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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故友

数日后。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夜家。”夜不归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宅院说道。

再次回到这里,夜不归心里有了不同的感受。虽然夜家还是那个夜家,但是,他却觉得一切都已改变。这些改变,甚至让夜不归感到难以接受。

从一开始得到父亲还没死时的喜悦,到父亲被萧克阳杀害的痛苦。

从一开始秋府比武招亲获得佳人相伴,到天下动荡使得有情人难成眷属。

从一开始真心相待的萧兄,到现在得知他是杀父仇人之子。

从一开始无忧无虑地只为振兴夜家而活,到如今身负天下之大任。

从一开始武功当得江湖青年才俊,到此时内力尽失形同废人。

从夜不归下山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变化快得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自己出发的地方。只是,出发点没有变,这个世界却变了。美好的憧憬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然而,夜不归除了学会接受这一切,又能如何呢?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就在夜不归为世事感伤的时候,夜家的老管家苏福迎了出来。

“苏爷爷”再次见到苏福,夜不归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潸然泪下。

“小少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福见夜不归如此伤感,自己的情绪也不禁激动起来。

“苏爷爷,我爹他”

“不用说了,老仆都知道了。唉,离少爷他命苦啊!”夜不归本想将父亲夜离的事情告诉苏福,却没想到苏福早已知晓了夜不归一行的故事。

“苏爷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夜不归惊讶地问道。按理说苏福长居夜家,久不出门,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啊。

“哦,前两天夜府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说是小少爷的朋友。老仆见他们面善,又确实对小少爷有所了解,就让他们在夜府住下了。他们还说小少爷这两日便会抵达夜府,老仆一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今日还真让他们给说中了。”苏福向夜不归解释道。

“我的朋友,他们在哪?”夜不归心下疑惑,自己此次出门除了老萧他们之外并未交什么朋友,那么那两个来这里找我的人会是谁呢?

“夜兄,我们在这。”就在夜不归暗自疑惑的时候,苏福口中所说的两个人已经到了夜府门口。他们也是听到门口这边有动静,所以才过来看看。

“哦?是你们!”夜不归闻声望去,他看见那两个人的时候不禁喜上眉梢,着实是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来这里找他。

而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正是夜不归在燕青门中结交的好友,梁三夏和张雨璇!

“梁兄,雨璇姑娘,你们怎么来了?”见到面前这两个人后,夜不归才豁然开朗。他们的确算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初入江湖时交到的朋友。不过,夜不归还是不明白,他们二人怎么会突然到访,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回山西夜家?

“哦,是这样的。我在咱们出京城之前,就已经派秋水商号的人去联系他们了。我想,阻止萧克阳的阴谋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和段老前辈等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决定明日便启程,去拜访萧克阳还没有收买或者铲除的各大门派掌门,请他们施以援手,共同对抗萧克阳。但是,我们又担心你这边的安危,于是就劳烦梁少侠一趟,负责保护你。”秋常庆考虑周全,又果断决绝,丝毫不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他的这些做法,可谓是两全其美。

“恩,秋前辈思虑周全,晚辈佩服。只可惜我唉!”夜不归苦笑一声,笑的是自己此时竟成了大家的负累,不仅不能跟大家一起想办法除恶扬善,反倒要占用人手保护自己,真是可悲可叹啊!

“夜兄不必介怀,你是为了正义之道才落此境地,他日阻止萧克阳的大计,还需夜兄出力才是。”梁三夏言语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他见夜不归垂头丧气,这才出言相劝。

“没错,夏哥说得对!到时候共迎大敌,还需要夜大哥的聪明才智呢!”张雨璇也劝解道。

“恩,谢谢你们,我没事!”夜不归感激众人好言想去,也觉得自己绝不能拖累别人,一定要重拾信心才行。而且,父仇未报之前,他又怎们能不坚强地活下去呢?

