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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孤鸾哀

入夜,明月楼灯火通明,主仆斟杯推盏,谈笑风生。

彩娟抚着胸口说:“好小姐,您今天责问姑姑时,可把奴婢吓坏了!”

云雁说:“那荷包是打哪来的?您怎会肯定惠妃娘娘会出面呢?”

凝秋说:“福晋,万一您与李福晋说了多铎之事,她不传播呢?”

一时间,问题多多,亦世捂起耳朵,笑喊道:“倒底让我说哪个啊?”

凝秋举起酒盏,含笑说:“奴婢敬福晋一杯,感激福晋救命之恩。”

亦蕊嗔笑道:“你这是换着法子哄我喝酒呢!”说罢,一饮而尽,面已酡红,继续说:“之前,额娘与你都提醒我此事与怡琳有关,但我打心眼里不愿相信。不过,事关生死,我只能赌上一赌。荣妃与海定阁、与凝秋并无仇怨,她的处事风格虽有些暴躁,却不失公允,定要有实证才行。若怡琳是主谋,她的目的便是赶走凝秋,断我一臂。想是皇上快要回宫,荣妃不愿再拖延此案,怡琳借机将我提供的线索献给荣妃,欲尽快处理此事。惠荣二妃共同协理六宫,怎会无嫌隙,久闻惠妃不问事务,请不请确实是极大的风险。今日若不是惠妃娘娘前来,我可以证实你冤屈,但难保日后无人再提起,毁你清白。”

一席话,听得众人连连点头,凝秋蹙眉道:“福晋助了奴婢,却得罪了德主子啊!”接着,她把惠德二妃之事与众人说了,要不是事关重大,平日里谁敢非议皇妃。

亦蕊苦着脸说:“只能待明日请安时,看看情况。”

怡琳被禁足,茗曦交给云惠抚养,亦蕊担心云惠手下不够得力,让云雁暂时到采凤苑帮忙照顾茗曦,凝秋推荐了个原在太妃处打杂的宫女兰香服侍云惠。既然竹意是荣妃的人,索性让她补上了问兰的位置。

第二日辰时前先于钦安殿诵完心经,再匆匆赶去永和宫请安。等候半日,元香出来说:“福晋,德主子说了,让您今后免了来永和宫的晨昏定省,改去钟粹宫。”亦蕊知德妃还在气她,只盼日日来求,消了德妃的气。

此时正处秋冬交替,前一两日秋高气寒,后几日竟开始下起雨夹雪来。亦蕊每日清晨来永和宫门口求见,从辰时站到午时,风雪无阻。到第十八日上,德妃终于传她觐见。

亦蕊忐忑不安地跟着元香进了永和宫,德妃正襟危坐,亦蕊甩帕行万福礼后,德妃也不叫免礼平身。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亦蕊半跪半蹲的脚已麻木不仁,连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颤。德妃见状,才凉声唤她起来。元蓉端上热水和六安香片,亦蕊识时务地说:“让我来。”她恭恭敬敬的沏好茶,端给德妃,德妃一推,喝道:“你想烫死本宫吗?”滚烫的茶泼在亦蕊的手背上,也溅了几滴在德妃手上。亦蕊不顾手背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关切地问:“额娘,您怎么样?元香,快来烫伤油来!”德妃一言不发,两行清泪滚滚而落,亦蕊吓坏了,忙跪下道:“妾身知罪,额娘金躯贵重,莫气坏了身子。”

德妃拒不答话,泪行加速,从涓涓细流变成瀑布般倾泻而下。

亦蕊抱住德妃双腿,说:“额娘气妾身,可以打可以骂亦可以罚,求额娘不要再伤心了。”

德妃哀号道:“额娘没用,你们都看不起我,从以前到现在,对不对?”

