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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峡水县驿馆。

官邸鳞次栉比,亭台水榭错落有致。草木苍翠欲滴,繁花竞相怒放,鸟声婉转低鸣。

雨柔在花园之中,轻轻摘下手中的白玉虎戒,举起凝望,在阳光之下,玲珑剔透,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它是如此光洁无瑕,雨柔心里计划着把戒指还给天佑,然后滚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跳!不!是眼不见,心不乱跳!

就这么定了!必须的!她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却产生了那么多奇怪的反应,这不科学。在倚翠楼的几天,她深深体会到了男女地位的差别,即便是伶人男子的地位也高于女子,招亲虽非她所愿,但她也深深看到了世人对于风月女子的轻视,那不过是拿来赏玩唱曲的,毫无地位可言,那些人来招亲也无非就是娶回去做个妾,等到年老色衰指不定又给卖到哪里,就和奴隶一般。而天佑他是皇族的人,雨柔无法想象,她一介平民和他一个皇室子弟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她简直就是一弱势群体,任人鱼肉!对!她绝对要战胜自己!

绝对不能被天佑的光环所迷惑,绝对不能,况且天佑也未必对她有意,所以她镇定了。

雨柔将戒指一收,毅然转身。

天佑在背后定定望着她许久,一身素衣,毫无珠翠,微微仰头,满身淡然的光华令他砰然心动,她就像那振翅欲飞的蝴蝶,令他想要伸手去抓住,可是却来不及,他凝望,那枚戒指轰然映入他的心,雨柔在看着那枚戒指,她看上去很焦虑,她在担心什么?

雨柔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他早就猜到她要做什么,天佑牢牢捏住了她将要展开的手掌。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望雨柔清澈的双眸,声音居然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动:“请问招亲还做不做数?”

雨柔惊于天佑何出此言,便道:“作数又如何不作数又怎样?”

天佑微微一笑:“作数的话,在下便是这唯一的候选者了,请问雨柔姑娘有何要求?在下可入得了姑娘的眼?”

雨柔的手不由得一颤,天佑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温暖有力的感觉从天佑的手心传递了过来,雨柔的心也不由得一阵扑腾,双颊又泛红,她尴尬地道:“天佑说笑了,那不过是红日的玩笑……呵呵,……不当真!”

雨柔顿觉挫了,自己的囧样一定是被发现了,早知道天佑后面那句话是这样,她就不会自己打自己嘴巴地第一句还问作数如何不作数又如何,后面立马否认了,这不能当真……汗。

天佑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她躲闪的模样,心中微微失落,莫非她还看不上他?天佑也不气馁,悄悄转移了话题,便问:“雨柔,你的伤可好了?”

见天佑没有纠缠这个问题,雨柔大大松了口气,她心里汗涔涔的,忙道:“好了,右手还差那么点火候,大夫说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如此便好。”天佑莞尔,“我离开军营的时候你还没醒转,一直惦记着,真怕你熬不过去。”

“怎么会呢?你看我这不好好站在你面前,终于将戒指完璧归赵了!”

雨柔将戒指还给了天佑,她推着他的轮椅来到一处人工开凿的湖泊前,湖泊倒映着碧蓝的天空,景色清明如画。

“雨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要求。”天佑将轮椅调转了头,与雨柔面对面。他的眼神是认真的,他觉得就算雨柔无意于自己,说说要求这也没什么吧?他很好奇,像她那样的女子会有什么要求。

“什么要求?”雨柔眨着眼睛,她一转眼就把招亲这事给抛在脑后了。

天佑不由得觉得雨柔迷糊可爱,他提醒道:“你招亲的要求。”

“呃……这个嘛,都是红日折腾的,我根本没想嫁,不提也罢了。”雨柔打着哈哈,“这湖水好清澈啊,里面还有很大的鱼哦!”

雨柔说着便将天佑搁下,冲到水边,心里一边默念着,天佑你就别盘根问底了行不行,千万别问了啊,她不善于掩饰自己,他若是步步紧逼,她一定会缴械投降的了!淡定!淡定!

