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进去,皇甫治在看到她的瞬间,蓦地变得安静下来。
在他痴痴的注视下,丁小柔将面碗放在桌上,柔声说道:“我做了汤面,你尝尝看。”
皇甫治的目光转向汤面,许久之后,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接着,他的身体剧烈颤动起来,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滚落:“一蕾,不是做梦,真的是你……”
呜咽了一阵,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一蕾,你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吗?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过去陪你了……对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我,我很想补偿你……”
见他的逻辑还算清楚,丁小柔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那封信,我希望你能拿给儿子看看……”
皇甫治含泪点头:“我明白,我明白,臻儿他,是你最大的牵挂……”
见他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丁小柔正在踌躇,耳塞里已经传来了皇甫珩的声音:“我已经把臻儿叫来了,黎珂,你准备撤吧。”
丁小柔不由大惊失色,下一刻,皇甫臻推门而入,他显然被面前酷似自己生母的丁小柔吓了一跳,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向皇甫治走去。
看到皇甫臻,皇甫治似乎有些困惑,见他向自己这边看来,丁小柔急忙闪身躲出门外。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拍拍砰砰乱跳的胸口,丁小柔整整衣服,穿过走廊向客厅走去。
皇甫珩正在客厅里等她,见她进来,“啪啪”拍了两下手掌,满面笑容地赞美道:“一击即中,看来你跟我们皇甫家的确有缘……”
丁小柔没有接话,略一沉吟,恳切地说道:“皇甫姐姐,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希望你以后能善待你的父亲……”
皇甫珩闻言,脸色略变了变,却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这个不劳妹妹费心,不论他待我如何,都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何况他老人家精明一世,应该早就留了后路,定能全身而退。”
丁小柔点了点头:“那就好,皇甫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皇甫珩轻哼了一声,丁小柔不再理会,转身走出了客厅。
这幢别墅虽然并非皇甫家的大宅,却也面积可观、颇为富丽,丁小柔好不容易找到正门,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伴着皇甫臻有些恼怒的喊声:“黎珂,你给我站住!”
丁小柔悻悻地转过身来,皇甫臻的样子稍显疲惫,眼睛却亮得吓人,她不禁暗暗叫苦。
皇甫臻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丁小柔无奈地任他抱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拿到信了吗?你……签了字?”
皇甫臻将她放开,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苦涩一笑:“可是我却没有拆看的勇气……黎珂,回去之后,你陪我一起看吧,好吗?”
丁小柔咬着嘴唇思索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直视着皇甫臻的双眸,庄重地说道:“皇甫臻,在此之前,我觉得应该给咱们的关系做一个了断,请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好吗?”
皇甫臻闻言一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无奈笑道:“在这样的问题上,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力……好吧,但是黎珂,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轻易否定我们的……不要轻易否定我的感情……”
如约留出了三天空白期之后,皇甫臻再次现身,他先发制人,语气诚恳地提出倡议:“黎珂,我想过了,咱们把要不要进一步发展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就像你说的,让我好好了解你,好吗?”
丁小柔沉吟良久,转身走进卧室,将自己的生日纪念相册取了出来。
和皇甫臻面对面坐下,丁小柔严肃地开了口:“皇甫臻,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荒诞,但如果你认真想想,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说完,她将相册推到皇甫臻面前:“看看吧,看看真正的我,不是黎珂,而是丁小柔。”
皇甫臻被她的表情唬住,愣了一会儿,伸手将相册打开。
他一页页地翻看过去,一直没有说话,丁小柔也越来越紧张,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正在悄悄凝结。
终于,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这张照片是妈妈给她照的,丁小柔站在一片花圃旁,本来设计成做拈花微笑状的她,却笑得别扭尴尬,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不过是因为旁边刚好有两个相熟的同学经过,见此情景窃笑不已。
皇甫臻久久望着照片上的胖女孩,正当屏气凝神的丁小柔以为自己就要窒息时,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情况?你去韩国整过容?”
丁小柔差点晕倒,皇甫臻却又迷惑地皱起眉头:“不对……如果减掉这么多体重,你的皮肤不可能这样紧致……”
这话多少有些露骨,丁小柔飞起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紧致不紧致你怎么能知道啊?”
皇甫臻有些害羞地笑了:“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减重的幅度这么大,皮肤肯定会变得松弛,就算再设法补救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完美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去:“咱们在H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不是裙子么,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的皮肤可真好啊……”
丁小柔再也无法忍耐,一顿老拳挥舞过去,皇甫臻一边抵挡,一边央求:“别打别打,哎呀,我是学医的嘛,有些事情,就算听别人说也听明白了……”
丁小柔忽然想起什么,她停下动作,颓然倒在沙发上:“你说得对……以前的我,就算减肥成功,也不可能变成一个真正的美女……”
皇甫臻也重新坐好,深深地凝望着她:“你是说,照片上的才是真正的你?”
敏锐地察觉到他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丁小柔不由心生希望,随即暗笑自己太过幼稚,她把心一横,肯定地点一点头:“是的。我是借尸还魂,我的本名叫丁小柔,是个学外语的胖子。咱们在H城遇到的那天,就是黎珂被害,然后我糊里糊涂还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