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他们的座位是双人座。雪怡似乎有点困了。脸,轻轻的贴在扶杆边,随着车子的摇晃,时而东歪西歪,双眉紧皱。
“雪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修杰关心的问。
“可能是……乘车之前,我抽了支烟,才导致我恶心,有点干呕。”雪怡的表情很难受,话音弱小。
“如果你……实在难受,就把头靠在我肩膀边吧。”
“我哭!你想……趁人之危?不要在我弱不禁风的……时候,欺负我,占我……便宜。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雪怡的声音,似乎没有力度。
修杰实在不忍心看她难受成这样。“求求你,把头靠过来吧。”
雪怡的头靠在扶杆上,摇晃的实在难受,就只好说:“嗯,算你聪明!”然后,轻轻地靠在修杰的肩膀边,好比‘小鸟依人’。这是她第一次靠男生的肩膀,有种莫名的感觉。反正,要比靠在扶杆上舒服多了。
靠在他肩膀边的雪怡,很快入睡。修杰用手,顺了顺贴在她嘴角的发鬓,她孩子般的呡了呡自己的小嘴。修杰很想抚摸她的脸,可是,抬起的手,却又放了下来。不过,这种感觉很让他陶醉。
时间,不停的流逝。车子,不停的穿梭过一座座陌生的城市,绕过一座座山圈。
大概过了十多个小时后,车子到达车站。修杰和雪怡下车时,天色逐渐昏暗。
僻石村坐落在一座大山上,只住十多家户口。一间间土老的瓦房紧挨一起。车站与僻石村的距离有几里远。通往村庄的,是条崎岖的碎石路,有点坑坑洼洼,他们只好步行达村。
刚被颠簸十多小时的雪怡,身体还没适应过来。她走几步,就蹲一下,要吐不吐的样子,“修杰,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可是,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得尽快赶到你的目的地。不如,我背你一会儿,等你身体恢复,就可以自己走了。”
雪怡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能坚持住,我倒是不介意,不过……”
“哎!这个我了解。求求你了,我背你一段路程吧。”修杰很期待。
雪怡站在他的背后,用力一跳,两只手就扣住了他的脖子。暗想:“你个家伙,敢趁机占我便宜,看我不把你压趴下,哼!”
被雪怡猛压了一下的修杰,差点真的趴下。不过还是坚持住了。暗想:“没想到她这么粗鲁。我真是倒霉!”
“驾!驾!驾!不听话的马儿,快点跑啊。”雪怡边叫边拍着他的肩膀。
这下可委屈了修杰。不过他现在有个疑问,想:“奇怪?怎么……?雪怡的性格一下就变了,为什么呢?唉!可能女孩子真的善变吧。”修杰也大声喊着:“跑啦——呜……呜——”
“呵呵呵……”
雪怡,终于笑了。听起来,是那么的清脆,闻如水流声。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自己笑的。不过,这种感觉还好。
“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吧。”看来,雪怡的身体已有好转。
修杰停了下来,轻轻的把她放下。雪怡本能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记住!我帮你擦汗,你欠我人情。”雪怡的表情又变的冷淡,女孩真是说变就变。
“拜托!我背了你耶……”修杰想为自己讨说法。
“哦,是吗?是我让你背我的,还是你自己求着要背我的?嗯……?”
“我……我……你……”修杰真是哑巴吃黄连。
“对了,刚才在车上,你还占了我便宜。我现在要讨公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你来吧,男孩子做事,要利索。”修杰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就是挨她一巴掌。
雪怡说句:“够爽快!”然后就走到修杰面前,伸出自己雪白的小手,准备扁他。但是,又犹豫了,“打你我怕自己的手会痛,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慢慢往前走去,只听见“啪!啪!”。不知什么原因,听见他打自己的两巴掌,心里有点矛盾的感觉。
以修杰的聪明,他不可能那么傻打自己两巴掌;趁雪怡转身时,他用力拍了两下手掌。
接下来,彼此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天有点黑了。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一间间小房子。不错,他们终于到达僻石村,并且每家的窗户里都亮着灯。
他们走近其中一间房子,站在门口,门是反锁的。雪怡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听见屋里传来“谁呀,来啦。”
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孩,他惊喜:“啊——白发姐姐,你终于来了。”说完就叫着“爸、妈,白发姐姐来了,你们快来看啊。”小孩的话刚落音,他爸妈就出来了。
“哎呀,小雪!咋……这么晚才来?快进屋坐。”小孩的妈妈,挺热情。
进了屋,感觉房间不是一般的窄小。
“这么久不见,雪又变美了,还找了对象。”小孩爸爸说。
雪怡微微一笑。
村里,就是跟城市有点区别,口音有点俗。修杰本是想撒个谎说是她男朋友,可是,雪怡的大眼睛一瞪,就只好老实的说:“哦,大叔好。我是她的同学,叫修杰。”
“哦,俺听懂了。修界是吧?修理世界,恩!人才呀!小雪,你有福气,有个这么棒的同学。”小孩妈说。
“对呀对呀,你有福气吆!”小孩爸说。
修杰正想向她解释自己的名字被她理解错了,却被雪怡轻轻怕了一下,暗示他不要说;可能是想给她台阶下吧。
“对了,你们没吃饭吧,我做饭给你们吃。”孩他妈说完就要去厨房。
“哦,不用麻烦您了。我们来主要的就是为了……”雪怡的话还没说完。
“俺知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不吃饭也行,但一定要休息。先凑合一夜,睡我娃的房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一定得休息好。”
她娃的房间太小,两个人睡,肯定会掉地上,再说了,雪怡和修杰怎么可能挤一张床。
“额……大妈,你误会了,我不能跟他睡。”雪怡想解释。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不计较那么多的,可别浪费我的一片好意呀!”
