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宇记1-14狐狸坑与捆仙绳
“不打算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么?”离开银河地产人事部的办公室,辛荣知道了德总并非银河地产的总经理,而是银河地产的总裁时,很是有一点儿意外。在透明观光电梯里,看着逐渐放大的银河广场上的景物和人,辛荣心里的问号也越膨胀越大,扫了一眼旁边的云河,见他脸色如常,心里的一些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在地下停车场,从堪称壮阔的车海中穿越而出的时候,那个问号还是没有找到驶出辛荣脑海的方向,直到走在从旧城驶向新区的锦绣大道上,看着两边鲜花和绿草织就的五彩缤纷的地毯一直向尽头延伸,最后连接到那湛蓝的天空之上时,辛荣的身心仿佛被沉浸入到那片广阔无垠的湛蓝之中,那个膨胀到好像无处安放的问号,在这边湛蓝之中忽然变得渺小而浅淡,辛荣终于可以轻松地问出那个问题。
“就和德总说得一样,他和我家老人有些关系。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不是一般意义上那种很近的关系,以至于他很想把自己那个烂摊子甩给我,我又不是傻瓜,给个担子想让我挑我就挑。其他的,本公子早就说过俺是所谓的富二代,有个有钱的老爹而已。怎么样,听完了和过去有多少区别?”
……
辛荣没有回应他,确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还是那个自称有个有钱老爹的云河,有钱人家认识德总这样的有钱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以前云河说他家有钱,给自己的印象好像从来没有多么深刻,虽然这小子上大学时就有自己的车,好像也没见他缺过钱,但那所南方的大学里,学校的风气很开放活跃,学生们在校内外经商创业的很多,许多学生还没毕业就已经是百万千万身家了,向云河这样的,在那里实在是很不显眼。也许是见多了那些颇有身家的学生,对云河这样自称的小小有钱人根本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后来回到北方二线城市的包容市,云河换了一部自己不认得的所谓好车,在博思学院引得不少人围观,明地里暗地里引得不少美眉的妙目放光,也惹得不少青年俊彦既恨又妒,自己除了骂他一句臭显以外,却根本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只不过遇见个与他家关系好的有钱人而已,怎么感觉好像就不一样了?
也许,就像山一样高的一堆钱,以前也或远或近地见过,但和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关联,也就只会产生一种参观的感觉,如同博物馆里的恐龙展品,再如何巨大的怪兽也只是一堆死物而已,看看也就抛到脑后了,某日,一但自己的生活里要跟这么一大笔钱打交道,无论是使用这笔钱还是被这笔钱使用,才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和力量,感受到生活和命运受到它地推搡撕扯蹂躏纠缠……原来……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并非来自于云河,不是自己曾以为的对某人的不满,而是过惯了简单日子的自己潜意识里对某些改变的不适应——自己也终于要面对这样的怪物了么?
“怎么这回不偷懒了?”
“你对我就这印象?”云河一边对他的答案表示着不满意,一边继续解释:“欠老狐狸点儿人情,总是要还的。”
“嗯?”辛荣脑子转了几个弯儿才顺过来,“原来他推荐我们到那儿,主要是因为你。”
云河嘴角扯了个微妙的弧度,却没有做声。
……
在云河那儿坐了一会儿,聊聊智校长和实验班,辛荣觉得对这个实验班的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原来只觉得这是校方高层进行办学方面的创新探索,哪怕智校长逼着自己和云河吃这顿螃蟹宴,辛荣也觉得这只不过是方法手段问题而已,大方向还是围绕着办学来的,但是自打从银河地产回来后,辛荣就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恶的是,云河一副:有啥大不了的,反正老子不在乎!的样子,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想法。
学院里转了一圈,辛荣还是没有去智校长那里,实在是没想好要说点儿什么,但就这么闷着、憋着、疑惑着、莫名其妙着,又不甘心,以至于回到家里做什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给宇蛋儿接尿时,手拿着瓶子,嘴里嘘嘘嘘地吹着口哨,脑子里又开始溜号,忽然觉得手上一热!
“哎呦!”尿外边了!
“想什么呢?”
小年赶紧揭起床单,一看下面的褥子也湿了,一边换一边问:“有事儿摆不平啦?”
“还没理清头绪,不知道这里头藏着什么。”看这小家伙一副不想睡的样子,辛荣把他抱到靠墙角的沙发床上,又找了几个枕头挡住防止他摔了,拿一个给小年靠着,然后一边逗小家伙,一边和小年开聊。
“什么事儿,这么云山雾罩的?”小年一下来了兴趣。
辛荣真是佩服女人听八卦打听事儿的天性啊,甭管打听的是闺蜜还是老公的!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从头说好,“你不是说不想让我去带那个螃蟹班吗?我们那个智校长挖了个坑让我跳——逼我去带那个螃蟹班,条件是弄了点儿手段作为兜底的保障……”
“结果弄了个兜不住的破网来耍你,是吗?”
“他要是那样弄确实挺气人的,不过实际上却是,他弄的那个网兜比咱现在用的这个好像还好点儿……”
“是吗?啥样的?”
辛荣把智校长怎么提前给了螃蟹班的钱,怎么让他打了那种科举猫腻式的欠条,怎么给他和云河写推荐信等等说了一遍。
“嗯?主动送好处?确实有点儿怪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和智校长又不怎么熟,人家干嘛对你这么好?
“你得罪他啦?”看辛荣摇头,又问:“那咱家有啥值得他看上的东西?”说完,小年自己也笑了。废话,自己家和人家那么大个校长之间简直就是富翁和乞丐的差距,富翁看上乞丐的东西?……
害咱没理由,难道是……拴住你?
“人家看好你嘔~~”小年起哄。
“我又不是他家亲戚,也不觉得自己特能给他挣钱。”
“那你没问问云河?”小年想起一个办法,自己笨,有聪明的呢哇。
“他根本不在乎,问不出。”
“嗯?”……
小年可没那么好糊弄,还在那儿等着。
辛荣犹豫了一下,“那家伙脸上看不出来担心不奇怪,可是……连疑惑也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那你还怕啥?他们不想说,你就等着呗~~”小年这下放心了。
辛荣:“……”你哪来的信心呦。
……
“宇蛋儿蛋儿~~,来,爸爸给你拴上捆仙绳,学走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