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一早,何芷兰便登门求见,这让正研究着府里收支问题的韵云有些措手不及。
“兰妹,你怎么会过来?”她亲热的挽起芷兰的手,将她拉到椅上坐下。
“昨日的事情真的是要谢谢你了,我都听雨儿跟我说了。是你去跟娘报的讯,娘才会适时赶到的对吧?”她拉着她,嘴里噼里啪啦的就开始闲话家常。
盛情难却,芷兰颇不自在的抽回手,朝她嫣然一笑。
“姐姐太客气了。本来我只是听雨儿说王爷回来了,这才赶来见上一见,却不料居然撞上了那事,慌得没了主意才去找娘来解决的。还希望姐姐别怪芷兰太过多事才好。”她低垂臻首,真诚的说道。
韵云拍拍她的手。
“你也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呢。”她礼让的说,“也好你把娘带来了,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说到这,她还得感谢她呢。跟司马云飞作对是好玩,可如果把那只喷火的恐龙真的惹急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今天这么突然就上我的秋澜苑了应该是娘有事吩咐吧。”
芷兰柔顺的点点头,唤过随身的小丫鬟明儿,取来一根千年人参。
“娘说,这段日子王爷不在府中,府里上上下下一切都是姐姐在打点着。姐姐这些日子为府里劳心劳力,昨日又被王爷给吓到了,所以娘特别让芷兰送株人参来。”
韵云笑着收下了人参。
“是娘太客气了。”
就因为这样,她才更要努力的把偌大的王府管理好。
这段日子,她整理帐目之时发现,府中不时有亏空的现象,很多银子都不知道被花到了什么地方。虽然帐目看上去是正常得很,一笔一划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仍不免留下了些蛛丝马迹。这些日子在天下首富的徐家堡,她也不免学会了如何管帐。一对照之下,才发现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表面亮堂,可暗地里却渐渐的亏空着。
司马云飞向来在外征战,不知道府中的情况还情有可原。可娘呢?娘也不知道吗?
自从自己掉到这个时空之中,就寻回了那失落已久的温暖。司徒惠儿对自己的好,自己感动在心,早已立誓报答。现在既然府中有人做出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自己当然有义务将之理清。
只是直觉告诉她,财物的亏空决计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当中想必有着更大的阴谋。这让她不得不事事小心。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姐姐想问什么?”听她口气凝重,芷兰直觉这事恐怕不简单,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你跟在娘身边很多年了吧?”
“有三年了。”她如实的回答。
“三年……”韵云敛眉沉思,“是有够久了。”
“怎么了?姐姐?”
韵云回过头来,古怪的打量着她。
三年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她也看不出府里不寻常的状况?
脑中闪过一道光:“哦,没什么。”
她警觉的开口。
现在局势未明,如果贸贸然的开口相询的话,只怕会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消息。虽然说,依着何芷兰的温和性子,决计不可能会与府中不知下落的那些银子有关,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再说,人心隔肚皮,谁也指不定一个人的本性究竟如何。
见她无意再多话,芷兰也识相的不再开口追问。
一抬头,瞧见她低垂臻首的模样,为免她心生疑窦,韵云拉着她聊起天来。
“不说那个了。妹妹来王府很久了吧?”
“恩。”
“那……妹妹一定很爱王爷吧。”想起昨日的事情,她想起芷兰那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中满含深情,痴痴的盯着那个司马云飞的样子,不难猜想她一定是深爱着那家伙的。
芷兰没有答话,只是羞红了脸的低下头去。小儿女的娇态崭露无遗。
“那王爷知不知道你的心意?”她好奇的问。
“应该……知道的吧。”迟疑了会儿,她不确定的说。
“应该?!”韵云惊叫,“什么叫应该?难道你都没有跟他说过的吗?”这是什么说法?!是就是,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王爷是我的夫君,夫字天出头,我以他为天。我只知道王爷待我还不错,这就都了。至于我的心意王爷知不知道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有必要说吗?”她睁着一双水瞳,冲着她疑惑的眨眨眼,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对于她的回答,韵云是好气又好笑。
古代的女子都是这样没有主见的吗?只懂得愚昧的尊夫为天?!
“算了,我只问你,你看到芸娘缠着王爷时会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她试探着问。搞不好是自己弄错了,芷兰或许只是因为身份感作祟,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在乎那个家伙的吧。
一言及此,芷兰的脸色瞬间惨白,双肩也无力的垂了下来,秋水双瞳盈满了哀伤。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事属平常。而我只是区区一个妾室,王爷宠爱谁哪有我置喙的余地。”
韵云一拍额头,无力的垂下头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迂腐?!真是被她打败了。
“算了,我看你也会这么说。”不努力去争取而这是柔顺的认命,这样活着真的快乐吗?女人的生存价值真的只有依附着男人才能实现?
