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灵汐心里咯噔一惊,原来,她与凌风之间的情意,竟连焱坤也看在眼中,所以才会让他封了众将士的口,以防这些话传到天庭,引起麻烦。感激地点点头,她道:“灵汐明白,多谢焱大人。”
他眉头微蹙,俊美的脸庞浮上一丝忧虑,哀叹了一口气,才道:“天规终是不可违,无论是谁,有多大的功勋,一旦触犯了天庭的威严,就绝不会被宽恕。”
顿了顿,焱坤又道:“啸龙神将的父亲,曾追随玉帝征战沙场,后来在一次神魔之战中不幸战死。稍后觐见玉帝时,该说些什么,还望仙子三思。”他说完,
这番话令灵汐又是一惊,若不是在天山时她曾设下法界,阻隔外力的侵入,她几乎要以为她与凌风的谈话被他听了去。不过,听到了啸龙父亲的死因,想到他最后的结局,她再次确信,她的决定是对的!
可是,一想起凌风的绝望,她的心就无法压抑地痛苦,身子也开始颤颤巍巍的站不住脚,她只得侧身背对着焱坤,伸出一只手撑着一旁的柱子,不让自己倒下来。
这样一来,袖口下滑,倒露出了她细白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一条琉璃珠手链,焱坤一眼看过去,顿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震撼到久无法动弹,许久,他才惊喜出声,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问道:“这条手链,你一直都戴着?”
灵汐往手腕间看了看,刚要回答,却忍不住微微咳了几声,喉间又是血气上涌。她赶紧握着丝帕捂在嘴上,悄悄擦去这一口鲜血,轻声回道:“大人昔日的照顾,灵汐一直记着,大人今日的话,灵汐也记下了,定会三思而行。”
“好,那我们进去吧。”他这才放心地点头,转头走了几步,却感觉灵汐并没有跟上来,回身去看,险些大惊失声。只见灵汐瘫坐在地上,正靠着身旁的柱子,大口喘着气,有汩汩的鲜血从嘴角流下来,将她白色的丝帕染成触目的红色。
急忙冲下玉阶,扶起摇摇欲坠的她,焱坤急道:“你怎么伤得如此严重?是为了救他对吗?”一想到她伤的如此重,还一直拼命的忍着,不让任何人发觉,他的心就疼的绞成了一团,伸手帮她顺气,想为她运功疗伤,却发现他的法力无法注入她的体内。
缓了半晌,灵汐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原以为取下一小块莲心石,只消几日的调养便能恢复,却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伤越来越严重到如此地步。
“我快撑不住了,焱大人,求您一件事。”站直了身体,在焱坤的搀扶下,她一步步吃力地往上走:“灵汐的伤势,请焱大人务必守口如瓶,切忌惊动天庭,一会儿面圣过后,请您立即送灵汐回娲皇宫。”
“仙子放心,焱坤定然照办。”他猜想她怕惊动天庭的原因是因为凌风,心中不免黯然,她对凌风究竟存有多少爱,才能做到这般?但能听到她这样的请求,还是不免有些开心,至少,她是相信他的。
两人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凌风立于殿上,道:“如若凌风想要的赏赐有违天规,玉帝会成全凌风之所求吗?”
灵汐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玉帝和王母对视了一眼,然后神色肃然地道:“且先说来听听。”
似乎感觉到灵汐的注视,凌风忽地侧身,远远望着她,然后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坚决,毅然跪地,缓缓道:“凌风别无所愿,只求……”
看见着就要祸从口出,灵汐焦急出声断他:“玉帝、王母在上,请恕灵汐来迟之罪。”然后快步走到殿上,朝着上座的玉帝和王母叩头行礼。
玉帝和王母虚扶了一把,笑道:“汐儿是保三界平安的大功臣,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她却依然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看凌风那双受伤的眼睛,所幸将心一横,道:“诚如凌大人所言,灵汐也有一事所求,请陛下和娘娘恩准。”
狐疑地看了看凌风和灵汐,王母问道:“何事让汐儿行如此大礼?你立下如此大功,但有所求,玉帝和义母都会尽力满足,快起来再说。”
说着又看向侍立一旁的红霞仙子,她立即会意,走上前将灵汐搀了起来,正要放手,却被灵汐紧紧拉住,她不明所以,隐约觉得灵汐有些站立不稳,只好任她拉着。
灵汐定了定身,察觉到殿上众神投过来的视线,也跟着心慌意乱地四处瞟,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美丽慈祥的眼睛,竟是南海观音菩萨。那菩萨手持净瓶,立于太上老君身旁一侧,正对着她点头微笑。
灵汐这么一看,忽的就有了勇气,把头一抬,恳求道:“灵汐愿以安天之功,换齐天大圣孙悟空重出升天,请陛下和娘娘宽恕其罪,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孙悟空大闹天宫,逼上灵霄殿,令天庭颜面扫地,此刻再被提及,众神不免惴惴不安,均忐忑地望着玉帝和王母。
看玉帝神色凝重,虽未大怒,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王母只得出声打破僵局,道:“汐儿怎会为那泼猴求情,他先是偷桃盗丹,搅乱蟠桃大会,后又打上灵霄殿,与天庭对抗,如此大罪能饶他一命,也全凭女娲娘娘送来的求情信。孙悟空性情乖张,桀骜难驯,若放他出来,怕是会再惹祸患。这个请求,本宫和玉帝断然不能答应。”
虽然早知此事难成,可灵汐没有想到玉帝和王母一点儿考虑的意思也没有,只好再次跪伏在地,磕头求道:“实不敢瞒陛下和义母,孙悟空是灵汐的义兄,此前对于灵汐呵护有加,此番恩情灵汐不敢不报。他搅乱蟠桃大会遭天庭追杀后,曾在天山避祸,在灵汐的劝导下,日日潜心修道,心性已收敛了不少,后来再反天庭,只因听闻猴子猴孙被放火烧死在斗牛宫,气急之下所为。如此看来,他不顾安危打上天宫,倒是重情重义之举,且灵汐猜测,斗牛宫失火,想必是苍邪及手下妖魔所为,目的便是引发孙悟空与天庭的争斗,他们好趁机作乱。说到底,孙悟空是被其利用,他本性为善,只是性情骄躁了些,若加以引导,必能改邪归正,灵汐恳请天庭再给他一个向善的机会。”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帝听罢,终于沉不住气,冷声道:“正如你所说,孙悟空心性难定,戾气未消,若是放他出来,难保他不会再犯罪孽,祸及苍生。灵汐仙子,这个请求,朕无法答应你。”
显然玉皇大帝是动气了,对灵汐的称呼也从往日的“小灵汐”改为了“灵汐仙子”,红霞赶紧拉了拉灵汐的衣角加以提醒,可她却不死心,再求道:“灵汐愿以性命担保,孙悟空绝不会再反天庭,祸及苍生,请陛下宽恕。”
玉帝摆手打住,脸上已有隐忍的薄怒:“孙悟空自傲好斗,你无法担保。但凡对三界安危构成威胁的事,朕绝不能容许,此事不必再议,灵汐仙子退下吧。”
这是孙悟空脱离灾难唯一的机会,也是灵汐不惜伤害凌风换来的机会,她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只好不顾玉帝的怒意,不断求道:“求玉帝开恩,赦免孙悟空,求玉帝开恩……”
只听“嘭”的一声,玉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面前的几案上,喝道:“朕已说过此事不必再议,还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