解释等于掩饰,雪怡干脆不说了,也不好拒绝她们的好意。其它的,自己再想办法,在车上晃了一天,累了,也该休息了。
“那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雪怡说完,拉着修杰去了对面的那间房里。
进房间之后,雪怡说:“你……看到了?这间房子好像不怎么大,必须有个去外面。噢!对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会求着我去外面,OK!晚安。”
“恩……哦,是啊,你真聪明,我去外面了。早点休息,晚安!”修杰说完就出去了。
雪怡弯下腰,手臂一挥,“请——”
“搞什么嘛,我在学校好好的,也有那么多女生喜欢我,干嘛非要跟着她受气……不过,自己既然选择了,就不可以后悔。男孩子,要能屈能伸。”修杰走出门口,一边走,一边嘟嚷。
“唉!漫漫长夜,我该怎么熬?去散步吧。”修杰边走边想。
听到流水声的修杰,认为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就顺步走去。接近水声时,果然看到一条小溪,好像隐约听到女人哭泣的声音,“奇怪?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哭呢?”修杰很迷惑。
修杰悄悄的靠近她。“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女人抽泣着说。
听到女人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对他们很热情的那位大妈。“哦,我睡不着。这么晚了,您怎么……?”修杰不好意思问。
“唉!别提了,我那老头子,不成器,小雪捐给我们村的钱,不知被他弄哪里了。我明儿个……咋给小雪交代?那几万元,是她捐给我们村的小孩上学的,可现在……。”女人说话有点哽咽。
“难道雪怡在班里借同学们的钱,都捐给这个村了?”修杰在心里猜测。“嗯……大妈,您不要难过了,这个事我们会想办法的。雪怡很熟悉这里吗?”修杰问。
女人擦擦眼泪,“是啊,她有时间就来村里看我们,这几万元,是她最近寄来的。说是先寄到我家,让我那老头子分给村里的人,没想到……”
“要不这样吧,您先回去睡觉,明天我们会想办法,好吗?”修杰安慰道。
“那……真的麻烦你们了。你也早点睡,别太晚了。”女人说完,就回去了。
“呵呵,呵呵,我赢了,我真的证明雪怡是冤枉的。”修杰有点惊喜。“唉!还是躺一下吧。”他找了一片草地,躺了下来。“仰卧观明月,近听溪流声。独睡绿草地,唯欠佳人抱。呵呵,非也,非也。”修杰自言自语。
他仍在观赏风景,“孤独而迷茫的星星,寂寞的月亮。如果真的有嫦娥,那该多好。很想去月球逛逛……哗啦啦,哗啦啦,流水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让人很失落……我不要睡,不要……”
当修杰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揉了揉眼睛,就去找雪怡。
走到门口时,听见屋里很吵。门外围了一些村民,村民们有的说“这孩子真不听话”有的说“该打”有的说,“钱没有了,以后,孩子们怎么上学呀。”进屋一看,原来,大叔正打他儿子。雪怡怎么拉都拉不住,小孩的嘴角都流血了。小孩只是哭,没有乞求。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妈,干嘛打孩子?”修杰问。
“你不知道,老头子今天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几万元被这娃弄丢了,真可恨!”
“是吗?”修杰看着雪怡,她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
“这娃,不让他动那笔钱,他就是不听,居然搞丢了?我打死你,兔崽子!”大叔说完,又打了小孩两巴掌。他还是没有反抗,没有狡辩。
“既然,已经丢了,那就算了,打他也没用。我以后会再寄给你们。”雪怡说。
“是啊,我以后也会帮你们的,我们先回去了,再见。”修杰说完,就跟雪怡一起走出去。
“那你们……路上要小心点,再见小雪。”大妈向他们的背影摆了摆手。
“以后,有空来玩啊,一路平安——”大叔对着他们的背影喊着。
全村人默默恭送,雪怡转身向村民们招手,示意让他们回去。
他们离开村民们的视线后,雪怡听到从背后传来一声“姐姐先不要走,可以吗?”雪怡回头一看,是那个挨打的小孩追上来了。
小孩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姐姐,请你跟我来好吗?”小孩说完,便向山上走去。
修杰和雪怡各自不解的眼神,没问为什么就跟着小孩去了。
小孩把他们带到山上的一块大石头旁边,大石头下面有个洞,还用一些干草掩盖洞口。
小孩用手扒开洞口的干草,从洞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交给雪怡。雪怡接过盒子很迷惑。她打开盒子,愣住了。因为,盒子里装着满满的都是钱。
修杰看到后,问:“这钱不是被你搞丢了吗?怎么藏在这里?”
小孩说:“俺爸经常到山下去赌博,把我们家差不多输光了,害我只读了五年的书。我怕他把这些钱输了,村里的孩子还怎么去念书?这可是姐姐捐给我们的,我不准任何人动。”
听完小孩的话,雪怡和修杰都愣了。雪怡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被打的小脸蛋,“你爸打得……还疼吗?”雪怡关心的问。
“疼……是不怎么疼,就是有点痛,嘿嘿。”小孩还懂幽默。
修杰说:“我们尽快把这些钱分给他们村吧,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呀!”
回到村里,修杰和雪怡把钱一家家的分给他们。而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感激。
后来,村民们知道这笔钱与小孩没关系后,都匆匆跑到他家致谢。而他的爸爸,却从此,招来了村民们异样的眼光。
任务完成。雪怡和修杰的背影,在村民们再次送别的目光里,渐渐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