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胖子,正是那天在天劫旅社张小史尾随他找到钱一丈的那一个。张小史和小七跟在胖子后边,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二楼走去。
“他是只妖。”小七挽着张小史的手,把头靠在他耳畔轻声地说。
张小史对小七的这些时不时的暧昧动作已经渐渐习惯,只是点了点头,对她的话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我知道,但他一定是只好妖,因为他能去天劫旅社渡劫。我就是在那儿和他见过一次。”
“两位,里面请,我这小小破店就这样,还希望两位不要介意啊。”胖子把二人两道了二楼一处雅间坐下,虽说这雅间装修的确一般,但却可以观赏到海边的夜景,倒也算得上是别出心裁。
“老哥客气了。我叫张小史,上次老哥走得匆忙,还没请教老哥的尊姓大名呢?”
“叫我老余就行,大家都是修道中人不必那么客气。今天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你们捡着最贵的点,吃不穷我的。”老余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把菜单递到了张小史的手上。
张小史也不好拒绝,便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个。
“这位前辈不知道喜欢什么口味的海鲜,请只管点。”老余向小七恭敬地说道,似乎已经知道了小七的身份。
“谢谢,他点的那些就够了,我们就两个人,点多了也吃不完。”
“那好吧,两位请稍等一会。”老余说罢,便走出门外去。
“这个老余还真是个爽快的人。”
待老余走后,张小史向小七说着,小七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七,他好像看出了你的真身了,他到底是什么妖怪啊?我道行太浅了,根本看不透。”
“500年的鲨鱼精。”小七答道。
张小史有些震惊,老余有500年的道行这他是知道的,但万万没想到他会是一只鱼妖:“什么?鲨鱼精?那他怎么还开鱼庄?这不是同类相残么?”
小七一听,不禁乐了。张小史见这一幕更加疑惑了:“你笑什么啊?”
小七忍住了笑容:“你还是笨啊,我问你,鲨鱼靠吃什么为生?”
“小鱼啊!”张小史不假思索地就答出来了,就在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妥,虽说他是靠吃鱼为生的鲨鱼,但他现在都是人形了,还在卖鱼。我真觉得有些同类相残的感觉……”
小七不屑地说:“这就是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的思想,老是用自己的观念去揣测别人的世界。也许这在你们人类看来是有一些唐突,但这一切不过都是顺应自然规律罢。”
张小史沉思一会,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七八个服务员端着大盘子走了进来。不一会儿,这张可以容纳十数人的圆桌就被摆得满满当当的了。各种奇形怪状,色彩各异的海鲜,有鱼,有虾,有蟹,有贝,有蚝……有蒸的、煮的、炸的、炒的、熘的……中间一条海鲜船最是引人注目,一条巨大的龙虾构成了船的主体,上边搭载着各式叫不出名字来的海鲜肉类……张小史彻底被这阵势给震住了……
待桌子都铺满,雅间里终于没有了不断进进出出的服务员,老余才端着一个土坛笑呵呵走进门来:“就随便一些家常小菜,两位可千万不要客气。”
张小史心底当时就凌乱了,天呀,这一桌家常小菜少说也数万元了吧!
老余把坛子往桌上一摆,说道:“前辈,张老弟,这是我自己秘制的一坛陈酿,里面都是加了深海里边的精华啊。”
“余大哥太客气了,小弟我都有些诚惶诚恐啊。”
“诶,说什么呢老弟。要不是多亏你们天劫旅社,我也活不过今天了。”
这时候,张小史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鱼妖把自己当成天劫旅社的人了。即便是如此,他也是不敢拆穿了,这一桌子上万的菜啊,他可是没钱付啊。但又想想,自己现在不就是在帮天劫旅社做事么?也可以勉勉强强算是天劫旅社的人了吧,心里的愧疚感顿时便少了许多。
“余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小七开口向老余问道。
“前辈请讲,只要老余知道的,一定尽数告知。”
老余对小七十分恭敬,这让张小史有些不解,也许,这是他们这些妖的一些规矩吧,就好像人类会对强者的崇拜一般。
“我想了解一下那鱼钓岛上的情况。”小七缓缓说。
老余一听,先是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面有难色。
“余大哥,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我们要登岛办一些事情。”张小史看老余有些迟疑,也向他说着。
一听到张小史说要登岛,老余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劝道:“这去不得啊,去不得啊,老弟。”
“哦?这是为什么啊?”张小史虽然知道这岛上有一头两千五百多年的东瀛恶龟,但还是佯装着不解地问。
“哎。”老余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一副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缓缓地开口了。
“不瞒二位,我本是东海里一只普通的鲨鱼精,恰就出生在那鱼钓岛附近。一直以来,我们东海鱼妖一族时有上岛修炼。但就在一百多年前,从东边忽然来了只凶残的妖怪,有二千多年道行,是一头东瀛的龟妖。这妖怪露出本体有半个岛那么大,龟壳上有二百五十道格纹,每块格纹上都生着密密麻麻的人手,据说是被它吞掉的人的手……这货不愧是东瀛来的妖物,我神州大地是决计生不出这般恶心的货色!”
