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艺说:“她在五日后曾出现在这孩子灵前,当时也被千里及制住,香附痛失爱子,性情大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了半夏一碗毒-药,灌进去后经脉尽断,五脏俱毁,足足让半夏生不如死地过了七天七夜,不过千里及本性善良,即使与半夏有了这等深仇大恨,想到往日皆是同门,又经不住她苦苦求饶,竟一时不忍给了她解药,半夏也伺机逃脱。香附得知后对丈夫此举怨怼万分,没几日也不知所踪,只听闻她留书给千里及,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你我二人此后便是两生花的花与叶,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阮青风听完不免唏嘘,“香附爱子心切,怕是被半夏逼疯了。千里及大概是还顾念着同门之情,但当时的情况下,香附的心情就如同遭到背叛一般了。”
禾艺说:“嗯,可能在她心里还是认为千里及对半夏是有情的,也或许儿子死后心灰意冷,有的人看似温婉柔弱,内心却异常决绝。香附此后偶尔会对江湖中受伤之人施于援手,但据说千里及根本找不到她。而半夏再无消息,倒是千里及在此之后的二十年幽居魔草岭,潜心研究药理,医术日益高深,尤其对解毒方面,造诣已然超过了乌前辈,成为了今时今日武林第一的神医。”
没想到神医千里及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大段的过往,阮青风忍不住唏嘘,禾艺又感叹到:“夫人,人都说江湖险恶,要我看,江湖中人若是有恩怨,不大了一剑杀之,像半夏和香附这样用毒药将人生不如地折磨,真是吓人,以后看到大夫和擅长用毒的人,都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阮青风忙点头赞同,别人的故事听到告一段落,忍不住想起自己来,试探着问道:“禾艺,你刚才说半夏在千里及的新婚之夜将他们迷倒,应该用的是蒙汗药吧?”
禾艺想了想说,“应该是吧。”
阮青风又状似不经意地说:“这个蒙汗药,以前都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东西哦?”
这下禾艺笑了,“夫人没见过吗?我这里还有一瓶呢。”
阮青风顿时来了精神,“你居然有?快拿出来给我瞧瞧。”这可是始料未及的事,她本来只是想旁敲侧击看有什么途径可以拿到的。
禾艺乖乖的在身上掏了两下,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却不递给阮青风,只说:“就是这个,这叫芙蓉醉,在蒙汗药里药性算是烈的,一般人只要打开一闻就能在片刻间倒地不醒,而且至少还会昏睡几个小时,这也是咱们宗冥教独有的。”
阮青风听得两眼冒光,伸手摩挲着那个小瓶子,赞叹到:“这么厉害啊,禾艺,这东西能不能送我一瓶?”
禾艺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夫人,你要这个做什么?”
阮青风早已想好了说辞,一派自然地说:“禾艺,你想想啊,我一点武功也没有,给我把剑我都不会使,但是有这个的话,关键的时候还能防身用。”
禾艺还是不解,“可是……你每天和教主在一起,不然还有我陪着,哪需要用得上这个呀?”
这丫头,真是伤脑筋,就是天天和练项扬在一起才会需要啊。阮青风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编的话听起来靠谱:“防身用的东西,当然就是以防万一。万一某一天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潜了一个杀手到教中,抓到我再来威胁练项扬,到时候你们投鼠忌器,我又不能自救,不是只有等死的份的吗?”
禾艺还在阮青风丰富的想象力中没怎么缓过神来,大概还在想这事发生的可能性,阮青风趁机将瓶子拿到了手里,笑道:“禾艺,你别这么不干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还要我自己去找练项扬要吗?”
