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未必,少爷对这丫头疼爱的很,当个丫头像当个小姐的命一样,洗手洗脸都要用牛奶泡,不用干什么粗活,只需要在沁香斋学学歌,跳跳舞,弹弹琴”管家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霓裳。
“当真?”听了管家的话,老爷和夫人,似乎更生气了。
“千真万确,不止如此呢?我还看到”管家欲言又止,像是有所顾忌。
“你还看到什么,尽管说,少爷怪罪起来,有我担着”老爷的权威是不容忽视的,他毕竟才是这尚家真正的主。
“我还看到,少爷和这丫头在丽池上搂搂抱抱”一言既出,竟令在堂所有人哗然。
“你胡说,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即使疼痛难耐,听到管家这样的话,霓裳躺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抗议,可是,重重的三十大板,早己将她打得筋疲力尽。
霓裳看到老爷夫人暴烈的怒气,青筋浮起,感觉天似乎就要塌下来了,照常理,少爷每次出去办事,都到了天亮边才会回来,而自己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照管家这样说,少爷喜欢这丫头,那少爷半夜出去,应该不是去寻花问柳,这样,老爷夫人也好放心些,别动气了,为这丫头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啊”姑姑毕竟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在夫人面前说几句话,还是有些份量。
“看不出这丫头,小小年纪,就会那狐媚功夫了”管家鄙视的眼神,既然己将霓裳踩在脚底,他就要狠狠的捏死,因为,霓裳挑战了他这个管家的权威,被少爷如此羞辱。
“以尚儿的眼光,没道理会看上这丫头啊”夫人还是有一丝不解的跟老爷商量着。
“以尚儿的性情,正是由他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才会合自己心意吧,难怪老大不小,对娶家的事一直不提”霓裳听着老爷的口气,似乎他己经气消了,真是没想到,管家的落井下石反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老爷,你的意思就是由他去了”夫人说道。
“在家调教个丫头出来,总比出去寻花问柳来的好吧,等她长大了,纳个妾也不是不可。”
“可是,你瞧现在就仗着少爷宠他就这样不放老爷和夫人放在眼里,将来真当了少爷的二房,不就更不可一世了吗?”管家没想到,结局会演变成这样。
“管家,你多虑了吧,她不过是卖进我们尚府的一个丫头,老爷要她生,她可生,要她死,她必死无疑,我看你是想公报私仇吧”姑姑冷嘲热讽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家见姑姑如此捉弄自己,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看见老爷夫人正在气头上,一个好管家,是如何给主子排忧解难,而不是火上浇油,更何况,是为一个丫头动怒,想想都不值”姑姑的话句句在理,倒是一个真心为主子着想的好奴婢,霓裳知道,她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帮自己,但她还是从内心感激她。
“老爷,那你看,现在怎么处置这丫头”夫人转向老爷问道。
“看来,我们该给尚儿找个好人家的女儿,给他娶个正房才能安住他的心,他也不会有那心思整天往外跑了”老爷起身,抚着他有些发白的胡子,离开了大堂。
“霓裳,你可听好了,我说过,少爷出任何差错,我就唯你是问,今晚就当给你个教训,你的所作所为,我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并非无所知,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可以蒙混过我们,你若乖乖听话,将来,少爷要纳你为妾,我们也就依了,倘若你虎假狐威,依仗着少爷宠你,就目中无人,我就灭了你,你时时刻刻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来人呀,把她架回沁香斋”,夫人发完话,也离开大堂,满满一席的大堂,突然如鸟兽般散去,人去人空,只剩两名家奴,用木板架着霓裳的胳膊,将她拖回了沁香斋。
霓裳知道,少爷经常半夜出去,是在办他的大事,他并非游手好闲无所事实,只是他所做的事,定不会被老爷夫人所认同,他才会隐瞒吧,他不是老爷夫人所想的花花公子,半夜出去是为了寻花问柳,他心中有至爱,从此,再也无人可以入他的心,那么,他为何要教我自己习舞练琴,难道真像老爷所说,是要将自己调教出来,当他的妾吗?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吗?或许有一点点喜欢吧?不,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虽然,还是奢望他能喜欢上自己,难道只有那么一丝也好!
