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傻……”
百灵痛苦的皱了眉，看着雪雁唇边那朵虚幻到极致的笑容，心里的痛楚，一点点的泛开来……
“能为你而死……我真的很开心……”
雪雁躺在百灵怀里，声音轻忽到了极致。
这一生，她从来没有觉得，幸福离她这样近过。
眼前，是碧澄澄的蓝天下，他痛心关切的眸。
耳畔，是和缓的海风和海浪声。
她第一次，可以这样安心的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温暖。
她真的知足了……
缓缓的闭上眼，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很累了……
但这种累，却又那么舒畅，就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到极点的东西。
她笑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雪雁、雪雁！”
百灵无比痛心的看着雪雁嘴角的那抹笑，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一滴泪，情不自禁的滑落，砸落在她的脸颊上。
“雪雁……”
但无论他再怎么叫，雪雁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百灵，她已经去了。”
凤凰轻轻的拍了拍百灵的背。
“你不要太难过了——她走得很幸福，很快乐。”
在她心里，突然的，对雪雁生出了一股悲悯。
虽然，她从未准许、认可过这份感情；可此时此刻，却不能不为之动容。
“雪雁，对不起……”
百灵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雪雁的额头。
过去，他总是对她视而不见。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他，舍弃掉自己的生命……
他终于明白了她，可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这份感情，他无以为报，也再没有了回报的可能。
“动手吧！”
摇了摇头，路易斯对这一幕生离死别，并无太深的感触。
他只是觉得，感情，真的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看来，以后他得小心点儿才行呢！
“等一下！”
夜莺脚步匆忙的跑了过来。
“路易斯，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没有忘。”
路易斯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跟他们说了，不许伤害百灵，可是……”
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想拦，可哪里来得及呢？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夜莺懒得理会路易斯，只担心的看了百灵。
“雪雁她……”
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虽然以前，她和雪雁之间，并没有什么良好的关系，更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可是兔死狐悲，她却不能不难过。
至少，她很感念雪雁对百灵的这份感情。
“她死了。”
百灵悲伤的皱了眉，抱紧了雪雁。
夜莺一时默默，垂下了眼角。
她看得出来，百灵是真的为雪雁的死，感到很伤心。
虽然，他并没有责怪她，可她心里，却深深觉得对不起他。
“夜莺，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呢。”
凤凰冷声笑着，看了夜莺一眼。
“你这样的好计谋，将你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夷为平地，将和你多年共事的姐妹、全部害死。你的心，够狠！”
“这都是你逼我的！”
夜莺不愿再去看凤凰一眼。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伤害我的亲人。”
“我已经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了！”
“如果不毁掉凤凰社，就只能害死我至亲至爱的人！”
她的确狠心，即便没有亲手杀人，可这些人，全都因她而死。
尽管，事实上，她真正的敌人，只有凤凰一个。
可她却无力控制事态的发展。
“呵呵。”
凤凰凉凉的笑了。
“我如果放过你，就是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百灵！”
夜莺不解的皱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吗？”
凤凰忽而朗声笑了。
“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你爸爸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在你妈之前，他曾经交往过一个贫家女孩。当时，他们俩真的很相爱。”
“可是后来，你爷爷拆散了他们。你爸爸娶了你妈妈，而那个可怜的女孩，却在一个大雨之夜，难产而死……”
“那个女孩，就是我的亲姐姐！”
“我姐姐真的很傻……甚至就在临死之前，她都还在跟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爸爸的错。叫我不要恨他……”
“我记下了姐姐说的话，没有去找你爸爸。”
她冷冷一笑，似乎是自嘲。
“可谁想到，两年之后，我的新婚丈夫，居然又死在了你爸爸手里！”
“我恨……”
“恨你爸先后夺走了我最爱的姐姐和丈夫的生命，我发誓要报仇……这两笔血债，我要你们夏家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这不可能！”
夜莺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会害死你丈夫呢？”
“当年，你爸管辖的项目，发生了事故，两死五伤……你敢说，这不是他的错吗？”
