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找朋友帮忙挑选买了一台电脑,老二就开始一天到晚泡在电脑上,文章没写多少,朋友交了不少,都是喜欢文学的,在一个社团,叫“此刻天涯”。那些朋友真不错,知道老二身体不好都想法子帮他,给他寄书、寄杂志,让他好提高水平,还有人给他寄钱,他说是他在的那个文学社团的CEO,都是好人呀。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合适,你说连面都没见过,万一老二是骗子怎么办?还别说,后来他网上认识的朋友还真来了,还是两姑娘,一个从上海来,一个从宁波来。来的时候也没和老二说,都快到家门口了才打电话来问路,把孩子他妈给吓的。电视上不是常看到人利用网络交朋友来欺骗女孩子吗?孩子他妈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老二说不是我叫她们来是她们自己要来,说以前聊天时她们有说要来他当她们开玩笑,哪想到真的还来了。你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来了两个漂亮的大姑娘人能不觉得奇怪吗?都好奇地问。我们哪敢说是老二在网上交的朋友呀,就撒谎,说是孩子的表妹。你别说,两姑娘还真跟自家人一样,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一点也不生分,也没有被我们一家“三分人样七分鬼样”给吓着,或许是吓着了但人书读得多礼貌做得好,反正我是没看出来。
两姑娘心地好呀,看到我们一家这样她们心里难受,回去以后就商量起来,在网上查,看哪个地方能治这病。还把事情和社团CEO汇报,发动捐款给老二筹集治疗费。开始还是悄悄做,怕伤了老二的自尊心,后来老二还是知道了,他不同意。他想得远,说这病现在根本没法治,盲目去治是白花钱,是无底洞,总不能为了我们把朋友都给拖累了。他那些朋友也很热心,说大家都是朋友,既然知道这事不尽点心意不行,就算不治病筹集一点钱改善生活也好,还是凑份子,有经济能力的一千、两千,收入少的五十、一百,没几天的工夫捐了两万多块钱来。本来说好就在社团内部做,但一些社团外的甚至不认识老二的朋友知道了也自愿加入进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另一家网站“新青年”知道了我们的事,正好他们和山东电视台《天下父母》栏目有合作关系,就把我们的事整理了一份资料给《天下父母》栏目,《天下父母》的制片人一看就拍板要给我们做一期节目,还亲自到我们家进行采访,还邀请我到北京去做节目。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有一天上电视,我吓坏了,和他说,我不行。制片人劝我:“你的事迹很感动人,现在不是建设和谐社会吗,作为媒体,我们应该把你这种精神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另外你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们希望能通过媒体的报道,呼唤社会的爱心帮助,对改善你们的生活起一点作用。”我给他表扬得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家长应该做的事,怎么就感动人了。感动人不感动人我不知道,但通过电视报道得到帮助让我动心了。他说得没错,我年纪大了,万一哪一天我两眼一闭,他们母子三人可怎么办?我就答应了。
可是我要出门这一家人可怎么办?把事情和孩子舅舅他们说,孩子小姨夫二话没说就请假赶过来帮忙照顾。邻居说这事我们做得不对:“不就几天时间吗,说一声我们邻居一起帮忙照顾就行了,干嘛还让孩子他姨夫那么大老远的请假跑来?”我是觉得麻烦邻居不好意思,所以不敢开口。男女有别,孩子他姨夫照顾孩子他妈不方便,还得教会的姐妹和邻居一起帮忙。照顾人的事解决了,我和老二就放心去北京了,《天下父母》的制片人知道我担心出门时间长不放心家里,就让我们坐飞机来去。呵,坐飞机、去北京、上电视,这三件我以为一辈子和我没关系的事这会全让我赶上了。你别说飞机票还真不便宜,一个人来回得三千多,如果是自己掏钱我哪敢坐呀。贵是贵,但人服务也真的没的说,看我们父子两个行动不方便,上下机他们都用轮椅送,进出机场还走特别通道。我高兴,我激动,紧张,结果还晕机了。
到了北京,老二在网上认识的北京朋友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接机,还打了红布的横幅欢迎,还拍录像,那感觉,呵,跟欢迎什么领导似的,让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来的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上次从上海宁波到我们家的那两个姑娘也来了,还有从广东、天津赶来的朋友。天津来的那男孩子还送了毛茸茸的玩具给老二。北京一个女孩说明后天没空不能陪我们,就拿钱给我们用。我说老二有面子,老二说:“人不是冲我来的,人是冲你来的。”管他们冲谁来的,老二的行动就交给他们了,上下车、上下楼,都是他们抬,我乐得清闲自在了。到北京是傍晚了,我们坐电视台的车去旅馆,一路走他们一路介绍北京的景点。北京的车真是多,一路上堵车,车边上是车,闻到鼻子里都是汽油味,那个难受呀,我都吐了。他们没料到我会不适应,找不到东西,吐在车上又不好,老二的朋友就把自己的包腾空了让我往里吐。真是不好意思,才来就给他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路过天安门的时候司机师傅特意开慢车,让我们看看天安门。电视台的记者和老二的朋友还和司机约好第二天早起拉我们去看升旗。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天安门,现在真的到了天安门,我怎么觉得这天安门广场好像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么大呀。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老二的朋友就来了。他们一宿没睡,就怕误我们的事,说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得保证让我们玩得尽兴。天安门那不能停车,我们得老远走过去,幸好前年残疾人联合会和民政局给我们送了辆轮椅,这下就派上用场了。他们几个轮流推着老二,还怕我累,怕我脚伤受不了力,就左右搀扶着我走。天还黑着,天安门上已经好多人等着看升国旗了。我们赶得那么早还不行,前面已经站了至少有两排的人。老二坐轮椅上根本看不见。老二朋友和电视台的记者就和前面的人商量,人一看我们这情况,立马就让了位置出来。呵呵,不知道没有摄像机跟着人会不会让。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看升国旗。那天在广场上看到国旗班走过来,那步子就跟一个人似的整齐。听到音箱突然爆炸似的奏响国歌,看到国旗慢慢升到顶端时天光突然一下子放亮,我整个人就是一抖,鼻子有点发酸,为什么。我说不上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上撞了一下似的。后来我和老二说,老二告诉我,升国旗不单单是升国旗,那是一种仪式。在祖国的心脏,五星红旗和太阳一同升起,象征着中国人迎接每一个曙光。曙光代表了希望,意味着无论多少困难和黑暗最终都会成为过去。老二说神圣的庄严仪式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让最刚强的心在瞬间变得柔软,所以想哭是很正常的。我想想还真是这么一个理。人还真是要多读书才行,我就说不出来这么多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