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个性的民主化(1)

一年前，即1986年9月，我们在莫斯科郊区的佩列杰尔基诺镇举行了首次会晤，之后不久，《教师报》于10月18日刊登了关于我们的会晤的报告：《合作的教育学》①。在其中反映的思想对很多在各自的班上进行实验，但互不认识的教师们来说，是共同的。以会晤报告的形式刊登的《合作的教育学》在教师和学者们中间得到了支持。成千上万的教师在把握新的教学法，在自己的学校和班级进行实验。《合作的教育学》对很多进行着自己的创造的教师来说，是有力的促进因素。在致《教师报》、电视台和我们本人的千千万万封信件中响彻着同一个思想：今天，教师不能不谋求与学生的合作，把新的教学法趋势结合为一个体系的合作的教育学，可以在实际上，而不仅仅是口头号召上，实现“不是带着学科走向学生，而是带领学生走向学科”的原则，为了更新自己和自己的国家而合作，即在学校的普遍性和普及中等教育的极其复杂的现代条件下教好和教育好全体儿童。

我们有充分的根据声明，合作的教育学的思想经受住了最不公正的批评性的审查。但是，合作的教育学的反对者找不到任何一条反对它的过硬的理由。

早在去年，在佩列杰尔基诺举行第一次会晤时，我们就已商定。

今后每年都举行一次由原班人马参加的会晤。这一设想终于实现了：不久前，我们在离第比利斯不远的齐南达利镇举行了第二次佩列杰尔基诺式的会晤。我们有机会会见了萨加列焦区和捷拉夫斯克区的大批教师以及第比利斯市的教师们。这些会见是令人鼓舞的，也激起了更加强烈的，可以说是令人坐立不安的责任感合作的教育学--这不是一个关门主义的教育纲领，它的意义就在于全体教师的创造，哪里有合作的教育学，哪里就有它的发展、充实、精确和丰富。那末该向哪一方面继续前进呢？应该怎样使合作的教育学与我国当前所进行的复杂的诸种社会过程相协调起来呢？怎样做才能使学校不落后于社会的发展，而是超前于社会的发展？

这就是我们在第二次会晤中给自己提出的问题。在这个报告中，我们将阐述在这次会晤中所提出的，并进行了讨论的那些思想，不言而喻，我们并不自认为阐述的所有问题都是完美无缺的。我们没有讨论整个学校的问题，我们的主要愿望是：帮助教师上课和在课外的教育工作。

(一)民主化的过程

如果试图用一个最主要的词来表述今天在我国社会各个领域进行的改革过程的本质，那末这个词就是“民主化”。列宁写道，苏维埃--这是“对人人都公开的、把一切都交给群众的、群众都可以享受的，直接从群众出发的政权，是人民群众及其意志的真正的和直接的机关。”

今天，我们应该这样地去教和教育我们的儿童：要使他们在长大的时候能够从实际上实施人民的苏维埃政权，使他们感到自己是国家的主人，并善于当好国家的主人，成为无愧于十月革命的伟大成果--社会主义民主、真正人民的政权--的一代人。我们应该培养能够为国家的命运承担个人责任的人，为自己的个性发展承担个人责任的人。

最近一个时期发生的令人恐慌的事件--切尔诺贝利惨祸，在普通教育学校和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和毕业生中消极现象的增长，这都令人信服地表明，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和对大家承担个人责任的思想在今天应该被提到首位，这也是合作的教育学的最重要目的。

民主化和合作--从本质上说这是同一回事。只有与儿童合作，才能培养出能够与大家分享权力、考虑到共同意志的人，能够在真正民主的社会中工作和生活的人；只有使学校、学校的气氛和每一个个性民主化，才能达到年长者和年幼者的集体的合作。

关于个性的定义问题，在这里我们不作争辩，我们要说的仅仅是：在对待个性问题上，我们的着眼点在于深入了解每一个儿童的内心世界。儿童的内心世界是别人所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但对一个细心周到地关怀儿童的教师来说，它始终是敞开的。在那儿潜藏着我们的国家所极端需要的人的力量，还潜藏有待得到发展的才能，潜藏着善良的力量，潜藏着使所有的人和自己都生活得幸福的愿望。