凤凰怒目瞪了夜莺。
“人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可他作为负责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们夏家以为，死了人，赔点钱，就没事了吗？”
她冷冷一笑。
“你以为，我的痛苦，是一点钱，就能弥补的吗？”
“可那是意外、是事故，谁都不愿意发生的！”
夜莺对于当年的事，根本一无所知。
但这种事，既然是事故，自然不会随任何人的意愿而改变。
“你爸爸妈妈的死，也是事故。”
凤凰残忍的笑了笑。
“你能原谅那个肇事者吗？”
夜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是你——”
“没错！”
凤凰的嘴角，扬起报复的快意笑容。
“是我找了人，撞死了他们。不过，这本来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我要杀了你！”
夜莺咬了咬唇，水眸中泛起泪光。
转过身，她夺过一把枪，抵在了凤凰的太阳穴。
“夜莺，不要！”
百灵见状，哀声替凤凰求情。
“你不可以杀她，她是我的——”
他几乎脱口而出，可又生生的顿住，那个字眼太过灼热，几乎烫伤了他。
“让她杀了我，替她爸爸妈妈报仇吧！”
枪抵在脑门上，凤凰反而轻松愉悦的笑了。
“你爸爸害死了我姐姐和我丈夫，而我又害死了你的爸爸妈妈——现在又由你来杀了我，这样很公平。”
点点头，她闭上了眼睛。
“你动手吧！”
夜莺心情复杂，咬了咬唇，心中升起一股狠意。
她的手指，就按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夜莺，不要！”
百灵慌忙放下雪雁，扑过来，护住了凤凰。
“她，她是我妈妈！”
“什么？”
夜莺愣了一下，手中的枪，缓缓的落下。
“百灵，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努力的盯着百灵的脸，试图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
可是她失望了，百灵是认真的。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百灵痛苦的看了凤凰一眼。
“当年，我爸爸死的时候，我妈妈已经怀孕了……”
“只是，她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她的儿子。所以，才会隐瞒了我的身份。”
“你都知道了……”
凤凰轻而又轻的笑了，看百灵的眼神，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柔情。
“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亲耳听到你喊我一声‘妈妈’……”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百灵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即便是在私下里，你也只说你是我的姨妈，可我却知道，你不是……”
“好孩子。”
凤凰欣慰的笑了。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夜莺在一起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
百灵纠结的皱了皱眉，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夜莺。
“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那些事，我真的不想再计较了。”
“更何况，要说起来，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夜莺……”
“是吗？”
凤凰的笑，突然变得凄冷。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替她说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知道夜莺一直把百灵当成最好的朋友；即便到了现在这种情形，她也一定不会伤害到他。
所以，她才会大费周章的想要见夜莺，扯出这些陈年旧事、恩怨情仇。
目的就是为了让百灵知道，夜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样，就算她死了，也还有百灵可以为她报仇。
可现在，百灵这样的反应，是在推翻她所作的这一切努力吗？
“好、很好！”
她凉凉的笑着，微扬了头。
“百灵，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她脸上的笑容，陡地一敛；抬起手，飞快的从发丝中抽出一物，刺向夜莺。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路易斯一边喊，一边朝凤凰射出了致命的一枪。
“替我……报仇！”
凤凰的身体，直直的仆倒在了地上。
最后的时刻，她只来得及吐出四个字——
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妈妈！”
百灵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凰灰白的脸，缓缓的蹲身下去。
“妈……”
夜莺皱了皱眉，愣在了原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的脑筋，似乎一时还无法转过来。
看着悲不自胜的百灵，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当时的她，是那么的绝望、无助……
可她悲伤的眼泪还没有流淌干净，她就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从此被困在凤凰社，过着不堪回首的生活……
“夜莺，是你，是你害死了凤凰姐！”
一直没有吭声的画眉，突然发狂似的扑向了夜莺。
“我要你偿命！”
“扑——”
路易斯想也不想的顺手就给了她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