张小史听到这儿,不觉有些骇然,特别是听见那怪物背后长满人手时,背后一阵阵发凉。
老余坐到张小史一侧,一边往桌上的三个杯子里斟酒,一边继续说道:“那怪物来了以后,仗着自己法力高强,便在我神州海域兴风作浪,搅得整个鱼钓岛海域不得安宁,我们东海鱼妖一族也被它强行驱赶。我的一个小妹,方化而为人,便……便……丧生在它口中……”
老余的声音忽然有些悲凉。
“那个混账!”张小史握紧了拳头,不禁骂出声来。
小七轻轻安慰了老余一番,然后问道:“那难道你们东海鱼妖一族便没人能治得了他么?”
老余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族本有两名渡过雷劫的前辈,一名有三千四百年的龙虾前辈,一名三千二百年的海马前辈。他们不堪见东海妖族后辈们就这样被那外邦之物欺辱,便一齐寻上岛去,想给那恶龟一些教训,没想到…….没曾想到二位前辈也是有去无回啊!几日之后只在海面上寻得了几块两位前辈残落的尸首碎片……从此,再也无人敢登此鱼钓岛。我鱼妖一族也日渐式微,各自散去,自做自的营生去了。”
听了老余的话,张小史是又恨又惊。恨的是这东瀛来的恶龟竟然敢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占我神州领地,伤我神州同胞。惊的却是他也不曾想到这只当时只有两千四百年的恶龟,竟然连两个渡了雷劫的大妖怪联手都打不过它,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真的就只有个龟妖一只妖怪么?它就没带什么同伙?”小七向老余问道,显然她也不相信只凭一头二千四百年的妖怪就能胜过加起来近七千年的两只大妖怪。
“这……还真说不准,那只恶龟每次都是一个人对付我们族人的,但两位前辈上岛时,并未让我们跟着上去,岛上发生的具体事情,我们的确是不太清楚,再后来,也无人敢登岛了,所以,这件事实在是不好说,也许真的有什么神秘的高手隐藏在那妖龟后面也说不定。”
听了老余的话,张小史和小七都陷入了一阵沉思。看来这件事的难度比他们原来所预料的还要难上数倍。
“二位请听我一句劝,这鱼钓岛实在是去不得。”老余一脸真诚地说着。
“余大哥,我们已经决定了,这畜生正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一定要宰了这只东瀛畜生,不管结果如何,我也无怨无悔!”张小史望着窗外夜色中无尽的海面,微笑着说。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坚决,让人不由得心里肃然起敬。小七望着张小史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老弟,这……你虽说是天劫旅社的人,狐前辈也有千年道行,但想灭了这只妖龟,只怕非天劫旅社的钱老前辈或是花前辈亲自出马,方才可成事。你们要三思而后行啊……”老余显然也看出了张小史的道行平平,便苦口婆心地劝着。
“余大哥,我意已决,你无须多劝了。”
“也罢,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我老余能结识二位,实在是我的荣幸,来,我们干了这杯!”
老余说罢举起酒杯,张小史和小七也抬起,三人一饮而尽。
张小史平时也少有喝酒,但这酒却不如他印象中的那般火辣而难以下咽,反而是甘甜顺口,一杯下肚,身上渐渐暖了起来。
“余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恶龟百年前忽然上岛的原因是何?”小七放下手中的酒杯,向老余问道。
老余先是沉思了会,才说道:“也罢,本来这是我东海鱼妖一族的秘密,既然二位是要前往东海鱼钓岛上斩杀那妖物,也算得上我一族的恩人,便讲予你们听罢。”
张小史和小七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听老余继续讲下去。
“东海有一件至宝名曰‘沧海明珠’”
“沧海明珠?”张小史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