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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霓裳用眼角偷偷的瞄了一眼车夫,明明与他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涯,欲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场尴尬的场面,却不知此时能与他说些什么。

倪少靠在马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六年来朝思暮想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此时却感觉她比在自己梦里还要远,霓裳,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周围有无数眼睛盯着,为了她的安全,自己不得不与他保持着距离,怪自己眼拙,明明在南城相遇,却是自己错过了,竟然会认错为自己出生入死的霓裳,是因为自己身上杀戮太重,是因为为了报仇将自己心中最初的爱牺牲,所以上天惩罚自己今生永不能得到至爱之人吗?可如今的她,早与六年前有着天壤之别,她不再是那个愿意守护着自己的霓裳了,她说她心里有明岚,那话比刀割在心上还要疼,如果自己伤了明岚一分,她是否会恨自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笃笃……”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霓裳起身走出亭子,看着林道间,渐渐显露出人影越来越近,是明岚己从礼队里抽身而出,身后尾随着是明岚贴身带刀侍卫,因为前去祭祀,己召告天下,可毕竟两国统一不久,天朝仍有余孽未除干净,怕太过明目张胆,敌暗我明,不太安全,于是明岚才决定分身,普通百姓装扮,由安王爷保护,与霓裳走小道,而礼队只是个幌子,走官道。

倪少从马车上下来,与霓裳一起迎接着皇上的到来,快马在亭前停下,明岚下马,将马扔给身后的侍卫。

“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岚问安王爷。

“一切都己准备妥当,路上该用的,都放在马车上了,臣己派一小分队,在前面为我们探路,另两分队,左右暗中保护皇上安危,马车自比不上皇辇,何况小道自然不如官道平坦,一路上的巅岥是在所难免,望皇上和夫人能够多多担待。”倪少的一举一动是那样的泰然自若,感觉不出一点异样。

“多谢王爷关心,海棠并不是娇生惯养着的人,吃得了苦”霓裳淡淡道。

“一路上就以车夫,丫头,少爷,家丁自称吧,以免惹来路人怀疑,也不必太拘礼,我也想趁此机会,带海棠好好逛逛的天朝山河的壮丽风光,有劳贤弟,舍下爱妻一路奔波了。”明岚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戻气,让人难以察觉,霓裳也不明白,朝中高手众多,明岚又为何偏偏要安王爷护驾远行?

“皇上言重了,这是臣的本份,少爷,请上车,该起程了。”倪少不是糊涂人,这一路,皇上正是为试探自己而来,倪少心知肚明,一来试探自己与霓裳是否有不苟之事,二来怕自己独自留在京中会有所安排。

“走”明岚将霓裳扶上马车,自己也一跨而上,在车厢里坐好,放下纱帘,就这样将他们与倪少隔在两个世界里,倪少也坐在马上,轻轻一扬马鞭,“驾”,车轮转动,他们己经朝峨嵋出行,明岚的贴身侍卫充当家丁,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一路上倒也相安于事,十分顺利,小道虽然崎岖,倒却比官道快了许多路程,每路过一镇,明岚都会带霓裳去逛逛,每路过山川美景,也都会停下脚步一览群山秀丽。

“少爷,前面便是白帝城了。”倪少的声音淡淡的传里车厢里,“我们己入蜀地。”

“白帝城?”霓裳微微咬唇,在心中暗暗叹息,记得出宫前一晚,她暗中找到亚父,让亚父暗中安排一场刺杀,就为能够借此消除明岚心中的疑心,此事怕倪少也不知,他知道定然会反对此事安排,一路上高手相护,刺杀明岚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这行是安王爷相护,如若明岚真出了什么差池,倪少也定然脱不了干系,倘若只是演一场戏,那么便容易多了。

“白帝城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若不是贤弟不惜千里,一举拿下白帝城,给天朝来个攻其不备,又哪有今日的天下啊”明岚在车厢内对霓裳感慨,“贤弟真当用兵奇才,诸葛亮再世,倘若我与他战场对峙,恐怕,我必不是他对手。”

“安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又何必假设这些莫虚有的,徒增忧虑,这次出行,说了不谈国事,你是少爷,我是丫头”霓裳小心的化解着这紧张的话题。

“是是是,朕的错,该罚,该罚。”那一向严谨不苟的明岚,此时却像个孩子。

“少爷,你又错了,现在,你该自称我。”霓裳兰手指遮在鼻前笑话着明岚。

“是是是,又错,又错,哈哈哈哈。”

“少爷,我们要在日落之前找到客栈,明日要换成水路,渡过江,舟行而上,你们坐稳了”听到车内爽朗的笑声,车外的倪少心事重重,却不能言支字片语,“后宫佳丽三千,也唯有你能哄得明岚毫无介蒂的开怀大笑吧,霓裳”,皱着眉头,扬鞭一挥,驾马驶去。

而甘泉宫内,冬儿跪在皇后面前,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端着茶器的手,有些微颤。

“皇后,小心凤体,是否哪里不适,还是奴婢说错话了。”冬儿十分关切道。

“看来皇上,是当真的喜欢这位夫人,并不是一时兴起啊,就连当初皇贵妃最受宠时,也未有这般荣幸,皇上向来以国家大事为重,儿女私情随时可弃,本宫进宫多年,头一次听皇上祭祀都会带上妃嫔的”皇后深深叹着气,“我若能分到那十分之一的爱,死也甘愿。”

“皇后千万别这样说,皇后对皇上也很好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冬儿此时己起身,站在皇后身后,为其按肩放松,“反正这几日夫人不在宫中,皇后就让冬儿这几日来甘泉宫侍候皇后吧。”