天佑沉默地注视着她,心下了然,果然不能操之过急。

他又问:“那雨柔打算何时把自己嫁了?”

“这个……这个吗,以后再说了,现在不急。”雨柔心里突然慌得很,为什么天佑总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决定发客为主反问道,“天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也不小了,娶个十几二十个王妃折腾折腾,别总扯到我身上来嘛。”

天佑不由得笑出了声:“十几二十个王妃?雨柔,你当真以为王爷可以如此滥情?”

“不是吗?你们古时候的男人不就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你是个王爷,十几二十个有什么奇怪的。”雨柔顿时找到了拒绝自己深陷的理由,那就是天佑有很多很多的老婆,那么她就算是有想法,也不会再往里跳了。

天佑哭笑不得,她这是什么观念?他解释道:“第一,我还没娶妻,一个都没有。第二,王爷不可能有十几二十个王妃,你这个观念是错误的,王爷只有一个王妃,可以娶三四个侧妃,其他的是侍妾,就算统统算上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雨柔瞪着天佑,眼里有一种好奇:“十个?已经很多了。你打算娶十个吗?”

天佑觉得雨柔这话问得奇怪,她眼里居然有一种新奇的光芒,没错,是新奇,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想了想:“我没说我一定要娶十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真心喜欢,一个足以。”

雨柔又露出刮目深思的表情,她捏着下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天佑感到心里凉飕飕的,她看上去不相信?

雨柔道:“你说的话,在此时此地绝对是真的。百分百的真心话。”

天佑心里苦涩涩:“可你看上去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雨柔道:“那我问你,一个男子对女子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你觉得这句话靠谱吗?”

天佑:“……”

雨柔:“看吧,连你都认为不靠谱吧?一生一世太长了,而人是最脆弱的动物,否则男人为什么会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娶一个,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但是真心都持续不了一生一世。其实最倒霉的还是女人,你们男人有权利喜欢上了再娶一个进门,可是女人就不行了,就算不喜欢了也得凑合着过一辈子,看着丈夫纳妾,你说是不是?”

天佑心里顿生惭愧之感,被她一说,好像女人真是受害者……他不由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对感情的事看得如此透彻。你当真认为没有人可以爱对方一生一世吗?”

雨柔看着天佑的神情不由得大笑起来:“我始终相信爱可以有一生一世,只是不相信运气这么好被我碰上了而已。”

天佑久久沉默,雨柔的心思是坦率而实际,她说的话,或多或少都有对男子的那点指责,而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事实便是如此,只是人们觉得理所当然,所以才不会去想公不公平,认为女子就要从一而终,女子就因遵守妇道,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应该的,女人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依附男人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难道这也是她不想嫁人的原因之一吗?

天佑忍不住又问:“既然雨柔对男人看得如此透彻,那这辈子莫非谁也不嫁?”

雨柔笑说:“我才不那么傻呢!嫁自然是要嫁!”

天佑急问:“那你要嫁什么样的?”

雨柔心想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我问你,在你们恭国哪些男人只会娶一个女人?”

天佑想了想:“第一、娶不起第二个妻子的穷人。第二、畏妻如虎的男人!”

“说对了!就这两!”雨柔拍板!

天佑觉得很苦恼,他回到书房之后一直想着和雨柔的谈话。

“在你们恭国,哪些男人只会娶一个女人?”

“第一、娶不起第二个妻子的穷人。第二、畏妻如虎的男人!”

“说对了,就这两!”

他这两种人都不是啊!那该如何?可谁说他就不能做到只娶一个妻子呢?只要他能做到只娶一个妻子,那她还管不管那个人是否是穷人,是否畏妻如虎?

他听过许多大家闺秀的择偶条件,无非就是家世钱财,甚至为了嫁入皇家,做个侧室也是蓬荜生辉的事,他还头一次听到雨柔这样的择偶条件,他一宿辗转反侧,反倒是觉得自己攀不上她了。

她原本要走,但是在他的强烈挽留之下,诸如那个杀人凶徒还未捉到恐对她不利等等,她总算同意多留几天,天佑惴惴不安,他心下也奇,如何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了呢?这太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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