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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哭墙

钟晓看了一眼已经被布置好的房子,身上的疲倦一扫而光。送走了公司里帮忙搬家的同事,她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开始规划自己从今以后的新生活。在这座城市奋斗了8年,今天终于可以真正地摆脱租借的日子了,而且还是三室两厅外加厨厕的套间。虽然每个月都要还房贷,但是想着再过几年,等自己积蓄再多一点,工资再高一点,到时把父母接过来一起生活,喝在嘴里的自来水竟也变得分外清甜。

窗外的日光渐渐黯淡下去,傍晚马上就要来临了。钟晓再一次巡视了自己的新房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可是,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她的笑容僵住了,因为她隐约看到靠门的墙壁上有一块淡淡的痕迹,正对着洗漱台的镜子,越看越碍眼。她凑上前用手擦了擦,看样子不可能是今天搬家的时候蹭的。

为了找到一个好房子,我可是擦亮了眼睛的,怎么就看漏了这么一块地方呢?奇了怪了。她嘟了嘟嘴,自言自语道。讪笑着捶了锤头,便转身离开去准备晚餐了。

窗外的夜色帷幕完全落下,淡淡的痕迹在黑夜的掩护下,竟越来越明显,空气里散发着令人心颤的寒气。此刻在厨房忙活的钟晓不禁发了发抖。粗略吃过晚餐,收拾了一下碗筷,确实是有些累了,于是钟晓想着洗洗放松一下,再好好地睡个觉。在洗漱间的时候,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她不自觉的看向那个淡痕,只见它越发明显,还有点淡淡的红色。看来,粉刷墙壁刻不容缓,明天必须找这边的负责人说清楚!她将窗户和门掩上,拉上浴帘,全身松弛地躺在浴缸里泡着。迷糊中,她又梦到自己的父母以及那个从小就不见了的弟弟。梦里是父母歇斯底里的绝望,还有婴儿的嗷嗷啼哭。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微微发凉,钟晓一下子从伤心的梦里惊醒了过来。

钟晓是从偏远大山出来的打工族,家里父母老来得子,在钟晓16岁的时候,钟母生下了一个男孩。在这闭塞贫苦的山村,对于几代单传的钟家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事。一家人生活虽苦,但是家里男丁的出世让大家伙甘之如饴。一眨眼,小孩也长到一岁了。然后的故事也很老套,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和阿毛,只不过小孩不是被山里的狼叼走了,而是被那段时间猖獗的人贩子拐走了。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小孩走到门外玩耍,只一溜烟的功夫,小孩就没了。他们报了警,但是孩子杳无音讯。从此,家中二老的精神和身体越来越差,无奈,17岁的钟晓辍了学,在村里人的介绍下进了大城市打工,补贴家用。一晃8年过去,由于聪明伶俐,踏实肯干,钟晓有了不错的成绩。

晚上10点钟,钟晓一切就绪,准备上床睡觉。她感觉今天的温度低了很多,就这个季节来说,这个温度明显不正常,不过,现在的世界不正常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多久,带着疲倦,钟晓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钟晓迷迷糊糊中听到轻轻的啜泣声。她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心想,这都啥时候了,谁家的小屁孩还在吵!就这吵闹的环境,绝对要投诉!忍受着绵绵不断的哭泣声,不知过了多久,钟晓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班后钟晓拨通负责人电话讲明了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暂且没有带小孩的住户入住”。钟晓倒真希望昨天那个哭声是她在做梦!这天半夜,钟晓又被隐约的哭泣声吵醒。她烦躁地用枕头将头包住,可她越是捂住耳朵,这声音越是真切,就仿佛在耳前了一般。钟晓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伸着耳朵细听,竟然发现声音好像就在自己家里!

她拉开灯,下了床,循着声音走了出去,竟然走到了洗漱间。哭泣声戛然而止!她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半夜时分,清冷的空气里透着一丝诡异。钟晓大着胆子开了灯,日光灯闪了一下竟然灭了!按了几下开关,灯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钟晓心下害怕,想退出洗手间,可是眼睛瞥到了镜子里恐怖的一幕!墙壁上淡淡痕迹越来越明显,渐渐显出一个血色的人形印记,越来越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挣脱出来!此时的钟晓惊恐万分,她想逃,但是她的脚动不了,就连喉咙也发不出声音。钟晓紧紧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空气越来越凉,她一个劲儿地哆嗦,双腿发软,几乎就要跌下去。

呜呜呜呜。那连续的哭声又出现了,可怕的是,声音就在耳边!

请帮帮我,我在墙壁里,请放我出去,请一定要帮帮我。生冷空灵的声音随即消失了。日光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等了很长的时间,钟晓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身边没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动了动已经发麻的手脚。不管三七二十一,钟晓立马回房拿起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她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碰到鬼了,只是称发现自己的房间可能有藏尸。由于事件的不确定性,警方要第二天早上才过来勘察事情的真实性。钟晓放下电话,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警察在洗漱间的淡痕处挖出了一方水泥浇灌的1米多的男性尸体。警方初步怀疑,这具年幼的尸体就是两年前报失踪案的广建集团老板的7岁独子秦忠。随即警方传召了广建集团老板秦越与他的妻子周燕进行盘问。面对被清理出来的尸体照片,周燕身体明显一怔,几秒过后,掩面痛哭起来。报应啊,报应..周燕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夫妻双方在隔离的询问审讯之下,口供一致。一起长达两年的失踪案终于可以结案了,但是真相却如此让人不敢相信。

原来,当年秦越与周燕在争吵的过程中,使秦忠的头磕在玻璃茶几的一个角上,流了一地的血。二人见状便慌了神,于是再三思考之后,两人谁也不想承担误杀的罪责,竟然丧尽天良地将不明死活的孩子带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大厦,将他挤在了墙壁里边,用水泥糊上,顺便将墙壁粉刷好。工地作业繁忙,不会有人记得这片墙壁什么时候被谁粉刷好了。

真相大白,有人想问,自己的孩子,怎么忍心?答案就是当人性泯灭时,他们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何况,秦忠分明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夫妻二人皆不能生育,所以只能从人贩子手里高价买了一个小孩!

如今,秦忠已经脱离了牢笼,而秦越夫妇则因报应被困入牢笼,遭受着身体上的束缚与精神上的折磨。

钟晓本可以换一套房子,但是她没有答应,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知道洗手间的墙壁里藏过两年之久的尸体,可是听过这个可怜孩子的遭遇之后,她竟然不再害怕了,或许,她隐约把他当成了从小被拐卖的弟弟。钟晓做了一个决定,将房子重新粉刷一遍之后,她要马上将老家的父母接过来,不管弟弟是否找得到,她都要代替弟弟好好照顾自己的父母。无论如何,一家人的日子再苦,也要相亲相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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