“不可,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夫人不在宫中此事,还是越少让人知道越好,你更不可来我宫中,本宫身边又不缺人服侍,夫人不在宫中,你更好替她将她宫中事物打点好,她是皇上喜爱的夫人,我们都是皇上的人,皇上喜欢的,我们便要好好对待。”皇后抿了抿茶水,有点苦了,但还是一口而尽。

“皇后当真是天底下最宽宏,最贤惠的皇后了,照我说,皇上有您这样的皇后,是皇上的福气,可惜皇上偏偏不知足,这么多妃嫔了还不够”,冬儿有些为皇后打抱不平。

“放肆,冬儿,你是见本宫对你太过宠爱,敢在本宫面前说起皇上的不是来了,下次再说这样的话,该掌嘴。”皇后突然变的好严厉,或许爱一个人,爱的太深,不管那个人是对是错,在她眼中全是好的,全是对的。

“奴婢该死,可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那夫人虽然人也不错,可我看,皇上那样喜欢夫人,可夫人未必喜欢皇上啊,这世上除了皇后,还有谁会那样爱皇上?”冬儿不依不饶。

“什么?你说夫人心中另有他人,并不是皇上?”皇后有些不可至信,立即拼退左右婢女。

“奴婢也不敢确定,只是,各宫妃嫔,都是想尽了方法留住皇上,讨皇上欢心,可她总是事不关己的,喜欢将皇上往其它妃嫔那里推,每日见她心事重重般,忧心仲仲,像是心里想着他人一般,而且他与安王爷避嫌避的好厉害,只要安王爷一进宫,夫人必躲得远远的,而且精神就会恍惚”,冬儿慢慢道来,一边说,一边仔细回想着霓裳种种情态。

“外臣进宫,妃嫔应当避嫌,夫人做得没错,只要她不要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本宫都好好待她,倘若她对皇上有二心,本宫第一个不饶她,你在她身边,好心侍候着,也小心留意着”皇后吩咐着,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这高墙深院中这么多年,她早己失去了当年少女的童真,人生唯一的乐趣,便是守护着皇上,守不住他的心,那便好好的守护着他的人,那己是她余生唯一的信念。

“皇后,你为什么不让”冬儿还想说下去,却被皇后制止。

“够了,冬儿,你今儿个话特别多,忘记本宫说的吗?在宫中,往往都是祸从口出,小心害了你自己,本宫与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恩爱不是只字片语,而是点点滴滴,我对皇上的心,不是用说,就懂,是用心去感觉,去体会,皇上终有一日能明白,你也回宫去吧,在本宫这呆久了,怕是成了别人的话柄。”

“是,奴婢告退,皇后也请保重凤体。”冬儿起身告退。

皇后看着冬儿离去,人也失了魂般,起身走至宫前,扶着玉砌雕栏,居高临下,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即使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又如何?那个自己用生命去爱,去守护的人啊,自己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却是个壳,是个名份,是个头衔,如果可以选,她宁可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得到他的心,“海棠,海棠,你是何等荣幸啊,切不要辜负了明岚的心,你若不好生珍惜着,我定会要你血偿。”皇后不禁潸然泪下,冷清秋进宫后,这么多年如此盛宠,却未曾让她心灰意冷过,因为,她知道,冷清秋得到的仅仅是宠而不是爱,而海棠进宫才短短几月,己经夺走了他的心他全部的爱。

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金碧辉煌的甘泉宫前,皇后那凄美的身影,倒是与这威严的皇宫格格不入,却又有另一番意境的美,如果明岚看到她这样的背影,是否对她会稍加怜惜宠爱,她虽然是皇后,但她要的不仅仅的尊敬,更需要他的爱。

而宫外,明岚他们一行人,己至客栈前,天己渐渐黑了。

“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只是客栈有些简陋,委屈少爷将就了。”

“出门在外,怎么挑剔,有得住就不错,总比露宿的好”明岚倒是十分风趣的说着,倪少见明岚并未嫌弃,便将马车牵往客栈的马棚,将马绳在柱子绕了几个圈,打了个结。

明岚和霓裳先进客栈,掌柜立马迎上,毕竟是生意人,一眼便能认出来身何人才是主子,对明岚哈声哈气的奉承着。

“客倌,这边请,这边请”,用衣袖扫了扫凳子,让明岚坐下。

“掌柜的,可有上房?”霓裳问道。

“有有有,还剩三间。”

“那就给我来三间上房,再叫厨房准备些好菜”霓裳掏出个银锭子,放在桌子上,“我家主子来此地游玩,切不可怠慢了。”

“是是是,定照吩咐,好酒好菜上喽”掌柜拿到银锭子就往怀里塞,吆喝着。

些时倪少栓好马车,走进客栈,如此偏僻的地方,小小的客栈,人倒是不少,总共五张桌子,坐了四桌,快速的扫过,见一对老翁坐在西北方的角落边上,其余几名一副客商打扮,坐了两桌,像是一伙的,估计马棚里那些螺子是他们的,坐在东边,像是路过此地的客商。

“海棠,你们都坐下吧,一起吃,一路奔波了,你们站着,反倒显眼了”明岚淡淡道。

“是,少爷”霓裳,倪少连同那两位假扮随从的侍卫,一同坐下用餐。

霓裳拿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银筷子出来,每个菜都试过,确认无毒,才让明岚开始动筷,这小小的动作,却让一边的小二看到,包括在座的其他管倌,看来,这一屋子的人都关注着明岚这桌人的一举一动。

“牚柜的,你看啊,真是有钱人,筷子都是银的”,小二没见过世面,在柜台边跟掌柜的唠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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