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啊？哦在下真是失礼了！在下只是被这琴声引来，一时间竟失了神，还望小姐见谅。”
“哪里，公子不必介怀，原来公子也深明古琴之道吗？”
“在下才疏学浅，怎敢与小姐相比，只不过是被小姐琴音所感，误闯了进来，打扰了小姐清闲。”
“公子客气了，还未请教公子名姓。”
“在下姓夜名不归，只是山野中一无名人士而已，承蒙方先生不弃，邀至府中做客。”
“夜公子过谦了，原来是府中贵客。方才怠慢了公子，小女子在这赔礼了！”
“不敢不敢！呃敢问小姐”
“夜大哥，跟你出来那么久，我从没有后悔过，即使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不曾后悔。人活于世，但求无愧于心，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海棠，你”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夜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
“夜不归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秋海棠不娶！”
“那么，让海棠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吗？”
“恩，我愿意。从这一刻起，秋海棠，便是夜不归的妻子，永远都是！”
“如此，海棠便心满意足了”
“海棠海棠！啊！”
“海棠！”夜不归从昏迷中惊醒，即使在梦里，他依然无法放下秋海棠。
“小子，你醒了？”方仁端坐在一旁，终于等到了夜不归醒转。
“方仁前辈”夜不归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现在正身处于一片荒郊野岭之中，就连身为山西人大同人的夜不归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还活着，是因为有人为你而死。”方仁淡淡道。
“是，我对不起海棠。”夜不归想起秋海棠临死前的模样，不禁心痛不已。
“姓梁的小子和他身边的小丫头，都不曾逃出来。”方仁又说道。
“什么！梁兄和雨璇姑娘也”听到这个消息，夜不归本就伤感的心更添上了一份沉重。梁三夏和张雨璇本应该在燕青门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竟然
“夜不归欠他们的，永远也偿还不了。”夜不归将所有人的死都归罪于自己，他认为是自己先后害死了秋海棠和梁三夏、张雨璇，这样的愧疚，他如何能不悔恨不已？
“哼！他们为你而死，你却只会在这里哭哭啼啼。早知如此，我不该救你！”方仁对夜不归的那副模样很是厌烦。
“前辈教训的是！可是，夜不归废人一个，又能如何呢？”夜不归又怎会想只在这里无奈悲伤呢？但是，武功尽失的自己，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因他而死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依你这样的性格，即使给你绝世武功，又有何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方仁训斥道。
“我为何而活？我为振兴夜家而活，为替父亲、海棠、梁兄他们报仇而活，为阻止萧克阳的阴谋而活，为天下苍生免受其苦而活！”夜不归的话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哼哼，荒唐，可笑！”方仁不屑道。
“请问前辈，如何荒唐？哪里可笑？”夜不归皱眉问道。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这些正是他作为武林正道应该做的。他为正义而活，有何荒唐可笑？
方仁听到夜不归的问话，于是笑道：“哈哈，你不知如何荒唐，哪里可笑？好，让我来告诉你！夜家的名声，不过是一虚名而已。如果夜家不曾衰败，你岂不是连自己为何而活都不知道？为了一个虚名而活，难道不叫荒唐？”
“为天下苍生而活，那是皇帝和王公大臣需要操心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管了？即使你想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倒想问问，凭你现在的实力，如何能管，又如何去忧？不自量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道还不可笑？”
“为报仇而活，这还像点样子。江湖中人原本就该快意恩仇，率性而为。不过，你现在武功尽失，即使萧克阳此刻就站在你面前，你又能怎么样呢？你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为他们报仇，更何谈为天下苍生而活？”
方仁这番话，仿佛一盆冰冷的水浇在夜不归的脑袋上，顿时将夜不归免得一文不值，荒唐可笑。但是，夜不归却明白，方仁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他着想。若非因方仁的冷言冷语，夜不归或许还会沉浸在伤痛之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而此时，夜不归清醒了。他知道，不管他想做什么事，都必须先将自己的实力恢复。不然的话，一切便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多谢前辈指点，我明白了！”夜不归感激道。
“哦？我什么都没告诉你，你明白了什么？”方仁问道。
“我不该只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活。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我关心的人而活！为了他们，我必须坚持下去！”夜不归坚定道。
“哼！能明白这些，也算你这小子有些悟性。”方仁虽然嘴上没有表达出来，但他心里却是不由得对夜不归刮目相看。仅从他几句话就能领悟这些，这小子果然不同凡响，难怪秋海棠对他不离不弃，看来他确实是有些魅力。
“可是前辈，如今我武功尽失，形同废人。若要重新习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独当一面。坚持，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恐怕遥遥无期啊！”夜不归担心，等他重回巅峰的时候，恐怕一切已成定局，无法为父亲和海棠报仇，更无法阻止萧克阳的阴谋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武功，确实已经不可能再恢复。但是，现在的你，却有可能达到你们夜家数代以来谁都无法达到的境界！”方仁严肃道。
“恩？夜家数代以来谁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前辈，难道您是说”夜不归惊讶道。
方仁见夜不归已经隐约猜到，于是点点头道：“不错，我说的正是除了你们夜家先祖夜崇桦之外谁都无法达到的至高境界”
“千叶剑法第九层！”
“千叶剑法第九层？前辈，您怎么会”夜不归惊讶地看着方仁，不仅是因为方仁说自己有可能到达那样的至高境界，也是因为方仁竟然知晓夜家千叶剑法的秘密。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夜家千叶剑法的秘密？”方仁早就知道夜不归会惊讶，也知道他会有此一问。
“恩，请前辈解惑。”夜不归如实回答道。
