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灵汐照例前去瑶池向王母请安,不料走到殿门,就被七衣仙子给拦下了。灵汐不解,问道:“姐姐们这是何意?”
紫兰仙子一众忙拉着她往外走了稍许,这才开口解释道:“王母娘娘此刻正在训斥犯了过的碧影仙子和啸龙神将,妹妹现在进去恐怕不太合适,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
碧影和啸龙?他们怎么了?既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看几位仙子都是一副愁云惨雾的表情,灵汐不禁多问道:“碧影仙子他们犯了何罪,很严重么?”
绿衣仙子绿萝道:“碧影仙子与啸龙神将私下凡间幽会,也不知被谁告发,惊动了王母。这是触犯天条的大罪,轻则贬下凡间,重则性命堪忧!”
“啊!”灵汐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一飞升天,历练太少,哪里知道幽会二字的深意,便很是不解地又道:“敢问姐姐何为幽会,怎竟会危及性命!”
几位仙子一听都红了脸,愣了半晌,最后才听紫兰仙子悄声解释道:“就是谈情说爱,动了凡心!”
一想起那日碧影被武德星君踢了一脚时,啸龙十分关切的神色,灵汐好像明白了什么,可仔细一想,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她实在矛盾,迷茫道:“谈情说爱又是何解?何为情,何为爱?”
这下可难住了几位仙子,支吾半天也说不出话个所以然。灵汐见她们都摇头,只得抓着最口直心快的紫兰仙子道:“好姐姐,快告诉灵汐,究竟是何意?”
紫兰仍是无奈道:“这我可说不清了,神仙是最忌动情的,我们姐妹七人都不曾经历过,自然也无法明了其中深意了。”
正说着,红霞仙子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几位仙子赶忙都迎上去,问道:“如何了?”
红霞眉梢眼角全是哀恸,道:“王母懿旨,将碧影仙子和啸龙神将除去仙籍,贬下凡间,投入畜生道,碧影仙子化为沉鱼,啸龙神将化为飞鸟,永世不得救赎!”
“飞鸟和沉鱼,那他们岂不是永世都不再相见?”灵汐惊道,这样的惩罚,似乎太冷酷了。
众位仙子一听,震惊之余也都不免哀叹,这样的结局未免太悲惨。就在此时,几个天将拖着碧影仙子和啸龙神将出来,那碧影一路还不死心,苦苦哀嚎道:“王母娘娘,求求您开恩哪,只要您成全碧影与啸龙做一世夫妻,不管是做猪做狗,还是挫骨扬灰,碧影都心甘情愿,求王母娘娘成全……”
众仙子都不忍再看,灵汐见了这悲伤场景心里有了一丝悲凉,再无心情进殿请安,便心神恍惚地往紫云殿走。却听身后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她转身回望,竟是初来天宫那日,在瑶池弹过琴的玉影仙子。当时,还有仙家拿她的琴艺和灵汐比较,所以灵汐对于她的印象深刻了几分。
玉影乃是瑶池的掌乐仙姬,据闻她弹得一手好琴,在灵汐出现之前,以琴技名动天宫,加之姿容出众,固有“天界第一仙女”之称。她素来受众仙追捧,因而性子很是冷傲,灵汐来天宫的第二日,又在七衣仙子的飞来阁见过她,当时也不过是互见了礼,并未多话,可此刻见她主动召唤自己,灵汐有一丝意外。
“玉影仙子是在唤我么?”灵汐停步问道。
玉影疾步走上来,笑道:“是,早就想去拜见仙子,不想今日竟在此碰上。”
灵汐回以一笑:“可是有要事?”
“玉影冒昧,那日灵汐仙子初到天宫,在瑶池有幸听仙子弹奏一曲,甚是佩服仙子琴艺,特来向仙子请教,还望仙子能多加指点,不吝赐教!”玉影很是恭敬地欠了欠身,诚挚道。
“玉影仙子过誉了,赐教不敢当,相互切磋罢了。不过今日有些乏累,改日再约可好?”灵汐因碧影一事还在震撼之中,此刻也不愿多说,只扯出一丝笑容无力回道。
玉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带着几分关怀道:“仙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灵汐摇摇头,浑浑噩噩道:“今日遇见碧影仙子之事,心里有些不痛快,替她难过。”
玉影顿时黯然,敛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脸处投下两道阴影:“碧影与我共事多年,她擅琵琶我擅琴,如今落得如此结局,我亦悲痛万分,可天规不可违,是她动情思凡在先,怨不了谁。”
灵汐闻言却道:“玉影仙子,你可知何为情,何为爱?”
玉影哑然,思忖之下,才俯身到她耳边,道:“纵观天庭上下,怕是只有嫦娥仙子可以告诉您答案,恕玉影不知之罪。”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玉影仙子的一番话,灵汐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广寒宫,找嫦娥仙子问清楚,究竟何为情,何为爱。
到了广寒宫,宫门果然有几个天兵天将把守着,想到早前紫兰仙子的叮嘱,灵汐不敢贸然行事,捏个决变成一只萤火虫飞进去。
广寒宫是专门看押犯了过的神仙之地,内里当真是冷雾弥漫,阴气森森。灵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忙收了法化出真身,一路寻找。
少顷,只听得前面的廊桥处传来一阵哀婉缠绵的歌声,歌曰:
“烛影深,孤影斜,长河渐落晓星沉。舒广袖,忆往昔,碧海青天夜夜心。望凡尘,不见君,泪飞顿作倾盆雨……”
灵汐料想必是嫦娥仙子,急忙走近,只见得廊桥旁的荷花池中,一绝世佳人脚踩荷叶引颈高歌,歌声动听而悲怆,令人听之不由心生凄凉之意;她长袖轻挥,纤腰扶风,足尖点花,飘然而舞,舞姿如清莲临风,灵秀曼妙。
萤火点点,雾影重重,配上佳人的歌舞,灵汐痴醉于眼前如梦如幻的光景里,一个飞跃,飘然落在一片荷叶之上,盘腿而坐,幻化出伏羲琴,玉指随着歌舞轻拨,悠扬的乐音便如荷叶上的露珠流动开来。
灵汐自认琴技不俗,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无论她如何努力,这琴音始终难以与嫦娥的歌舞相合。她只得挫败地停了手,收了伏羲琴,静静地立在荷叶上,观赏嫦娥缠绵至极的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