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两天之中？”“朱森，我只是想起把我心中一切告诉你。”她向他说，“——我们只是一起游了一天东京，第二天，他就直飞韩国，我回到香港来。”“他有什么令你回想着他？”“也许是因为这儿的烛光。”她说，“也许是因为这儿的音乐……也许是因为我与你在一起，令我想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能与我比！”突然之间，他说。上官熏风看着他，呆了一呆。
“我与你认识了多久？”在一起多久？了解了多久么？“他一连串地说，“他与你才认识两天？”她摇摇头：“你生气了？”他平静下来，笑笑：“—不，当然不。”“朱森，我与你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值得相瞒的。”她低声说，“你问我问题，你说我必须回答，我这才告诉你……是不？”他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这儿的凌晨乐，这首情歌令我想起了那一首关于爱情之鸟的情歌。”她说：“所以使我想起了他……。”“不要再想他。”他说，“你说过，他只是一个过路的人，他与你只是偶然遇到的，是不是？”“是的，也许，今后我再也不会遇到他了。”上官熏风跟他说。
“忘记他？”“是的。”他与她默默地共舞一会，忽然，他又问：“——那日本洋娃娃的含义——也跟他有关么？”“他送的。”她回答，“在我临上机以前，他赶到机场来送我的。”他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明白了！”“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一切的，是不？”她柔顺地靠在他身边问。“告诉我这一切，这才好。”他松了一口气，“这表示我与你之间并没有秘密……”“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她笑了笑，“只是有时候，人有快乐的那一阵子。”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情形——这种事情……在飞机上我也经历过。”“什么？”上官熏风登时一呆。“记得有一次飞往新加坡的航机上，有一个寡妇也看中过我。”他告诉她。“一个寡妇？”上官熏风一呆。“她见到我在机上服务，故意要这样，要那样……”朱森回想着，“——又故意跟我搭讪攀谈。后来她就说，她住在新加坡，还拥有马来西亚的一大片橡胶园。她给我地址，又给我电话号码，要我飞机到达后去找她。”“你有没有去？”朱森迟疑一下，点点头。“你去找她？”她惊异地。“她派司机来接我到她家去，去她的家中招待我。”朱森坦达地说，“——是我打电话给她的，那也许是因为好奇……因为一种挑战性的本能……但是当我到她家，她对我百般地献勤时，我忽然想起你。”“真的么？”“是的。”他耸耸肩，“我终于告诉她。我告诉她我已有了女朋友，婉拒了她的好意。”“怎么以前你从未对我说过？”“因为我知道今后我再也不会见到她，所以我决定不再想起那一件事情。”他回答。“哦，”上官熏风喃喃地，“原来你还会有富寡妇看得起你。”“跟你一样。”他说，“你也有男乘客看中你，不是么？”“我的事情与你不同。”“有什么不同？”“我与他是纯洁的！”“我也那寡妇也没有个么不道德啊！”“你仍记住那个寡妇么？”“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才记起来罢了，”他说，“但你的情形又不同，你仍然记住他。”她睁大双眼。
“他令你心神恍惚。”他皱皱眉，然后很迷惑地看着她，“奇怪——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令你对他有这种印象？”“我不是说了？”她轻声说，“也许是那大雨，也许是那情歌……也许是这儿的烛光……”“不要再说了。”他轻轻地用手指在她唇上，“不要再说了。”她耸耸肩，道“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一切……是么？朱森！”“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这令我反而安心。”他说，“你对我坦白，令我心中好过——不过……我希望那个人不会再在你的面前出现。”“不会的。”她告诉他，“我说过，他只是一个人过路客，我与他只不过在世界的一角相遇，你明白么？”“好！那么，别再精神恍惚。”他笑笑说，“我不是已经忘了那个新加坡的寡妇么？”现在，也轮到你忘掉那个日本相遇的过路客了。”“我会忘记他的，朱森。”她说。
