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些事,值得你不顾一切的付出,赤夏悠虹长公主,这不是你曾经对你皇弟说过的么,只要那个人出现了,你的心会教你怎么做。”皇甫珝将提过手里的水桶兜头浇下,下一刻便要进入龙和殿中。
皇甫悠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龙和殿,皇甫珝这么说的意思,那殿中有他心中的那人在。
夜迁尘没有跟去,只是那上挑的狐狸眼在皇甫珝说出那一番话后划过一瞬的犹豫,渐而消失。
“糟了!”聂胜跺了一脚,焦急的看了一眼皇甫悠虹,知道皇甫珝失去内力的人只有他和步清楚,如今这情形就算要告诉皇甫悠虹也没那时间了,当下,疾步就跟着皇甫珝也进了那大火喧天的龙和殿中。
而从正殿赶来的一众宾客则是面面相觑:今儿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要命地往火坑里跳?
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传进步清楚的耳里,原本平静没多久的心似乎跳动的有些不规律了,她知道,皇甫珝来了。
皇甫珝缓缓地朝着越来越近的床榻走去,呛人的烟气涌入他的鼻翼,有些不自觉的轻咳出声,他的目光是那般的平和,没有过多的表情。
在皇甫珝踏至床榻的那一刻,步清楚隐蔽的身形如同一只迅猛的豹子,瞬间弹地而起,抽出最后一支小巧却不失锋利的箭矢,下一刻便抵在了皇甫珝的咽喉大动脉处。
一切出奇的顺利,只因为皇甫珝连一丝的反抗都不曾有。
步清楚皱着眉:“为什么不反手?”
皇甫珝嘴角微微牵起,静静地看着站在咫尺却轻蹙眉梢的步清楚,笑如三月暖阳:“阿步,你真的会杀本王么?”
两人的身周是橘红耀眼的火焚烧着屋内的一切,渐渐地有物件坍塌下来,不远处的前殿已是摇摇欲坠,周围已渐渐变成了废墟的光景,看着眼前的皇甫珝,步清楚从他的眼里,找不出一丝被袭的愤怒,只是带着柔和的眸光定定地看着自己。
步清楚疑惑了,抵在皇甫珝脖颈的箭矢纹丝不见一动。
而在下一刻,一根房梁轰然落地的声响拉回了她游离的思绪。
八年前,长青高原上的那场灭顶的屠杀又再次映现在她的脑中,身首异处的父王,被乱箭射杀的王兄,被低贱的兵士夺取清白之身的姐姐,遍地都是誓死追随父王那些好男儿们的残肢断臂,她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为什么不?”
步清楚眼里的迷茫,痛苦,到最后的冷冽,一一落在了皇甫珝的眼里,唇上的笑意不减分毫,轻声的话语出口:“本王都忘了,我还欠着你的。”
看着仍旧那般明媚笑容的皇甫珝,步清楚的心率似乎乱了几分。
踯躅间,他猛地抬手握住步清楚握着箭矢的手,在步清楚还未反应过来,将箭矢对准自己的胸口,身子向着锋利的箭锋挺身迎上。
他这是在自杀!步清楚的脑子里猛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纵然是失了内力的皇甫珝,男子的力气终是大于女子,步清楚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在箭矢将要插入那刻,步清楚却是下意识奋力地将箭侧了侧,下一刻,皇甫珝一声闷哼,那箭错开了心脏的部位,埋入左肩。
刷地,步清楚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察觉到自己的心心居然狠狠地抽痛了。
也在这一刻,她想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心中的那种异常的感受,那是她对皇甫珝……动心了。
凤眼之中早已不见了冷冽,只有满眸的惊慌失措,这样的她仿佛前世十岁那时的她,无助,痛苦,颤抖着说着:“皇甫珝,不,不要,你为什么……”
随即放开握着箭矢的手扶住皇甫珝渐渐失力就要倒地的身躯。
看着眼前不在冷着一张脸的少女,璀璨的凤眼中渐渐涌上框的泪垂垂欲落,皇甫珝眼里的柔情更甚:“八年之前,密林之中,这是我欠你的,不过方才的举动,阿步,你对本王似乎是动心了。”
看着皇甫珝仍旧笑意深深的俊美面容,那一身红艳的嫁衣顿时竟耀红了步清楚的眼。
今日,是她与他的大喜之日。
“王爷!”聂胜对龙和殿并不熟悉,这才刚找到地方,入目的景象就是皇甫珝已经受伤,如刀般的眸子射向步清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亏的王爷对你的一份心,八年前……”
话说到这,皇甫珝略显中气不足的话响起,却仍旧不失严厉:“阿胜,不要多嘴,本王的伤不是阿步所为。”
“王爷。”聂胜走到两人跟前,一个大力推开步清楚,低下头查看皇甫珝的伤势,抬手点穴止住血流,继续说道:“今日无论如何,聂胜都要将当年的实情说出来!”
“司徒莲楚,你好好听着,当年皇帝下令要假借削藩除去长青王司徒穆时,那日之前王爷便已秘密去了赤夏并未回炎汉国,而是我聂胜易容顶名去了密议,更有甚者,如今的风元正与当年八年前的风元正都不是真正的炎汉皇帝,根本就不是王爷的生身父皇,你如何能将这账算到王爷的头上!”
听着聂胜的话,步清楚的心头如压了千金巨石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压抑得难受:“那为何之前不说,你明知道我是谁,明知道我和长青王是什么关系。”
“哼!”聂胜扶起皇甫珝,讥讽地看着步清楚:“王爷查了八年,也只不过三月之前方知道风元正的真正身份。再者,你的戒心如此之重,若是说了,这等事你也必要亲自查证,只是,这些个事岂是说查便能轻易查得透么,你可信过我们,眼里心里只怕只有你那救命恩人盛周太子夜迁尘!”
一句话堵得步清楚一时之间无从辩驳。
“够了!”皇甫珝厉喝一声,随即竟是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聂胜慌张地出声,随即转眼愤恨地看了步清楚一眼,扶着皇甫珝急急地朝外头走。
此时此刻的龙和殿就连唯一的这间多事内室也渐渐燃起了熊熊烈火,外头早已坍塌的不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