就是学生的这一内心世界，即他的个性，应该由学校使之民主化。这也就是说，儿童应该在满怀着下述渴望中成长；得到发展，变得更加聪明和更加善良、帮助人们、尊重同伴、尊重年幼者和年长者、自尊自重。集体的、共产主义的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培养鲜明的、刚强的、创造性的、为崇高的理想所鼓舞而热情奋发的个性，具有这样的个性的人，是一个工作积极的人，一个给社会带来益处的人，一个具有较大的人生价值的人，因而也是一个善于参预管理民主的苏维埃国家的人。让我们回忆一下А·马卡连柯的《教育诗篇》：对这位伟大的苏维埃教育家(我们正在准备迎接他诞生100周年的纪念活动)来说。集体--这不是一群人，也不是一群关系密切的儿童的团伙，而是个性的联合体。本书的每一章几乎都是论述同一个儿童的，论述他的性格、他的兴趣爱好和他的为人品质。如果不把每一个儿童看作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不把他看作是发展中的个性，就不可能有集体的教育。正因为这样，我们认为，使每一个个性民主化，使儿童的内心世界民主化，使儿童与人们之间的关系和他们自己之间的关系民主化，是共产主义教育的重要目的，在任何一所学校，任何一个班级，如果没有一个坚强的和温暖的集体，要达到这一目的是不可能的。经验，特别是马卡连柯和伊凡诺夫①的公社式的、集体的创造性的教育的经验表明，真正的集体可给予每一个儿童赢得更大的成功的可能性。

在《合作的教育学》中表述了我们的基本的教学思想；在这里我们想根据新的观点对这些思想加以评估，并给以充实。

(二)发展个性

愚昧无知的人们不能管理国家，个性的发展是社会主义民主化的基础。个性的自由发展是我们的目标，这在《共产党宣言》和《苏联宪法》中都有明确的表述。

个性的民主化--这就是个人的一切才能和精神力量的发展和解放。今天，学校主要地强调知识的作用，很少注意技能的作用，并且往往完全忽视了教学和教育的根本目的--学生的发展。人们习惯于只看到现实中的今天的学生，看不到发展中的明天的学生。对发展过程本身研究得很差，教师们不了解发展过程的本质。其部分的原因在于，对学生掌握知识的状况至少已有测定和比较的办法可据，而测定儿童发展水平的有效手段却没有。教育家们都忽视对学生的最重要的鉴定问题的研究。20年代的教育家曾试图弥补这一缺陷，但是，他们的探索后来被中止了，也许，这种探索一开始就有某种东西注定它是不成功的，因而，发展性的教学也就长期不在学校所注意的问题之列。在60-70年传，苏联学者Л·赞科夫、Д·艾利康宁、В·达维多夫深入研究了多种发展性教学的体系。曾编纂了若干实验教学大纲和教科书。但这一工作也被行政命令所中止。

合作的教育学应该成为个性发展的教育学，而且不仅仅是智力发展的教育学。

(三)个性的内容

既然儿童的发展无从测定，既然发展本身--从一个状态过渡到另一个状态--难以捉摸，因此，我们将使用“个性的内容”这一概念，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使我们看到变化的动态。我们关心的对象是：教师的个性和学生的个性的道德的、文化的、职业的和政治的、世界观的内容。

很多人的道德内容、道德视野是极其狭窄的。“良心”、“名誉”

“尊严”、“羞耻”等经常起作用的和形成个性的这些概念应该被置于我们的学生的道德视野之内。不仅偷窃行为或撒谎骗人是可耻的，而且，出卖同志、不为受委屈者辩护、干不光彩的、使人丢脸的事，也是可耻的。

我们很多毕业生的文化修养、文化见识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文化因素不同于被告知给学生的事实之处在于，它不仅丰富儿童的智慧，也丰富他的个性。没有审美的人文教育和伦理教育，就不能发展文化见识，同样不能把这种教育简单地理解为教会学生某种东西，而是要丰富他们的个性。

一个人的职业见识越广泛，他的极认真地工作的渴望就越强烈。

在我们的时代，各个职业领域都在迅猛地发展，我们应该从童年起就使人养成在自己的职业技能方面达到世界水平的志向。人生的第一个职业是学生，并且，这一职业是终身的。我们的毕业生无论将走向什么样的职业岗位，对他来说，学生的职业应该是终生的职业。谁不当学生，谁不再学习，谁没有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的思想，谁就会身不由己地成为国家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目前，学校还不能做到使每一个学生都能选择职业，并且，也许永远也不能百分之一百地做到。

但是，对事业的态度，重视终身学习技艺，在每一项工作中都力争上游，热爱科学地组织劳动--这一切品质学校是能够培养的。在这中间有必要利用И·沃尔科夫所创造的工作方法。

