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线另一端的马可看起来活像个躲在阿富汗山区岩洞里的塔利班。
眼窝凹陷，胡子拉碴，把半张脸都遮住了。
哪还有那个会走路的放电机器的丝毫风流倜傥劲儿啊。
她必须要赶快去见他。拯救他。征服他。彻底得到他。
但她不能就这么去。
她必须师出有名。不然就是个slut。
缇娜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理由。
她决定接受牛B大学的邀请，成为新实验室的一员——如果面试成功的话。
所以，她来“面试”了。机票钱和住宿费还是牛B大学给出的。
不过……她不打算用住宿费了。
她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她见到了在感情上处于十分脆弱时刻的马可，和他愉快的交谈，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到他的小公寓喝杯咖啡，再喝了点小酒。再然后嘛……一起吃了早餐。
确切的说，是早午餐。
再再然后，命运来敲门了。
到化学系去拿试剂，被告知马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出现而且最近已经工作得发狂了。占了人家很多便宜的小白还是有良心的，她担心马可病倒了，打电话叫了艾尔一起去看他。
小白不傻，在马可最脆弱的时候绝不能再给他虚假的希望，艾尔必须跟她一起出现。
不过，马可公寓的门打开那一刻，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不用她再担心了。
开门的是缇娜。
她的长发松松在头顶挽了个髻，只穿了件男式衬衫，两条光洁白皙的长腿从衬衫下摆露出来，光着脚。
衬衫显然是马可的。因为胸前口袋边缘绣着小小的花体字母M·L，他名字的首字缩写。马可同学很爱美，而且听说是出身于威尼斯的世家，带点贵族气。
小白指指那个绣花，笑了，“哦，原来你在……ＭＬ。”
缇娜没笑。
事实上她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仿佛小白身后站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
小白转过头，看到艾尔微微皱着眉。
他们认识？
哦……
为什么我会没想到？
金发，大胸，长得像芭比娃娃，还有食腐动物的眼神。
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
小白毕竟年纪比这几个人都小，阅历也少，她没能保持礼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在艾尔看来，她的醋意来的毫无道理。
所以他短暂的愣了一下。
等他追出来，小白已经不见踪影了。
其实她并没走远，她又像上次那样在小巷子里转了个圈走回原地。
这时艾尔已经“追”得很远了。
马可家的门很快又响了，那是去而复返的小白。
这次开门的还是缇娜。不过她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了。
她对房间里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等我。”
小白把缇娜领到了那间差点把首辅大人毒死的小咖啡店。
她也给她点了柳橙汁。
缇娜喝了一口立即抓起一把餐巾纸吐在上面，又要了杯冰水灌进去。
“喂，没想到你挺恶毒的嘛。”缇娜一边喝水一边上下打量小白，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放心吧，我对你的ET没兴趣。不过——”
缇娜的蓝眼睛亮得像里面装了碎冰块，“我想知道一件事，他到底是不是新实验室的幕后老板？”
看来马可刚才给了她一些情报。
小白直视进她的眼睛，“是他没错。你要回瑞典了么？”
“我为什么要回去？”缇娜又笑了，多明显啊，她的两大威胁互相勾结被摆平了，她才不会回去呢。收敛笑意，她微微有点忧虑的开口，“你……你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么？”
小白反问，“你知道？”
缇娜这才发现她对面坐的这个长得像瓷偶一样的小女孩内心其实藏了头猛虎，让她惊奇和敬畏，她沉默了一会儿，用眼神一再向小白确认，终于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地球生物。”
气死我了！小白在内心怒吼。
什么是直觉啊！
自从发现缇娜竟然是上一个为艾尔选中的对象之后，她就不自觉的在进行比较，她站在人家旁边就像个尚在发育中的小女孩，人家已经是女人了！还有，人家有两张脸她只有一张啊！
而且……
看缇娜第一次开门那个形象就知道，她明显比她有经验多了。有经验多了！
马可不敢露面一定是已经被缇娜给那个了！
哼。艾尔还说什么是个胸大无脑的，胸是很大，人家哪里没脑了？人家也是博士好不好？！而且凭直觉就发现艾尔兰尼一伙人的真面目了，这点让她最不能接受。这等于是在说她苏小白迟钝嘛！
看到小白面色不善，缇娜赶快巴结未来的老板娘，“我完全跟他不来电。他也一样。这样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说的也是啊，我为什么还生气？
小白想着想着眼睛里就憋了一泡泪。
我觉得不公平！委屈！
因为我是被挑选的那一个！
要是他那时挑上缇娜了呢？
“你哭什么啊？”缇娜彻底不知道该拿这个瓷娃娃怎么办了，“我那么喜欢马可，你却完全不把他当回事，随便往旅馆一扔打个电话叫我去认领，我还就真的去了。比你委屈多了吧？我都还没哭呢。”
小白听了这话噗嗤笑了，她擦擦眼泪有点抱歉，“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想到当初他们给他选的是你，我就难受。”她看看缇娜的脸，又看看她的胸，“你好像更符合他们的期待。”
“他们是谁？他的那些随从么？他们说的又不管用。”缇娜指指小白，“而且你也不差啊，虽然是不太大，可是形状很棒啊！还不用担心下垂，肩膀还不会因为要多支撑两公斤的重量累得发疼。你的……翘翘的好可爱~我都想握在手心感受一下了！”
女流氓！小白捂住自己的胸口瞪她。
缇娜又笑了，这次是那种啮齿类小动物的笑，“你也申请他们的奖学金了？然后参加测试？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小白摇头，“你先说你的经历。”
缇娜的经历比起小白的简单直接的多。
她在大约八年前得到一个奖学金机会，参加了一系列考试之后进行面试，去面试时发现真正的面试官其实是那个比她大不了几岁，一脸不悦的靠在角落沙发里的年轻人。
和他眼神接触的瞬间，她脖子后面的寒毛站了起来。
“直觉告诉我，我面前坐的是最顶级的猎食动物。”缇娜拍拍心口，“我在直觉的驱使下立即作出了一脸花痴的样子。啊，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自己其实可以去演戏的。我的演技太棒了。你能对着一头大白鲨露出你看到布拉德·比特时的表情么？”
“不能。”
“然后他们很快就让我走了。不过奖学金我拿到了。好了，我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小白喝了口橙汁，“你提到几次‘直觉’，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缇娜仰脸长呼了口气，“好吧，从你的反应看，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了，并且就是这样还喜欢上了他，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大概也可以接受，而不是把我当成疯子。”
“说吧。”小白身子向前倾，她知道，缇娜要说的，和丽翁平时跟她八卦时要说的东西绝不是一类。
和艾尔的前相亲对象一起出来喝饮料的时候，小白可没想到她会听到灵异E接触的事。
缇娜开始叙述，“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有比常人敏锐的‘直觉’，它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警告我。我很难说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和我交流的……”
“交流？”小白放下杯子，“你是说，它其实并非直觉，而是，更像是……”
在她找适当的措词时缇娜点头，“没错。它更像是一个独立于我但又依附于我的一个个体。生物学上这种情形我们叫——”
“共生。”小白替她说出来。
缇娜又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别忘了，有一种人，他们有不只一个人格。不同人格的喜好、性格完全不同，甚至有一个人格视力正常而另一个人格是红绿色盲的例子。那些有多重人格的人，他们也经常和体内另外的人格进行对话。我要怎么知道我的‘直觉’不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呢？要知道，它并没有形体，要如何证明它确实存在？”
小白靠在椅背上，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缇娜绝对不是精神分裂了。她做个手势请她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