的小动物。
我刚才是在气头上提到“癞蛤蟆”的,其中不乏心酸苦闷之意,但客观上分析,它可是自然界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一员——长久以来,素有“农田卫士”的美誉。但许多人却对此视而不见,把它借用做了一类特殊人群的代名词。从专业技能和职业素养上作个评定,我和他粗略说来不过是半斤八两,但倘若留意细微之处,我似乎尤胜一筹。
为了得到上司的赏识,我做什么都唯唯诺诺没有任何怨言,他们吩咐必须做这个,便不敢造次地去碰那个。我一直牢记着老师的教诲,即便这并不是我最想要的答案:“只有按照别人的要求一步步落实指示,才不至于被绝情的淘汰出局。”手忙脚乱的围着公司的事团团转,几乎每天都会有汗流浃背的时候,又怎么香得起来呢?我承认,给别人打下手的这段苦逼的日子,工资低就不说了,还处处受气,特别是一件事情被多人插手后,意见往往不统一,没少被别人埋怨,要么说我笨手笨脚、一无是处,要么就是延误时机、磨磨蹭蹭。我当然过得并不开心,但心中却充满了美好的希冀,甚至沸腾着斗志昂扬的热血,不以脏臭为耻,而以劳动为荣。而这些天的逐渐适应下来,不得不说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连“臭”都成了我的老朋友。
旧的难题倒是被我解决了,我也习惯在工作中不在意什么外在形象,可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我这个作品最终该模仿谁的风格才好呢?既然是模仿,那覆盖面可就广泛了,但如果要交差的话,只有符合审查人的审美标准才是最合理的吧?可我这么做对方能接受吗?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在经过我这里时随意扫视了几眼,并没有半刻的停留。而之后明显加快了脚步,却是径直朝着经理办公室而去。似乎,我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段危险期。至少,我又多了一点机会,还可以多弥补下我作品中的不足之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去,却是我以后面临无法逃脱的困境的不祥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