政治见识只有在道德的、文化的和职业的见识的基础上才能够得到扩大，否则，政治教育就会变成有害的、使人厌弃的废话。令人遗憾的是，列宁在共青团第三次代表大会上阐述的这一思想在学校里往往被忘得一干二净。

个性的世界观是一个成长中的人的整个社会性的生命力活动--参加掌握知识的劳动，在现实社会环境中的社会活动、公益劳动和生产劳动，一句话，参加到广泛的社会关系体系中去--的产物和结果。

(四)创造的才能

和执行的才能Б·尼基京在研究儿童的智力发展时，把才能分为创造的才能和执行的才能。他绘制了这两种才能发展的曲线图，结果发现，执行才能的曲线呈缓波状上升，并且很快就到达极限，而创造才能的曲线简直呈直线上升，实际上是无止境的。

如果我们热衷于培养学生执行的才能，这无异就是在扼杀一个人身上的主要之点--他的创造才能，他的思想的独立性，他的感情的充沛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会歪曲教学班和个别学生的面貌：在创造方面最有才能的学生(但在发展执行才能方面有困难)被我们当作坏学生，经常受到压制和教育制裁。在初等学校里，我们应该教儿童学会优美地书写，但是，在训练儿童整整齐齐地画写自上而下的或自下而上的带有孤形弯处的竖笔划时，不能压制儿童的创造能力，不能宣布画写得较整齐美观的儿童为优秀者。在我们关于儿童的一切观念中，在关于儿童的一切谈话中，在关于儿童的一切评定和讨论中，我们都应该尽可能明确地区分执行的才能和创造的才能，并且要较多地关心发展后者。

在汽车驾驶员训练班里，教学员学会驾驶汽车。教练员并不关心他的学员的发展，他的任务是授予学员驾驶汽车的具体的知识、技能和技巧。从原则上来说，学校不同于训练班，教师也不是教练员。

教练员利用学员的已有发展来训练学员掌握技能，教师则利用知识和技能来发展学生的个性。重要的是不能忘记了最终的目的。

(五)最近发展

区杰出的苏联心理学家Л·维果茨基研究了教学与发展(“P”)的关系，指出，如果我们只局限在儿童现有发展区--儿童已达到的潜力区--的范围以内，教学本身是不可能导致发展的。发展的进展始于教师致力于儿童的最近发展区之时，说通俗一点，这就是说，教师给学生的课题和作业应具有超前的意义，并有一定的困难，而且，这种困难，如没有成人的帮助。学生是克服不了的①。请仔细观察一下儿童的游戏--儿童总是给自己提出要克服不少困难才能①维果茨基在研究教学与儿童发展的关系时，把儿童的发展区分为两种水平。第一种水平是现有水平，指由已经完成的发展程度的结果而形成的那种已经达到的水平，表现为儿童能独立解决智力任务，这种水平称做现有发展区第二种水平指尚处于形成状态、正在成熟过程中的那种可能达到的水平，表现为儿童尚不能独立地解决任务，但在教师的帮助下、在集体活动中、通过摹仿，却能解决这些任务。儿童今天在合作中会做的事，明天就会独立地做出来。这种水平称做最近发展区。维果茨基认为教学应该走在发展的前面，他说：“教育学不应当以儿童发展的昨天，而应当以儿童发展的明天作为方向”。本文作者们的超前教学的思想的理论基础就在于此。--译注达到的目的，以考验自己为己任。发展就存在于这种考验中和克服困难的努力中。没有考验，就不可能有教育。

小孩子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个个都是生气勃勃的和求知欲旺盛的，可是，过后不久就丧失了对学习的兴趣，不再提出形形色色的问题，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呆板起来，这是为什么？Ш·阿莫纳什维利揭示了这一社会现象的一个主要原因，当时他指出，在儿童入学的初期，学校基本上着眼于发展口语，因为儿童尚不会书写；但口语是儿童的现有发展区，他是在为自己进行交际所必要的那种限度内掌握口语的，因而在这里没有发展可言。原来，可以自儿童入学后的最初日子起就在最近发展区采取行动，即立即训练掌握书面语。Ш·阿莫纳什维利和他的小学教师同事们应用了Д·艾利康宁所拟定的用来表示字母和单词的特定符号，从儿童入学后的最初日子起就开始教儿童识字，并且，教儿童学习的不是很容易的单词，而是较难的多音节的单词和完整的句子，在这同时也发展了儿童在日后掌握书面语的能力。在采用这样的方法的条件下，儿童的口语可以得到异常迅速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