“哎!雨璇妹妹,你的眼睛”秋海棠观察了张雨璇半天,她见张雨璇的眼睛似乎灵动异常,目能视物,这才有此一问。

“对啊,刚才我就觉得奇怪,雨璇姑娘,难道你的眼睛”夜不归也疑惑道。

“恩,你们猜得没错,我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东西了!”张雨璇见众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于是兴奋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替张雨璇高兴。数日以来,这是他们听到的唯一一个喜讯,也确实要好好高兴一番了。

“不过,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张雨璇的眼睛到底是被谁治好的。连秋海棠都没有办法的病症,是谁有这么高超的医术,能够让人复明?

“治好我眼睛的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张雨璇故意卖了个关子,接着说道:“就是方仁前辈啊!”

“啊?是方仁前辈?”众人顿时都被惊到了,不由得回过头去看向方仁。

方仁见众目睽睽,则是满脸不悦道:“哼!你这个小丫头,不是让你不准告诉别人的吗!”

“额,对不起啊方仁前辈,我一不小心就”张雨璇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

其实,早在方仁去京城营救夜不归等人之前,他就先去了一趟燕青门。而他此行,也是专门为了医治张雨璇的双眼。当然,方仁所谓的“医治”,就是以毒攻毒而已。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方仁的以毒攻毒很有奇效,一般大夫没有办法的事情,到了他手中却成了小事一桩。没几天的功夫,张雨璇便渐渐可以模糊地看到东西。而在她跟着梁三夏来山西的路上,则更是目能视物,与常人无异。

为此,张雨璇可是足足高兴了好几天。这也难怪,一个双目失明十年之久的女孩,突然又有机会看到这美丽的世界了,这怎么能让她不兴奋至极呢?

不过,治好张雨璇眼疾的方仁的确行事怪异,他不准张雨璇告诉别人是自己治好了她。因为方仁不愿让别人将他视为恩人或是好人。虚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早已是生无可恋之人,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放心不下其妹方无双。如今,方无双也离他而去了,这更让方仁找不到留在世上的意义。对于现在的方仁而言,天下属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为方无双报仇。

而萧克阳,就是他的仇人!

“好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聊。”秋常庆建议道。

“恩。”众人应了一声,便一起进了夜府。

刚一进入夜府,就从里面又迎出来一人。夜不归一看,发现那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他儿时的玩伴,郝大同。

“夜大哥,你回来啦!”郝大同一见夜不归,就立刻跑了过来。

“大同,你怎么”郝大同出现在夜府,实在让夜不归有些意外。

“哦,是这样的。大同说他在京城时曾受过小少爷的恩惠,他为了报答小少爷就时常过来陪陪老仆。说起来,夜府能比过去看着精神些也是全靠大同的帮忙啊!”苏福解释道。

“原来如此。大同,多谢你对夜府的帮助。”夜不归感谢道。

“哎!夜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你嘿嘿,我哪能有今天啊!这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郝大同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他落魄时是靠夜不归送给自己的银子才翻身的。现在,郝大同的生活比以前过得好了,他也牢记着夜不归的这份恩情。所以,他见夜府逐渐没落于心不忍,就时不时地拿出些钱来维持着夜家,也经常过来陪陪苏福老爷子,算是报答夜不归对自己的大恩大德。

“你能有今天,是靠自己的努力,我也替你高兴。”夜不归对于郝大同还记得自己的小恩小惠,更能知恩图报,心里非常欣慰。

“走走走,各位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去坐吧!”郝大同不知道夜不归带回来的这些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些人背负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夜不归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人,即使自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也帮不上忙,索性就不去添乱,免得遭人厌烦。

“好,我们进去吧!”夜不归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进屋中商谈要事。

苏福和郝大同则是很知趣地没有进屋,而是给夜不归他们沏茶做饭去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联合起各家各派,请他们一起对抗萧克阳。有了各家各派的帮助,即使萧克阳真的爆发,我们也可以大大阻挠他的计划。只要我们能拖住他的脚步,等皇帝做好充足的准备,必定可以阻止颠覆的发生。”秋常庆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恩,我同意秋老板的看法。天云山庄,必与萧克阳对抗到底!”段景山和段云海也表态道。