亦蕊知要重提那日之事,长叹一声说:“妾身岂敢,额娘贵为当今皇妃,地位尊贵。”

德妃声调由哀变厉,说:“不敢?但未必不会。要不,你怎会找来惠妃,羞辱本宫。”

亦蕊说:“妾身真不知额娘往日在钟粹宫之事。”话一出口,便知有误。

果然,德妃说:“你真是不打自招啊!本宫早就怀疑那拉氏与纳兰一族有关联,看你挚诚,又真心对胤禛,本宫还有心扶持你。你既有纳兰氏的大树,为何还要在本宫面前扮乖。”说罢,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亦蕊有苦难言,她是事后方知惠德二妃之事,可现在怎么样也说不清了。她更不能说,德妃在宫中势力不如荣妃,虽然这是人尽皆知的。她坚定地说:“额娘,蕊儿是四福晋,您的儿媳妇,怎会相帮他人,对妾身有何好处。您疼爱蕊儿,赐蕊儿嫡妻的位份,妾身夫复何求?那拉氏家族人丁单薄,只求子孙昌盛,不求权势富贵。蕊儿年幼不懂世故,一心相救凝秋姑姑,想着多拉些与荣妃抗衡的势力会更有把握。这计若败,凝秋将万劫不复,额娘心慈,定不愿见到那种局面。”

在亦蕊的苦苦哀求下,德妃似乎有所动容,扶她起身,吩咐元香为亦蕊涂抹烫伤膏药,并将亦蕊留下,与德妃、胤祯共同进午膳。这年起,胤祯开始入上书房学习,七岁的孩子,有着皇家特有的持重,彬彬有礼。学了规矩后,胤祯自持身份,失了与亦蕊刚进宫时的亲热劲。德妃苦笑道:“这孩子,自从到了上书房,就将他八哥当成榜样,一套套的规矩都搬回永和宫了。”八阿哥胤禩生母是辛者库的奴婢,胤禩一出世便由惠妃抚养,胤祯与胤禩亲近,多心的德妃定会介意了。不过礼仪仁教是皇上所提倡的,胤禩的学问也是出名的好,德妃想胤祯尚且年幼,若急于划清关系,反而会过早显露她的心思,一直隐忍不发。

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下进完午膳,亦蕊便告退回宫,胤祯也去午休了。德妃抚着烫伤的手背,要不是两日后皇上巡塞归来,亦蕊怎会那么容易进得永和宫?老天对亦蕊真是不薄,美貌、智慧、人心、宠爱、家世、名份,除了孩子,其他的一切亦蕊都轻易拥有了。而自己呢?在亦蕊这个年纪时,乌雅氏却做着浣衣劈柴之类粗重工夫。即使花尽心思讨得皇上欢心,成为四妃之一,却因为出身低微在宫中如履薄冰,甚至连父亲也不敢相认。德妃不禁羡慕起亦蕊来。

胤禛终于回宫了,亦蕊得意而简要地将凝秋之事,经惠荣二妃同审,现已查明,宫中流言已禁的结果向胤禛说明。胤禛见亦蕊处事妥当,不住夸奖。

亦蕊猜想那怡琳应该会在胤禛回来后,来向她解释或道歉。可是她想错了,怡琳好似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怡琳三缄其口,惠荣二妃也只治她个管教不严之罪,的确,亦蕊也无可奈何,提醒自己当心点。多少年后,她练会那般冷静和忍耐后,才明白“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分明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次塞外出巡,发现噶尔丹蠢蠢欲动,滋扰边关居民不说,虐夺财物,特别是大批的米粮药材。长期以来,噶尔丹虽向大清称臣,小战却连连不断。皇阿玛决意要御驾亲征,覆灭噶尔丹部落。预计来年开春,胤禛将随同出征。

康熙三十四年四月胤禛随军离亦,这一段时间,对于海定阁来说,无疑是平静的。怡琳被禁足,好生照顾茗曦,云惠因疼爱茗曦,居然不理会怡琳的白眼和嫌隙,常前往绯烟居探望茗曦。

