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进了一家绸缎庄,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锦绣庄。这家店的布料专供城里的贵妇千金消费,流苏也常常光顾这里。一进门店家便殷勤接待。
现在,符国的天已经变了。虽然表面上符国的江山还姓燕,但是,现在朝中是慕容骏为左丞相,而当今的皇太后又是慕容骏的姐姐,这小皇帝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人们明里不说,但是暗地里却都认为就算说符国的江山姓慕容也不为过。
“夫人光顾此地,小店是蓬荜生辉啊。夫人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小的最近有新进了一批货,都在这里,您请看看。”
“知道了,你去忙吧。”流苏仪态端庄,对殷勤的店家也不多理会。
美目流转,蛾眉微拧,似乎没有她看中的东西。恰在此时,一个小丫头正捧着一个锦盒走出。锦盒没有盖子,流苏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眼里一片惊喜之色。
“等一下,让我看看这缣帛。”
见到流苏一身华服,小丫头也不好推拒,便依言站立。
流苏踱步到小丫头面前,做出了一件让小丫头惊吓的事。流苏拈起锦盒里的缣帛,被她轻轻一捏,费了大力才折叠好的缣帛顿时散开。
流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问道:“李老板,这缣帛的质量上乘,望之如雾,可真是难得啊。给我也来一匹吧。”
“夫人的确好眼光,这的确是上乘的丹州缣帛,每匹仅重四两,披在身上甚至比云锦还要轻薄,而价钱也是和云锦比肩的。”
“我家小姐的眼光就是好。李老板,既然这是好东西,你还不拿出来,价钱不是问题。”点墨在一旁帮腔道。
“点墨姑娘啊,不是小的不拿着好东西,而是,着丹州缣帛是早就定好的。只此一匹,夫人现在要我是拿不出来的啊。”李老板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但是,在这些高官夫人面前,还是做出一副惟妙惟肖的鼠辈模样。
“唉,我说你老板,你怎么死心眼啊。你不会把这东西先给了我们家小姐,等你再进货的时候,在把这缣帛给那户人家啊。”点墨见流苏难得如此喜欢一件东西,说什么也要替自己小姐争到手来。
李老板摸摸额头上的薄汗,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给夫人,而是着订货的人家是崔氏家族的嫡系千金,小的只是做生意的,这两头都得罪不起啊。”李老板急的直拍大腿。而听到他的话,流苏也谨慎起来。
崔氏,是符国的重要贵族。崔氏有百年的辉煌历史,虽历经北方王朝的更迭影响,但是,其北方第一大族的地位却始终没有动摇。
而这次骏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就平息符国的这场变乱,主要就是借助了崔氏这样的大族的力量。所以,这个崔氏她们的确得罪不得。
流苏惋惜的抚摸了一下手里丝滑薄软的丹州缣帛,最终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了回去。而且,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缣帛折好。
“夫人,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吧。”崔氏的那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说道。
流苏却坚持要亲自动手,并说道:“的确是好东西,但是我却不好去夺人所爱。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改日我去登门赔礼。”
小丫头虽然觉得刚刚流苏是有些无礼,但是,也不至于到了去登门赔礼的地步。但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有发言权,便依言称是。
“登门赔礼就不用了。如果夫人喜欢,嫣然就送给夫人也未尝不可,倒是夫人不要嫌弃才好。”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在梦口想起,循声望去,一个一身粉色柔纱装的女子正含笑看着流苏。星目晶亮,眉毛略粗些,个人感觉英气逼人。肤白胜雪,身段玲珑,在加上一身粉色轻纱的衬托,又不失女子的温柔。
流苏虽没见过崔氏的这个嫡系千金,但是也听闻过她的名气。崔嫣然不是容貌最出众的,却是能文能武的奇女子。
崔氏富庶,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最著名的便是遂心楼。因为那个楼宇的诗句楹联,这个府宅的布置全是出自崔嫣然之手。博得了许多名人雅士的赞赏。
“你是崔氏千金嫣然小姐,久闻嫣然小姐的才学出众,今日一见更是气质一流。”流苏已经走上前去。温柔的脸上更是绽开了暖化春雪的微笑。
“流苏夫人过奖了,嫣然哪有那么好,都是外界传的好罢了。倒是未出阁前的百里小姐,您的才艺可是冠绝群芳啊!”崔嫣然笑脸盈盈,对流苏更是一脸敬佩。
见两人一见如故,李老板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点墨惊讶的看着流苏,自家的小姐她最了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流苏对一个人这么热情。而崔嫣然的口才真的很好,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她说的话总是能和流苏产生共鸣。
最后,两个人去了崔家的一间茶室。茶室清新优雅,处处弥漫着茶香的芬芳。清香的空气,两个聪慧的女子,无话不谈。
甚至最后,崔小姐还有了要和流苏义结金兰的想法。但是,流苏还是留心了。崔家是大族,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和崔嫣然结拜实在太突兀。
崔嫣然倒是聪慧,知道是自己的有些唐突,便也不提此事。但是,两人的友谊之树却在这初次见面后深深的扎根了。
“小姐,那个崔小姐的性子真的很直爽啊,难得你对一个人这么热情,才第一次见面,你们几乎就到了无话不谈的境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崔嫣然倒是很有意思,似乎她一开口我就忍不住想要跟着她说话,虽然她的相貌平平,但的确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而且,她是崔氏的嫡系千金,在家族有着特殊的地位,我和她多走动走动,只有好处。”流苏一脸自信道。
“原来小姐早有计策,害我在一旁担心。”
“点墨,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崔嫣然厉害,但是,我还不至于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流苏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与骄傲。
斜阳里,她的影子越拉越长,却越来越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