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徐寒不提,凌靖雪也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何况乐安确实有错。凌风龙是她的父皇不假,却与凌桓没有半点关系。若她正大光明立志复仇,凌靖雪尚有几分欣赏她的勇气,但拿着凌桓当枪使,则卑鄙而下作。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日日腻在一起玩耍,凌桓何时被乐安洗了脑都不自知。凌靖雪想了几个时辰,始终下不了狠心赶尽杀绝。晚上她靠在徐寒怀中,叹了口气道:“吐蕃和南诏几次派使者求亲,不如把乐安嫁过去吧。”
徐寒不答话,沉思许久道:“万一她纠结外族军队来袭,又当如何?”
凌风龙的女儿们似乎都遗传了他偏激无情的性格,报起仇来绝不手软。凌靖雪想想自己和昌宁,不得不承认徐寒的顾虑有理。但一想到乐安的可爱,心不知不觉软了下来:“要不就让她带发修行,为皇上祈福吧。”
徐寒翻了个身,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轻声低语:“管那许多做什么?现在徐家一片太平,只缺个传宗接代的孙子,咱们努力一把好不好?”
凌靖雪面红如霞啐了他一口:“与你讨论朝政大事,没半句正经!再说要个孩子哪这么容易……”联想起昆明发生的种种,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
徐寒明白她的担忧,吻着她的额发安慰道:“放心,就算咱们一辈子没有孩子,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患难情谊岂可辜负!”
“我知道!”凌靖雪反手拥住他,脑中却不自觉闪过朱镇堂临行的叮咛。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直截了当问道:“莫美人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听说了?”徐寒一怔,并不追问她从何处听说,而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是我对不起她。但我日日与黑云寨联络,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虽然残忍,但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要的只是一句真话而已,闻言满腹狐疑化作释然,低低叹息:“命人好生侍候着她罢。”
“这个自然,”徐寒口里答应着,却再也没了和她胡闹的心情。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凌靖雪忽道:“之前我派人去寻恬姐儿,后因宫里的事耽搁了。算算日子她差不多要生了,司马府上毫无动静,我怕……”
“有你这样的嫂子记挂着,司马琤哪敢欺负她。”功亏一篑徐寒始终心有不甘,猛一用力将她压在身下,一脸坏笑:“话说回来,我劳心费力地替你报仇,你以身相许总不过分吧?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没半点正经!”凌靖雪还沉浸在徐恬的事里,猛然间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正想用力啐他一口,忽觉得撞上什么东西,一张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嘘,莫要吵醒了丫鬟。”徐寒一边扯开她的衣服,一边故作老实地追问:“刚才你说恬姐儿怎么了?明日我找司马琤问问。”
凌靖雪正想答话,开口却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呻吟,恼羞成怒在他肩上击了一拳:“恬姐儿性命攸关,你还在这里开玩笑。”
“我一心一意为徐家传宗接代,怎么是开玩笑了?”徐寒正色道。
“你……”凌靖雪羞得说不出话,干脆用被子捂住头。徐寒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三日不见即更刮目相看,你果然更有创意了……”
平日不苟言笑的徐寒仿佛突然蒸发了,凌靖雪恨不能把他一张碎嘴封上,死死咬着唇不答话,他却干脆吻上了她柔软红润的双唇……
第二天墨竹看着她眼中桃花荡漾,脖颈上一处樱桃大小的红痕清晰可见,不由弯了眼眸,捂着嘴吃吃直笑。
凌靖雪羞得双颊红彤彤,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低声叱道:“笑什么笑!赶明儿把你配给砚剑,看你还像现在这般油嘴滑舌不学好!”
因着徐庭仪的孝期,徐家上下喜事一律停办,连二人的婚事亦耽搁了下来。下人们的规矩本不似小姐少爷森严,徐寒已经发了话,墨竹与砚剑虽无婚姻之实,但早已出双入对不避忌着人。如今听凌靖雪拿她取笑,墨竹低着头面上升起红云。
“我让你打听恬姐儿,可有音讯?”凌靖雪正了神色问道。
好不容易从婚事的窘迫中解脱出来,墨竹自不能放过机会,忙忙应答:“以前司马家怕走漏了消息,无论如何不肯透露。但近日好似盼着我们找到大小姐似的,几个婆子买药送药都不避忌着人,好像故意要给我们引路。昨日咱们的人已经跟着去了,大约今天就会给公主回话。”
墨竹经过昆明的历练,行事愈发沉稳老练,凌靖雪听着连连点头,深觉自己眼光不差:“昌宁那边切不可大意。既然咱们能发现,她未必没有法子。”
司马琤对徐恬并非没有感情,随着凌风龙的倒台,昌宁亦失了靠山,倒不如借着徐家的名头好生保护他们母子。以前避忌着皇帝百般提防,如今却顾虑着徐寒四处漏风,凌靖雪越想越觉得徐恬遇人不淑。
墨竹估计得不错,未时刚过墨梅便来回话:“大小姐身子已经八个多月,转眼就要生了。奴才们怕惊动了大小姐,没敢进去请安,只在院子四处转了转。司马家老宅地方虽简陋,环境却不差,人手配备也算齐全。听说司马五公子请了一个大夫、一个稳婆日日陪着大小姐,这两日还要再请位大夫。”
听得徐恬平安无事,凌靖雪常常松了口气,再次叮嘱墨梅:“千万不可在大小姐面前透露任何有关昌宁公主的消息,也不可让昌宁手下的人靠近。”
墨梅唯唯答应着,面露难色,打量着她的脸色啜嚅道:“今儿他们从司马老宅出来,转弯时遇上一辆马车,里面坐的好像是昌宁公主的贴身丫鬟……”
“她见到了恬姐儿?”凌靖雪蓦地一声怒喝,吓得墨梅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他们好像不识得路,绕来绕去兜了许多圈,最后悻悻地走了。但听那个丫鬟的意思,好像明儿还要过去找,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