“那么,秋前辈你们何时动身?”夜不归问道。

“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一早便动身,到时候段老前辈和段兄两位自然是要一同前往的。我想,有了天云山庄的影响力,再加上秋水商号的面子,应该可以事半功倍。而且,有的门派虽然平日里都是明哲保身,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们应该还是愿意出一份力的。毕竟同为武林正道,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多少也要做出些样子来。”秋常庆说道。

“秋老板分析的有理,那就由秋老板、方义先生,还有我们两人一道如何?”段景山询问道。

“二爷爷,我也要去!”付尘吵闹着,一定要跟段景山他们一起走。

“尘丫头不要胡闹,我们这次所为之事非比寻常,你不要添乱。”段景山怕付尘搅局,不让她跟着自己。

“段老前辈,我看付姑娘若想一同前往,带上她便是了。我们这次要面对许多不同的门派,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多个人也好多个办法,多个帮手。这样吧,付姑娘和大飞小友要是愿意的话,便都随我们一起。至于不归这边,就拜托给梁少侠和张姑娘吧!当然,海棠她呵呵,应该是想要留在这里的!”秋常庆不愧为“左右逢源”,他总能摸清每一个人的心思。谁想去,谁不想去,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的办法,也总能迎合每一个人的心,做到左右逢源。

“好好好,就这样决定吧!”付尘连声叫好。

“不知方仁先生”秋常庆想问问方仁是去是留。

方仁指了指秋海棠说道:“这丫头不走,那我也留下好了。我这一身毒功,还要靠这丫头传承下去。”

“好,既已安排妥当,那我们休整一日,明天一早便出发。”

翌日清晨。

“好了,我们这便出发,争取尽快赶回。”秋常庆一行六人拜别夜不归等人后,便迅速出发,抓紧时间联合各大门派去了。

秋常庆六人此行,任务艰巨。能否召集到有识之士共同对抗萧克阳,在此一举。

相对于秋常庆等人来说,夜不归他们的生活就要无趣得多。

夜不归武功尽失,形同废人,这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点。仇人,尚在人间,自己却已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普通人。大仇如何能报?夜不归不敢去想。

难道,夜不归此生只能含恨而终了吗?

夜不归每每在心中呐喊,悲痛不已的时候,最伤心,也是最关心他的人,莫过于秋海棠。秋海棠与夜不归虽无夫妻之名,但她却一直都将夜不归视为心上人。看着心上人伤心欲绝,她又怎能不牵肠挂肚呢?

为了能够救活夜不归,为了帮助夜不归报仇,秋海棠不惜去学方仁的毒功。当秋海棠看着夜不归的时候,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她在想,只要可以帮夜不归放下心中仇怨,自己便在所不惜。

为情如此,为人如此,秋海棠无怨无悔!

秋海棠学毒功是为了什么,方仁又怎么会看不出呢?但是,他也不愿去揭穿别人的想法。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是如此。为了一个人而舍弃生命,方仁觉得可笑,可他自己恰恰就是这样做的。虽然方无双并非他的心上人,只是他的妹妹,但他为了这份兄妹之情,同样可以舍生忘死。

或许,只要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才能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可笑吧!

秋海棠和方仁是如此,梁三夏和张雨璇同样是如此。他们二人相识十年,梁三夏从没嫌弃过张雨璇是个目不能视的人。相反,每当梁三夏看到张雨璇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不禁暗暗伤心。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想,若是自己可以替张雨璇受苦,那该多好。而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正是在彼此关怀中渐渐形成的。梁三夏为了带张雨璇出去感受外面的世界,竟公然违抗师傅的命令,这就是他对张雨璇感情至深的最好证明。

现在,张雨璇重获新生,她终于可以看到那个可以为自己违抗师命的人了。这短短的数日,对于张雨璇来说却像是数年那么长。她要把握每一时每一刻,将自己欠梁三夏的关心还给他。张雨璇在心中暗暗决定,此生无论梁三夏去哪儿,自己都会跟着他去,再也不分开了!

情至深处,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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