禾艺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为难地说:“那好吧,夫人用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别把自己给迷倒了。”
阮青风喜上眉梢,这可真叫得来全不费工夫,攥紧了手中的瓶子,应到:“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
开玩笑,不小心行吗,她又不是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
阮青风像是手里多了一张王牌似的,要是晚上练项扬再敢乱来,她就拿出这瓶蒙汗药对付他?只是……先不说能不能成功的事情,就算成功了,之后他醒过来,她会是个怎么样的死法?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也许后果很严重,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吧!目前阮青风还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这也是她本想和禾艺一起出去走走,结果被人拦下才知道的,按着情形,想离开宗冥教更是比登天还难,既然还没想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只能能逃一时是一时。
一整天都在各种猜测中渡度过,各种对付练项扬的办法和种种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情不自禁的在脑海中上演。有点忧心忡忡,像只待宰的羔羊,最终被折磨得不行后阮青风只能决定,见招拆招吧。
有意无意地翻着那本武林版百度知道,这一天似乎特别难熬,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练项扬不知在忙什么,晚饭竟然也没过来吃,阮青风自己吃了饭,洗完澡早早地去睡了,一半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她都睡着了,他总不能还把她弄醒吧。
没想到她这么认为,某人可不是这么想,当她睡得正香却被人捏着鼻子憋醒的时候她就知道噩梦要来了。
一张开眼睛看到的是灯光下练项扬略带不满的脸,他穿着白色中衣,脸上皮肤干净清爽,散落在两侧的发尾微湿,应该是刚洗过澡,他见阮青风醒了,放开了她的鼻子,改托起了她的下巴,俯身便吻了下来。
阮青风刚被弄醒还有些懵,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被压了个正着,他这次吻的很温柔,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那几秒可能给他一种配合的错觉,他低笑了一声,含糊地说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乖。”
阮青风这才反应过来,想一把推开他,无奈根本移动不了他分毫,练项扬无视她的抗拒,唇又贴了上来,她只得把头别向一边,他跟了过来,她又把头别到另一边,这样两回,练项扬停下了动作,略带不满地眯起了眼睛望着她。
他一言不发,传递的讯息却是很危险的,阮青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以硬碰硬,脑子飞快地转了两圈,决定先礼后兵,她讪笑道:“练项扬,我们虽然是新婚,你也不用过来的太勤,我不会介意的。”
练项扬挑眉看着她,表情有点鄙视,他提醒到:“这是我的住处。”
阮青风反应过来,立即顺水推舟,“不然,你让我搬回老虎隔壁吧?”
练项扬定定的看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良久他才说:“我们已经成亲,你想逃到什么时候?”
阮青风垂着眼,默默地在心里答:当然是越久越好。
没想到他微带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颊,气息落在她耳旁,轻柔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事都依你,唯有此事,不行。”
她当然也明白他说的不是她搬走这件事,而且他们同床共枕的事。
练项扬见她不说话,略微想了想又说,“不过有个办法或许你可以试试!”
阮青风不解,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杀了我。”
也许他们这些身在江湖的人把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已看淡,觉得是习以为常的,阮青风却不能接受,虽然某些事上她是处于被半强迫的位置,但是也许是因为之前与他的相处中也培养了一些感情,她并没有要死要活的情绪,就自然没想过要他的命,这会儿看他如此认真的做建议,她反而愣住了。
沉默的气氛保持了一会儿,练项扬首先笑了起来,道:“你两眼发亮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阮青风下意识地要反驳,随后一想,便“切”了一声,说:“你的提议不错,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练项扬低笑道,“那我更希望死在你身上。”他这句话太过于引人遐思,也太过亲昵,加上他低沉的嗓音,更像是一句情话,催人乱了心跳,更要命的是他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伸向她的腰,他想做什么已经很明显。
照这个气氛下去可不行,看来她先礼后兵的想法行不通,想到后面有可能发生的事,她心一横做下了决定。她推了推练项扬,一派自然地说:“练项扬,先等等,你躺到床上,我给你看个东西。”
练项扬有些疑惑,考虑了一下还是起身躺到她了身边,压在身上的重量没了,阮青风如遇大赦,一骨碌地爬起来,只是在他目光的封锁下,怕引起他的怀疑,也不敢去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服,她轻笑了一下,一副神秘的样子,“你先闭上眼睛。”
她其实有点拿不准他会不会听话,但事实上练项扬很配合,马上就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很细微的笑意。
他似乎一点防备也没有,这显然不符合逻辑,从他的身份和他的武功来分析,都不应该没有警觉心,阮青风把那瓶芙蓉醉拿在手里,心底有些紧张,但是,一不做二不休,不放倒他,她今晚不会好过,她咬了咬牙,为了麻痹他,不叫他生疑,她也是豁出去了,她扑在他身上,一边小心地打开瓶子,一边说,“现在还不能睁开眼睛哦。”
练项扬没想到她会主动投怀送送抱,手臂极自然地搂着她的腰,心情很好地答应了,阮青风将打开后的瓶口移到了他的鼻子下方,他的鼻梁又高又挺,还真是蛮好看的。
她说:“你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练项扬脸色一变,狭长的眼睛睁了开来,原本搂在她腰际的手臂也忽然无力地垂到了床上,他明白了过来,“这是芙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