她替自己感到好笑。为什么这么老实？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瞒着他不是很好吗？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想，她自己对朱森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她绝不会告诉他，承认这一切。对他坦白，也证明他对她还很重要的。她决定忘记淡洋鹤，那个曾经使她心潮起涟漪的人……从夜总会出来，朱森开车送上官熏风回家。车子在上官熏风门口泊下来，上官熏风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她把一切告诉朱森，心中似乎再也没有负担，觉得现在很好，至少没有欺骗的成分在心底。“再见。”她说着，跳下车去。朱森把车门推开了，跟着跳下车来。“我送你上去。”朱森说。他跟着她上楼，边走上官熏风边说：“不用送我上去了，小小莉也许睡了。”“我送你到门口，”他说，“晚上抢劫多，我不放心。”上了楼，上官熏风取出门匙，开了门。“再见。”她跟他说。门一打开，门内一阵灯光，只见小小莉坐在软椅上，正在跟房子里的一个人谈话。
小小莉看见上官熏风，叫了起来。“进来啊！看谁来了！”她的声音是兴奋而带着意外的。上官熏风十分诧异地走进屋去，朱森本来想下楼去，听见小小莉的声音，他疑惑地跟进门。上官熏风向屋角一望——顿时缩了一口冷气。坐在另一张椅上的，竟然是一个穿着名贵上衣的青年！这样熟悉的形象，再望清楚——是淡洋鹤！淡洋鹤坐在那儿，一见上官熏风就喜悦地站起来。“你？——”上官熏风惊喜地高呼。“上官熏风！”淡洋鹤眼神是发呆、兴奋的。上官熏风上前，淡洋鹤的视线停留在朱森身上。上官熏风止步，发现这两个青年彼此望着彼此，场面有些尴尬。“这是——”上官熏风只好回头去跟朱森尴尬地笑笑，“这位就是日本见过的淡洋鹤先生。”朱森上前一步，目光中不胜诧异与惊愕。“淡洋鹤，这是朱森！”上官熏风呃呃地说，“他是我们公司中的同事……”淡洋鹤走去，伸出手来。朱森也伸出手，彼此一握。
虽然两人的面上都露着微笑，然而那种尴尬的感觉，上官熏风可以直接感受得到。小小莉坐在椅上，掩着嘴。她万万想不到上官熏风回来时，身后还跟着朱森，现在她真的后悔刚才讲的那句话了。她在想，如果刚才不进出房中有人，朱森也许早走了。上官熏风镇静一下，笑了笑，对朱森说：“你坐下啊！”朱森面色不大自然，走到上官熏风床边坐下。“喝汽水吧？”上官熏风转头跟淡洋鹤说。“不用了，”淡洋鹤笑了笑回答，“小小莉已经弄过一杯咖啡给我喝了。”“哦……”房间内又沉寂了。小小莉摇摇头，十分尴尬，最后，她摊摊手，作了一个笑容。“咦？”她说，“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上官熏风立即问淡洋鹤：“对了，我以为你现在还在韩国……”“我赶回来的。”淡洋鹤说，“我是才下机，立即赶来见你的。”朱森坐在床边，双眼发直。“你的生意怎么了？”上官熏风又问。“那些生意……”淡洋鹤摇摇头，“忽然——变得不太重要了。”小小莉望望天花板，用手棒头，作了一个“不得了”的姿势。朱森双眼更加发直，坐在那儿，呆若木鸡。“多么意外……”上官熏风感叹，“我以为你……在那边工作，我不可能再见面了。”“怎么会？小小莉给了我地址，我是一定会来找你的。”淡洋鹤爽朗地说，“我一到就摸上门来，就是要让你惊奇一下！”他的眼神是光亮的，是充满着感情的。
朱森不断地打量淡洋鹤，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一次”淡洋鹤继续往下说，“——我会多逗留几天，你能带我游览香港吗？”“我……以为你常来香港的。”上官熏风说。“对，我常来香港，不过，这一次，应该与其他次不同。”淡洋鹤回答。“嗯？”小小莉看着他。“以往都是做生意路经香港。”他坦率地，“这次，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他的活象触电一样，上官熏风登时一怔。坐在一角的朱森面色一沉。“上官熏风，”朱森忽然忍无可忍地开口，“——刚才你不是说累，想休息的么？”上官熏风一呆，望着朱森。“——我……这样说过？”上官熏风奇怪地。“你不是说累，我才送你回来的么？”朱森立起身来，“——你休息吧，我们该走了。”小小莉睁大眼，呆呆看着朱森。“你们走？”小小莉呆呆问，“你跟谁？”“我想我们不要妨碍小姐们的睡眠时间了。”朱森望了望淡洋鹤，“——我们走吧！”淡洋鹤抬头看着朱森，登时一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