八月中秋左右,一个骇人的消息传入京城,七月四日大役,大清军队战略失败,部分队伍分散遭游击埋伏,四阿哥胤禛被砍至重伤,奄奄一息。康熙大怒,血气攻心,当下晕倒。现,大部分军队还在前线作战抵御,由一支精英队伍将重伤的胤禛送回京城。路上却遭埋伏,胤禛尸身被砍烂丢掉臭河沟里。

消息传得极快,亦蕊听到后,两眼发直,死拽着裙摆说:“假的假的,又是流言。”待得获证此消息是官驿的八百里加急后,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此时,兰香冲进明月楼,气喘吁吁地说:“福晋,不好了,宋格格自尽了!”

亦蕊醒过神来,忙跟着兰香跑到采凤苑,只见云惠手持一块锋利磁片,雪白的颈项间已被割开个口子,鲜血湍湍而流,染红了胸口衣裳。“快,快请太医!”亦蕊慌忙喊道,泪已控制不住流下,尽可能用自己的丝帕去捂住云惠的伤口。

兰香说:“云惜已经去请了。奴婢听到屋内有砰地一声,进来一看,宋格格已经躺在那里了。”

很快,钱太医便到了,顾不上行礼,粗粗看了伤口。指导兰香用剪刀剪开颈边的衣领,散上止血散,新上的药粉立刻被流出的鲜血冲掉了。

亦蕊哭喊道:“你救救她,不能放弃啊!”亦蕊抓过止血散的瓶子,不顾一切地往伤口上倒,哭喊道:“云惠,你不能死,我们还要一起等夫君回来呢!还要各生一个小阿哥呢!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整瓶止血散已被亦蕊倒空,她伏在云惠身上痛哭起来。

忽然,听钱太医说:“让微臣看看!”不知是止血散倒太多,阻碍了血液外流,还是起了药效,伤口不再流血,裸露的部位起了许多黄色的晶亮小泡。钱太医大喜:“宋格格有救啦!”说罢,命人用棉布抚去多余的止血散,另行包扎不提。

云惠这厢尚未平歇,只听绯烟居中哭喊阵阵。亦蕊说:“钱太医,请您好好照顾宋格格,本福晋过去看看,若有急事,再派人来传您。”

亦蕊快步到了绯烟居,只见怡琳见伏在菊心怀中嘤嘤而哭,而屋内的横梁上悬着一根打好结的白绫。怡琳一见亦蕊,哭得更是花枝乱颤,道:“姐姐,四阿哥出了事,妾身是不想活了,你让怡琳追随夫君于地下吧!”

亦蕊见怡琳无事,便放心了,正欲安慰。突然,亦蕊觉得四周有点不对劲。她问:“菊心,你进来时,屋子便是这样吗?”

菊心禀道:“奴婢只顾将李福晋救下来,没动过屋中任何物件。”

“那你救人前在干什么?”亦蕊冷冷道。

菊心低声回答:“在庭院打扫。”

“哼!”亦蕊冷笑道,“李福晋还是安心静养吧!若你真去了,茗曦就会交其他人照顾。云惠妹妹还在等本福晋照顾,告辞!”说罢,她不顾怡琳泪流满面,径直离去。

亦蕊走后,怡琳狠狠推开菊心,心中忿忿:“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这都被她看破。只怪自己心急,没将门窗关紧。倘若真的关门了,万一没被人发现,真死了,可不白死。茗曦是四阿哥唯一后嗣,她阿玛是为大清而死的,至少也能封个郡主,甚至公主。到时候母凭女贵,哼,还把这些没宠爱没子嗣的放在眼里?”

怡琳的计谋亦蕊自然知道,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办,无瑕理会她。回到采凤苑,云惠已被抬到榻上,颈上缠着重重纱布。钱太医苦笑着禀道:“宋格格能逃过一劫,已是大幸。至于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天意。可以喂些米汤等食物给她吃,太医院会送汤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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