尚科办完事,从后院偷偷溜进来,以他的轻功,是不会发现有人他是何时出去,何时进来的,跨进沁香斋,就看到昏暗的房内,霓裳静静的躺在中间,月光穿过纱窗,透进几缕幽幽的光,隐约的可以看见霓裳沾满血迹的衣裳,不禁有些惨不忍睹。
“谁将你打成这样?”尚科走近,轻轻的抱起霓裳,细语关怀。
“少爷,你回来了就好”霓裳虚弱的透着气。
尚科皱眉不语,不用说,他也可以猜到,定是霓裳替自己受了过,以霓裳的个性,宁可受罚,也不会求饶吧。
“我下次出去,定知会你一声”尚科有些心疼起怀中的女孩。
“不,不用,你是少爷,你要去做什么,当丫头的不应该过问,更何况,我不想对老爷夫人说谎,我不想说谎,我怕,我说不好谎会坏了少爷的事,我宁可不知道,只要天亮之前,少爷回来了就好”,霓裳目光含着泪,虚弱的口吻似有似无的吞吐着,尚科第一次看到怀中的女孩那种动人的美丽。
“来,我给你敷药。”
“不,不用了,霓裳皮糙肉贱,过几天,它自己就会好的,不劳少爷动手”毕竟是伤在那种地方,她哪敢让尚科看到。
“不上药,会留下疤印的”尚科不顾霓裳拒绝,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想到霓裳害羞的那一层,在他眼里,霓裳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女孩,撕开她的衣裙,拿来金创药为她上药。
这样的关怀,这样的疼爱,像是那样的不真切,霓裳啊霓裳,从此以后,少爷的命就是自己的命,不知何时,尚科对霓裳来说,竟成了这样重要的人,重要的使她忘记,她还有一个一直想念的弟弟小炳。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转眼重阳将近,这一日,雷电交加,下着倾盆大雨,落在瓦上,嘀嘀嗒嗒,夫人派人叫去了少爷,而霓裳受少爷之命,留在沁香斋继续练舞,喝了几杯酒,身形似乎更加轻了,雨声倒是成了霓裳的旋律,嘀嘀嗒嗒,嘀嘀嗒嗒,就连吹拂过丽池上的风也显得格外清新。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潇潇、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酝藉,不减酴醿。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阜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舞步落下,看见少爷在丽池蜿蜒玉道上淋着雨归来,霓裳急忙拿着伞,追出去,伞未撑住尚科,却被尚科一手打落,红色的纸伞飘落在丽池上旋转,随着流水飘浮而去,雨点同时也拍打在霓裳身上,秋意阵阵,风吹过,霓裳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也不知是人凉还是心凉。
“发生什么事了,少爷?”霓裳从来没有见过尚科如此生气,似乎除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伤心和难过。
尚科并没有作答,霓裳看到少爷身后追来的夫人,由数名侍女跟随着,撑着一片粉黄色的伞,格外亮丽也十分庄严。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了,无论如何,这次我与你爹都不会依你,择日完婚。”夫人的豁亮的声音,并没有被雨声淹没,反而响彻在整个丽池之上。
尚科始终没有作声,但是,霓裳却从少爷的眼神中看到可怕的冷意,像是作了什么可怕的决定,那种可怕似乎带来了毁灭性。
“好,择日完婚”许久,丽池之上响起了尚科的答复,夫人终于满意的笑了。
“霓裳,给我好好照顾少爷。”
粉黄色的伞群渐渐远行,尚科也未搭理霓裳,顾自回沁香斋,霓裳只得跟着他的身后。
霓裳跟进屋里,却到处不见少爷,明明看他进屋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四周寻找。
“不用找了,我在这”尚科淡淡的回话,声音从水晶池里传出。
霓裳拖着全身湿透了的衣服,站在尚科眼前,衣角还在滴着水,不知何时,她的心情也为他所动,他开心,她开心,他难过,她难过。
“把衣服脱了,在池水用热水泡过才不会着凉。”尚科目光平静,转而看帐纱外,丽池美丽的雨景,有几只鸟儿栖在阁楼上避雨,还不时的叽叽喳喳。
霓裳迟迟未有反应,要她与少爷****相对,共用一池水,她早己面红耳赤。
“你该不是相信他们说的话,真以为我调教你,是有意纳你为妾吗?”尚科冷不防的一句话,充满讽刺。
听到尚科这样的问话,霓裳像是被点穴般麻在原地,静静的脱下衣服,走入池中,离着尚科一米之远的距离的池角坐下。
尚科从霓裳脱衣下水开始,就未瞧过她一眼,见霓裳下池,从池边拿出一瓶香油,倒入池中,整个沁香斋瞬间香气迷蔓。
“从现在起,每天都要用香油浸澡,久而久之,香气就自然成了你自己的体香,不用香粉,也可以香气绕体”尚科抿着嘴唇,微眯着眼看着霓裳,霓裳始终未吭声。
“若兰死的那天,我发过誓,不会再娶,元帅府的千金是个意外,而我绝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第二次,所以,我是不可能要纳你为妾的,更何况你还是发育未全的小丫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所以,你也绝对不能喜欢上我”尚科的话冰冷到极点,冰冷得让霓裳觉得眼前的尚科是个陌生人。
“霓裳不敢,霓裳从未有过非份之想,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丫头,我也知道,少爷心中只有若兰小姐一个人,我更从未相信,少爷调教我是有意纳我为妾”霓裳一直就知道自己是在痴人作梦,可是,当这个梦亲手被尚科捏得粉碎时,心居然是那样的痛,即使再痛,她也不敢说出口,因为,这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可能。
尚科起身,离开了水晶池,披上了白色绸衣,躺在他那圆圆的大床休息。
“泡足一个时辰后,继续练舞。”
是的,她的任务就是练舞,练舞,除了练舞就是练琴,这是少爷要她做的事情,曾经真的以为,少爷这样调教自己,是有意纳自己为妾,霓裳曾经真的这样以为,或许,霓裳也是自欺欺人,只有拿这个来当少爷调教自己的理由才是最合适的吧。
可是放出去的心,又怎么能收得回,那样的朝夕相对,难怕一天见不到他,霓裳就会想他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