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分钟的路程，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光影。
光影中有一片暗红色的影子。
这时候，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调。
我和表姐眼前一亮，竖起耳朵，不断扭动身体。
直到耳内传来最清晰的声音。我们静静地矗立，想分辨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声调，是不是每天灌满耳朵的那首旋律。
“你猜这是什么声音？”表姐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低声在我耳畔问道。
“爷爷最爱唱的那出戏！”我想都没想就低喊道。
这声音太熟悉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到爷爷哼唱着它睡觉。
“是啊，就是那出戏。”
“什么戏？”崔林挤在我和表姐之间，好奇地问。
“《苏三起剑》你知道吗？”表姐说。
“当然知道啦！”崔林兴奋地瞪起眼睛，“是谁唱的？有没有出专辑？”
“笨蛋，它是戏剧，只有很老很老的人才喜欢呢。”表姐解释道。
崔林看向我，他可不相信表姐。
我点点头，“爷爷一定在这里。”
我和表姐一阵兴奋，以为这戏是爷爷唱的。
可向前跑了几步，脚步就僵住了。
前方摇摇晃晃的光影中，根本就没有爷爷——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方型的小戏台，上面铺着红布。
戏台顶有一个红绣球，四周是垂下来的红绸缎。
戏台上并没有小皮影儿和爷爷。
只有一盏摇曳不定的灯，在暗道中的微风下飘摇，乎明乎暗，孤独地等待着什么。
风呼呼响动，像有人在叹息。
“根本没有爷爷！”
“过去看看。”
我们悄悄向戏台靠近。
唱戏的声音，好像受到惊吓，一下子飘远了。
待我们稍稍放松心情，观察戏台的摆设，声音又像一阵风似地旋回来。
似乎正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藏在暗处，故意发出响动。像捉迷藏似地，在我们身边飘荡，引诱我们掉入什么可怕的陷井。
“菲苾！”表姐抱着我，脸色苍白。
我也软成一团地搂着表姐，“不要害怕，我们不会受到伤害。”
表姐点了点头。
崔林挺起肚子，“怕什么！既然来了，就看个究竟。”
我感激地望着崔林。
他关掉手电筒，跳上戏台，围着戏台转了一圈。
戏台非常小，好像就是给小皮影儿准备的。
但一想起崔林家的大戏台，又让我解释不清楚。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会是同一批皮影儿唱戏吗？还是有一群皮影儿，又有一群幽灵呢？
待我们细细地看，吃惊地发现，这居然与崔林家的剧场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一个微缩版的戏台。
“你家也有戏台？”表姐一脸疑惑。
我并没有告诉表姐，崔林家有剧场的秘密。
崔林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我爸爸就是你爷爷的徒弟，也会耍皮影儿。我家的酒楼，曾经就是演皮影戏的剧场。”
我提醒崔林，他爸爸的警告。
崔林马上闭上了嘴巴。
“可以去看吗？我可以做钢琴伴奏。”
“你以为是跳天鹅舞吗？”
“那需要什么，我会弹奏很多乐器。”表姐解释道。
“是吗？表姐。”我冲崔林使了个眼色，“我想那些小皮影儿，一定在黑暗中听着呢。肯定喜欢，你留下来为他们伴奏。”
“不，菲苾，你真是个坏孩子！怎么能这样对待表姐？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再送你裙子和发卡之类的东西。你根本就是个野小子。”
“你的声音可以再大点儿，最好把小皮影儿都引来。”
“我可不喜欢跟你计较。要知道昨天你离家出走，爸爸妈妈狠狠地批评了你。说简直是个野孩子，即使学习好，也只能说明脑袋比别人聪明点儿。他们说你既不用心学习，也不听大人的话，还敢自作主张离家出走。如果找不到你，就不会再要你了。”
我强忍着要跟表姐决斗的冲动，庆幸昏暗的灯光，掩盖了红得发紫的脸。
表姐不时地看向崔林，一脸得意。
“要不要我替你修理她。”崔林在我耳边小声嘀咕。
“还是赶快找到爷爷吧。”想到可怜的爷爷，我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
我们绕过小剧场，继续向前方悄悄探进。
这是一条很长的遂道。
两面的墙壁斑驳破碎，不时掉下一个泥块。
地面是用红色方砖铺成的，因为水汽的熏泡，踩上去咯吱作响。
“快看！”挥舞着手电筒的崔林传来一声尖叫。
地面上有一排脚印。
比我和表姐、崔林的都大，一定是爷爷留下的。
我们加快了脚步。
这个遂道并不是笔直的，有许多拐角和胡同。
墙壁上有许多壁画，很像是古代的迷宫墓地。
因为辨别不出任何方向，只能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在每条遂道中排查和寻找。
当拐过三个拐角，穿过两个拱门。在遂道的一个拐角处，出现一扇棕色的小木门。
我和崔林赶紧冲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