“呵呵，夜家千叶剑法闻名天下，几乎是人尽皆知。而千叶剑法共分九层，自夜家先祖夜崇桦之后便无人再能达到那至高境界，江湖中人虽知道的不多，但有心人还是会留意。所以，我知道这些也并不稀奇。我接下来要说的，才应该是真正让你震惊的。”方仁微微笑道。
“哦？请前辈赐教。”夜不归想听听方仁还能说出些什么让他震惊的话。
“夜家千叶剑法共分九层，层层递进，每一层的剑法都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绝世武功，夜家也正是凭借着千叶剑法的神妙才能屹立江湖而不倒。但是，即使对于夜家人来说，千叶剑法第九层也是一个谜。因为除了夜家先祖夜崇桦之外，无人能够参透其中奥秘。而那令人百思不解的千叶剑法第九层所描述的内容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冰销叶散，散后重生’！”
“前辈，您！”夜不归真的被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对于夜家人来说都是大秘密的一句话，竟然会被方仁知晓。
“怎么？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夜家的秘密？”方仁见夜不归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我若说是夜离亲自告诉我的，您信不信？”
“什么？是父亲告诉您的？这怎么可能？”夜不归不太相信方仁的话，因为方仁曾说过，他因为寒冰前辈的原因而一直记恨着父亲。既然这样，父亲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他呢？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事实即使如此，我也不在乎你信不信。这句话，的确是夜离亲口对我说的。而且，就在你们离开血竹林后不久，他就来了。他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将夜家的这个秘密告诉我。”说到这，方仁心中也不禁对夜离产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感情。
方仁继续说道：“不得不说，你父亲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他早就料到自己会与萧克阳有一场血战，但他却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获胜。也就是说，在他与萧克阳一战之前，就已经猜到自己会死在那里。”
“怎么可能？如果父亲真的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去那里送死？”夜不归难以置信。
“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你！”方仁回答道。
“为了我？”夜不归不明所以。
“不错。夜离知道，凭他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萧克阳的。但他还是坚持要跟萧克阳决一死战，就是要让你看清楚萧克阳的真正实力和他所掌握的各种底牌。萧克阳如今的武功，即使是身怀千叶剑法第八层的夜离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处在第八层边缘的你。而萧克阳所掌握的底牌，你在那一夜应该也看到了。连皇宫禁军羽林卫都被他收买，又岂是你们现在可以匹敌的？所以，夜离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你的胜利！”
“在血竹林中，夜离拜托我在危难时刻救你一命。他说，如果我答应，他就随我处置。我答应了，但我却没有对他出手。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对他出手，无双也不可能离开他。那一夜，你冲进羽林卫的包围之前我就已经到了。但是，我故意等到你身受重伤，几乎死了的时候才出手救你，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方仁问道。
“难道这就是千叶剑法第九层中所说的冰销叶散，散后重生？”夜不归猜测道。
方仁略感惊喜地看了一眼夜不归，他没想到夜不归如此聪明，一语中的。
方仁点点头说道：“恩，不错。原本你中了羽林卫数刀之后是必死无疑。但是九死一生奇药却救了你一命，把你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只不过，你虽然活了，却是武功尽失，形同废人。这在外人看来，自然是无药可救，此生尽毁。但在我看来，这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也正是你父亲夜离找我的原因。因为，他已经参透了千叶剑法第九层的奥秘。”
“什么？父亲已经参透了？”
“恩，他的确参透了。不过，他却无法自己去修炼。”
“为什么？如果他自己修炼了第九层的话，岂不是能够打败萧克阳了？”
“哼！你以为，千叶剑法第九层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吗？修炼它的人，必须先将之前所学的千叶剑法全部废去，然后专心修炼第九层。冰销叶散，散的是功力，是生命力。只有这样，才可能会散后重生，才可能成功达到那样的至高境界。夜离当时虽然领悟到了其中奥秘，但他却已经没有时间去修炼了。况且，真要一个人下定决心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废去，然后去修炼那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武功，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而你却不同，你被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又正好武功尽失，不用自己废去武功，难道还不是修炼千叶剑法第九层的绝佳机会吗？”
“原来如此。”夜不归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夜家自先祖夜崇桦之后再无人习得千叶剑法第九层的绝世武功。原来修炼它的人，必须要是学过千叶剑法前八层的人，然后下定决心废去先前的功力，最后再去修炼那至高境界。
一般人练到千叶剑法第八层便已经江湖中的一代翘楚，又怎么会冒此风险去学那虚无缥缈的第九层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武功尽失，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废武功去修炼第九层。
如此想来，夜家先祖夜崇桦应该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失去了武功，然后才创出了千叶剑法九层的至高境界吧！散后重生，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不过，夜不归虽然知道要修炼千叶剑法第九层一定极为困难，但是他为了自己辛苦得来的那番大彻大悟，即使再艰难也在所不惜。
既然先祖夜崇桦当年可以做到，那么，夜不归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关心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