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确实是开始疯传四姐五姐要抢二姐的亲事这件事,只是情况却不如刘氏她们预期的那样,季行六暴跳如雷地找上她们,要设计陷害她们,从而走入她们的圈套。
刘氏一伙还在疑惑季行六这次面对她那宝贝二姐的事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姝院里在听了丫鬟禀报这些时日府里传的事后,季行六确实没当这些事是一回事。
在她的想法中,刘氏母女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太师爹爹岂会如了这不知轻重的三母女的愿。有了这种想法,季行六自然没闲情去理会刘氏三母女所谓的诱敌深入。
刘氏她们在知道季行六知道那些流言后,非但不怒火冲天闹得自己失去分寸,还悠闲自在继续过她的小日子后,恼得这一干人等的牙齿都快被她们自个儿给咬碎了。
而这个时候的季行六在跟二姐隐晦地谈了一通关于二姐亲事的事后,心情愉悦地回姝院绣大幅的屏风,作为不久后给二姐出嫁的添妆。
可就是这个时候,北雍城里传来这么一个消息,西边战事告急,由于邶岳军事机密泄露,邶岳大败西子国。朝廷发怒,急召部分将士回朝,准备商讨军情,以期后续众将士能大捷归来。
却也是这个时候,战胜国西子国却派人入邶岳国境,带来霸道无耻要求:此战役,邶岳若要停战,需派遣一皇子作为质子被扣押西子国,西子国才同意休战。
邶岳王闻此消息,大怒,发表声明表示怎么也不会同意如此蛮横羞辱的条件,至此邶岳征新兵,准备再战。举国上下被邶岳王的热血激得群情激动,一时主战派人员大幅增长。
邶岳国跟西子国再次的战争一触即发。
一众将士正等着上战场报效国家时,事情却突然急转而下,跳跃性的发展让很多人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事情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清晨朝上,邶岳王忽然下令:废太子衍,并着人把废太子当做质子派遣西子国。
这一荒诞举动出现的时机如此不合时宜,突兀惊吓使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声起。一众朝臣不懂今上怎么突然作了如此决断,众人难以接受,纷纷上书号召邶岳王听民声民意,万不可如此一意孤行作此怪异决定,要求召回太子,以免邶岳国威严沦丧,沦为四国笑柄。
但邶岳王却在此时站出来说:“西边战事大败是因为我方军营出了细作,跟西子国人勾结,才导致的军营秘密泄露,影响了整个西边战事的输赢。而此次查出军营细作为太子殿下门人。所以在此事上,太子衍因为识人不清而导致的悲剧,只能由他一个人来负责。所以为了安定军心,只能狠心废太子,贬斥废太子为质子出使西子国……。”
邶岳王这一言论出,一众朝臣都沉默不语了。
在他们的想法中,邶岳王无故废太子是置祖宗礼法于不顾,所以他们上书陛下以求公正。但是这回邶岳王抛出西边战事惨败一事是因为太子不慎,识人不清,更或者那暗地里还真是太子殿下因不满今上迟迟不传位于他,而跟西子国人偷偷换取情报来以期用更快速的方法达到称帝的目的,那他们还有必要为这样的太子而上书提意见说什么吗?
没有必要,眼下这情况,一众朝臣心里只余了这一个想法。
所以,废太子一事板上钉钉成定局,只一个清晨,太子衍被废,贬为质子送往西子国以缓解两国紧绷关系之事就传遍了整个北雍城。
消息传到定国公府时,季行六心情正愉快地在为二姐绣屏风,绣的合欢树,枝桠交接,叶繁荫浓,树上一对比翼鸟展翅欲飞,鸟儿飞翔的方向一潺潺水流的河静静躺在那,属下连理枝,花间并蒂莲,水上更是鸳鸯双双戏水玩。这样一幅齐集了所有美好寓意的屏风是让绣的人感受愉悦,心情畅快,似乎自个也感染了这一分爱情的气息,所以看着这画面就不知不觉露出淡淡微笑。
“女郎出事了,今早上,陛下废太子,贬太子为质子,出使西子国,太子殿下不日后就要被押赴西子国沦为质子。女郎,女郎,你听见没?”知道自家女郎和太子的渊源,所以一得知这个不得了的消息,一花就赶紧跑回姝院做禀报。
“你说什么?”绣花的手一个不慎被针刺到,很快冒出汩汩鲜血,染红了水上的瓣瓣白莲。季行六却未觉痛楚,只是抬起头,嗓子似卡住了般声音涩涩,语调晦暗,“一花,你刚说太子殿下怎么了?他是西边战事完了回来了吗?怎么?出事了吗?”
季行六连着一口气问了好几个为什么,那眼更是执着地盯着一花问道。
一花被盯得头皮发麻,只是自家女郎的话,她当然会回答,所以又开口把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这回出乎一花意料的是,自家女郎居然没有在听清楚太子出事后表现激动,只淡淡应了声:“哦,是吗?”就埋下头不再理会其他,仿佛没事人般继续手中绣活。
“女郎,你没事吧?”内屋此时没有旁人,所以一花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家女郎道。
女郎这反映不对劲啊,一花皱眉地看着自家女郎低头侧脸继续绣东西的模样。
可是针没插错,花没绣偏,树没缺针少线,鸟儿绣地仍是栩栩如生,所以她是多心了吗?女郎是没事?
一花小心地偷眼瞧季行六,可是自家女郎表情好好,不像难过的样子。所以,她是白担心了,原以为太子出事,以女郎和太子的交情,女郎会很不好受,原来她白担心一场了吗?如此甚好,甚好。女郎不在意就好。就怕女郎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她就害怕了。
一花盯着季行六,很久很久,却是一下午都相安无事,所以自家女郎是真的没事。一花放心地出去准备吃的。
一花走后,季行六的手却很快就垂了下来,她的眼神抑郁,口中喃喃:“古来所有事,果然万般不由人。我和你原来真的不会有可能,以前没有可能,以后也更加不会有可能。”
季行六笑,面色惨淡,颜色仿佛刹那就凋零般寡淡得吓人,手摸着屏风上绣的那支并蒂莲,一针一线,扎扎实实,紧紧密密,两朵靠一起似乎谁来都无法将之分开,可惜颜色差异,一白一半红半白,如此扎眼,就像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再怎么在一起都是不协调不搭调。齐衍和她,一系属东宫,一支持三皇子一派,这样的一对男女,又如何排除万难在一起。呵呵,终究一切想念都是奢望花嫁之年她该嫁的那人始终不是齐衍啊。
季行六面无表情地收起屏风,染血并蒂莲不吉利,她要重换个东西送予二姐做添妆了。
一花端来吃的过来,季行六早就恢复了平静模样,只让一花收了屏风丢掉,说是染血了,不吉利,所以不绣了。
一花狐疑地回头,可是季行六表情淡淡,她实是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