她才不信!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贸贸然的出口。毕竟这中间横亘了几千年的时间,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转变的。
就当是自己长了点见识吧,理解了何谓三从四德。
窗外,鸟声啾啾。
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
云飞从好梦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心怀大畅。常年在外征战,这样的安逸是可遇不可求的。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想拨。
军旅生涯,无时无刻不是紧张的,哪有现在这样的安稳平静。征战多年,他也累了,疲了,乏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得清闲。
边疆的小部落又开始蠢动。虽然皇上要他别担心,好好休息,他会设法解决。可他和若风、奇云心中都清楚得很,距离再度出征已经不远了。
这次边疆的蠢动绝不是一般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有心人士一手策划的,想必当中还隐藏了极其险恶的阴谋。
所以,他随时随刻都得做好出征的准备。
不过,在圣旨还未下达之前,他得好好休息一番,让身体好好的休整,才能保证精神抖擞的上战场。
不过,这个小小的愿望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实现。这不,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甜甜的声音。破坏了他原本尚算愉悦的心情。
“王爷早安啊!”一声清脆的女音成功的让正舒展筋骨的他僵化,久久之后,才机械的转过身来。
果不其然,真的是她!
那个活象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人,他的王妃,此刻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身旁依旧跟着那两个小丫鬟。
真是的,一见到她,什么好心情都被破坏光了。
尤其,那两个丫鬟看着自己的模样更是让他大为光火。
一个是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另一个则是一脸警戒的看着自己,活象自己是什么会吃人的毒蛇猛兽,居然还死死的护在那个女人身前。
他认得,这名小丫鬟名叫雨儿。
雨儿恭敬的唤了声“姑爷。”旋即一个旋身挡在了自家主子身前,警惕的看着他。
昨天王爷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她还以为他是真的要对小姐动粗呢。偏生小姐又嘱咐她不得去打扰老王妃,这让她不知怎生是好,只有急得团团乱转。幸好后面遇见了芷兰夫人,请来了老王妃,她这才稍稍宽了心。可王爷那穷凶极恶的样子却也深深的印进了她的脑海。
回想起他一脸阴沉的样子,她就一直担心着,害怕王爷会再对小姐不利。虽然不知道这对夫妻为什么老是吵吵闹闹,弄成现在这样相看两相厌的局面,可骨子里的忠心还是让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前。
瞧了眼她可笑的举止,清楚了她内心的考量,云飞冷冷哼了一声。
这丫头,将他当成那些粗鲁的施暴者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读徐韵云动粗,她认为,就凭她一个人阻挡得了自己吗?自不量力!
看出他哼的意思,韵云将雨儿从自己身前推开,敛敛裙摆躬身下拜。
“妾身见过王爷。”
“你来这儿干什么?!”云飞不耐的一挥手,对她的扭捏作态甚是厌恶。斜眼瞥她一眼,他劈头盖脑的发问。
他们两人因为不对盘,从成婚之日起就一直分房睡。她在秋澜苑,而自己则住在东风阁,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不见面,相安无事。自己从不去她那儿,她也从不到自己这儿。今天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想开了,预备和自己和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宽宏大量一次,原谅她之前的任性。
明白他想的是什么,韵云清脆的开口,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妄想打破。
“妾身只是因为关心王爷,所以特地前来告知一声。”
“什么?”
“妾身是来告诉王爷的,早膳已经用完了,请王爷可以不必到大厅去了,省得白跑一趟。”她略带可惜的说着,柔媚的眼儿闪过一抹得色。
“什么?!”云飞不由得大叫。“为什么?”
韵云无辜的眨眨眼。
“王爷这段时日一直都住在上官王爷的家,妾身以为王爷昨天晚上也是一样会去上官王府,就没有吩咐厨房多备一份早膳了,哪想到王爷昨晚居然住在了府里。妾身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还请王爷恕罪。”话虽如此说,可那绝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有的,只是心安理得。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瞬息之间变了好几次。要不是怕某人当场发飚,她早就笑出来了,哪会放任自己憋得内伤?
“你!”她得意的样子让云飞气极,“你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她大方承认,毫不掩饰自己想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能气死他最好。
虽然拼命告诉自己别中了这女人的圈套,可一开口就是忍不住的带上了火药的味道。云飞深吸一口气,确定心绪较为平和了,这才慢慢的开口。“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闲妻良母,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就她嚣张的样子看来,估计是从来没有学过!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韵云调皮的一眨眼。
“王爷可真是料事如神啊。妾身什么都懂,就是不懂什么叫做三从四德。而且,妾身也没想过要做什么闲妻良母。不过,王爷既然有此要求,妾身也会尽我所能让王爷满意。”
“你想做什么?”云飞脑中顿时警铃大做。
看她笑得那么狡诈,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你!你别乱来啊!”他不安的警告道。
“乱来?”韵云呵呵的笑了,“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妾身只是想要达到王爷所期望的要求而已,这样不好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
韵云歪着脑袋,只是掩嘴轻笑,久久不言语,直到将云飞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这才好心的开口,轻轻吐出几个字:“效仿贤德女子,替您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