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遥远的天际,隐隐露出橙色的一线镶嵌在天地相交的地方,淡淡的光芒将周围的天空染上几抹橙黄。寥寥几颗星星在尚是深蓝的天空中流连,光芒白得纯粹彻底。这时的月亮看起来格外柔弱,像是一片薄薄的白纸。
有岚雾缓缓浮动,于是一切都如同蒙了一层尘埃的旧物,被微弱的晨光模糊了轮廓。
“呦,新的【送葬者】么。”尊兮优雅轻笑,“让我想起两位故人。”
“送葬者?”湛箜尘不解。
“咦,原来你不是送葬者么……”尊兮闭目,仔细感知了他的灵魂波动后,猛然睁开眼睛——他瞳孔骤然缩小,诧异道,“未……未殣骸!!!”
“尊兮,好久不见。”阴冷诡异的声音飘渺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未殣骸的灵魂缓缓脱离湛箜尘的身体,浮在尊兮面前,她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目光似乎在尊兮身上,又似乎停在空气中的某处。
“你的眼睛…”尊兮轻轻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已经死了么……”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千离葬他……”
未殣骸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她纤瘦的身影裹在暗红色的裙袍里,更显得单薄,肤色和嘴唇苍白如雪——尽管看上去她极为病态,像极了一张纸。然而她永远带着一股苍凉阴冷而且诡异危险的气质。
湛箜尘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给人一种像是“病入膏肓”但又“逆我者亡”的奇怪感觉。
湮无澜本已失去意识不省人事,但就在刚刚,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右眼突然睁开了。他用力睁大,睁得仿佛眼角就要被撕裂,眼球就要掉出来一般。过了一瞬,他的眼睛又闭上了。闭上的双眸那么安详,好像刚刚右眼睁得那么狰狞的样子只是错觉。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他的右眼睁大的时候,眼球是纯黑色的。
尊兮与湮无澜的一战,理所当然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十七姐,你还喜欢泠儿么?”为什么……总觉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湛空泠仰起小脸,问湛箜尘。
“当然啦。丫头你想什么呢。”湛箜尘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不过啊,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十七姐‘?我们已经不是皇子皇女了,而且我也不是女……”
“好的,姐!”湛空泠调皮地笑着打断他。
湛箜尘撇撇嘴,摸了摸鼻子。
“姐,你真厉害,都把尊犷击败了!不过那个尊卿和尊兮真的好强,竟然让两位掌门都受那么重的伤……”湛空泠撅起嘴,“尊兮真可恶,把师父都拐走了……”
“缪主仙?他怎么被带走的?”湛箜尘惊讶道,“为什么带走他?以尊兮的能耐,应该不需要人质啊,况且就算绑人质也应该是绑湮无澜吧!”
“谁知道呢……”湛空泠叹了口气,“唉——”
“我知道!”炎不寂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大声道。
于是湛箜尘和湛空泠同时被吓得一哆嗦。
炎不寂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小声道:“因为……缪夙笙和尊兮那两个性取向都不正常!”
湛空尘一脸鄙视:“那炎主仙你呢?”
于是炎不寂也一脸鄙视:“撒泡尿照照你比女人还好看的小脸啊。”
“……”
湛箜尘转移话题:“呃,炎主仙,你知道送葬者是什么么?”
但是炎不寂却凝重起来:“我也只是大概知道。送葬者的更替顺序是,待任送葬者必将目前送葬者杀死,才可替代。送葬者是脱离三界的存在,他们负责铲除三界中那些能力威胁到该界帝王的人。”
湛空泠道:“换句话说,送葬者的能力,比帝界的两位还强?”
“不,开始和结束两帝其实也不属于任何一界,即,帝界是三界外的又一界。送葬者是唯一的直接由他们管辖的一类人。”炎不寂挠挠头。他很烦这些破事,但作为主仙,这些是必须了解的,“他们两帝负责维持三界秩序和更换各界历代王者。”
湛箜尘试探着问:“前任送葬者……是不是未殣骸和…千离葬?”
“你怎么知道!”炎不寂惊道,“他们两个,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送葬者,强到对两帝产生了威胁。于是,结束之帝就将他们杀死了。”
“小寂,湛箜尘和湛空泠仙龄太小,尚不够资格获取这些消息。”傀凋影从莫葬阁中走出来。
“怕什么,反正早点知道也好。现在局势这么乱,万一送葬者来掺和,他们也好及时避开。况且这里又没外人。”炎不寂冲他摆摆手,咧嘴笑笑。
“下次战斗,就该我们去了吧……”傀凋影自言自语,眼神中多了些担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湛箜尘。他的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你知道沙滩上水洼中的水开始冒泡,那意味着什么么?
那是大海顽劣却又善意的提醒。
——那意味着,海啸要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