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大便了。
瘦老头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豆腐乳。”
瘦老头的话音方落，一众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一回倒不止是虬髯大汉一人瞪大了眼睛而已。
小五也瞪大了眼睛。
季石呢？他倒没有瞪大眼睛，不过他的嘴角是轻轻向上扬着的，那当然是带着一线疑惑的意味的。
大家伙儿都一样的睁大了眼睛，可是最先说话的还是虬髯大汉，他目光里面带着疑惑的问瘦老头道：“老大啊，据我所知，这什么豆腐乳的，它吃起来很香的，并不臭吧！”
瘦老头却摇摇头不以为然的道：“非也非也。我说的并不是那普通的豆腐也。”
“那是哪种豆腐乳呢？”
“臭。”瘦老头并没有回答完全虬髯大汉的提问，他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个字也。
只见虬髯大汉眉头一轩，甚是不解的重复了一下瘦老头的话：“臭？”
瘦老头简短而有力的回答道：“是的，臭。”
此时一旁的麻子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麻子张大了嘴巴道：“我知道了，老大你所说的一定是臭豆腐乳了！”
瘦老头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看得出来，他对于麻子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还是颇为满意的。
如果他的这一伙兄弟，个个都似虬髯大汉那般只知道提出问题来，却不知道问题的答案，那么就说明他们的智力都跟这瘦老大的水平不在一条线上，那么他会是多么的寂寞啊！
麻子得到老大的赞赏，他更是接了说道：“咱们只要找到卖臭豆腐乳的地方，那么咱们也就能够抓到陈家三兄弟了！”
“对的！”说到这儿，季石只见那瘦老头眼睛眸子一翻，顿时精光一闪，这看似沉疴在身的瘦老者，一时之间竟然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而转而变得那么的矍铄了。
然后那瘦老头语速突然加快的说道：“这扬州城里卖酒的地方实在是多，而卖身的地方也实在是多得很的，而卖臭豆腐乳的地方却并不多，因为喜欢吃臭豆腐乳的人并不在多数也。”
说到臭豆腐乳嘛，季石自己心里也是颇有些个看法的，臭豆腐乳这种东西，季石一向在后世也是甚不能理解。
臭豆腐乳，远远的在大街上，小贩吆喝着卖，自己闻了都觉得臭——何况还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闻着都臭，岂非近了更臭，还何况去吃乎？
而且季石对于那瘦老头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的，扬州这个地方，的确酒跟女人都好找——当然是有前提条件的，就是你得有钱。而臭豆腐乳这种东西呢？却更奇葩一些，至少对于三国人来讲是这么个样子的，而卖的地方也真少，现在瘦老头一说出来，季石自己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好像在扬州城里真没有什么印象有人在卖臭豆腐的——至少跟自己后世时，大街上常见大为不同的。
这一回那虬髯大汉好像开了窍似的，他问瘦老头道：“老大，那咱们现在就得去找扬州城里面卖臭豆腐乳最有名的地方了，可是扬州城里哪一处才是卖这种东西最有名的地方呢？”
瘦老头终于对虬髯大汉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对于虬髯大汉他终于肯动一回脑筋了，表示了一丝赞许——可想而知了，这虬髯大汉动脑筋的机会可真是不太多的也。
听了虬髯大汉这么说，众人的目光又都全部的投注到了那瘦老头的身上去，而季石跟小五呢？他们虽然没有正面的目光投注过去，可是余光也是睃过去了的。
跟那一盯桌人都是同样的一个方向也。
只听得那瘦老头沉声说道：“这个嘛，我早就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皱纹也好像发出了一点点的异光来，还有他的手已经松开了一向抓得紧紧的那一枚沙果，而是摸了摸自己下巴颏的几绺山羊胡子，面带得色，好像一切都在他手心里面捏着似的。
众人当然没有发声，此时正在问题的关键之处，可没有人敢于擅自发声去打扰瘦老头的。
要是瘦老头生气了呢？
瘦老头接下道：“那个地方就叫‘天香豆腐坊’，在扬州城里，在某些人中可是鼎鼎大名的啊！”
季石理解瘦老头的话，他所说的某一些人，应该就是喜欢臭豆腐乳的那一小撮人，拿后世的话来说，也就是小圈子里面的人了。
他们口口相传，这什么天香臭豆腐乳坊，在他们这一群特殊的吃货心里一定跟那圣地差不多了吧！
麻子听了喜动颜色，对瘦老头道：“那么，老大，咱们这就起身吧！”
瘦老头闻言点点头道：“好的，咱们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精神也十分的饱满了，正好去拿这陈家三兄弟，向陈家要一大笔花红的。”
说到这儿，瘦老头笑了，其他的一众兄弟也跟着他笑了。
对于陈家三兄弟的武功如何，瘦老头并没有说太多，也没有嘱咐手下兄弟动手之时要小心留意之类的话，可见三兄弟武功并不如何。
瘦老头率先起身会了帐之后就下了楼。
然后其他他的几位兄弟，包括虬髯大汉还有麻子等人也都跟随了他向下去。
季石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暗自想着：这个瘦老头当老大还是当得不错的啊，就算是要手下的兄弟们动手了，也先要让兄弟们吃好喝好的，不会亏待手下兄弟也。
这边季石没有说话，小五却说话了，小五对季石道：“季老大，咱们也跟了下去么？”
季石道：“当然了。”
季石根本就没有想到再去找人手，既然在那一位瘦老大嘴里，陈家三兄弟的武功都不过如此而已，那自己当然有信心对付三人了，即便是自己身上没有带上那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的呢！
于是季石会了钞，也带了小五快步下了楼。两人就尾随在一众人后，季石还是担心那瘦老头有些本事，所以他对小五暗暗叮咛了道：“咱们小心一些吧！”
季石之所以要这么叮咛一下小五，他自然是怕那瘦老头如果武功高超，会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他们一伙的。
季石这是要去跟他们比拼的节奏，虽然他们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敌人，可是绝对算得上是对手的，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将陈家那无比巨大的花红给拿到手里。
两人在后，一路行得小心，那前面的瘦老头他们似乎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在尾随着的。
不一会儿，转过了几条大街小巷之后，有热闹的也有不那么热闹的，终于瘦老头他们停了下来。季石不用多想就知道天香豆腐乳坊在哪儿了，因为那不远处一个暗巷处就打着个招子呢。
那是一个很旧的招子了，招子旧，当然比不得那么个鲜艳的招子，显得更加的吸引人。可是怎么说呢，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岂不是也证明了这样的一个作坊有着悠久的历史么？
在这扬州城里从不知道什么年代开始就有了一个自己相对比较牢固的地位了。
所以说呢，这世上的事也没有那么绝对的，同样的东西，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绝对可以看出来不一样的效果。
小五指指那招牌，对季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季老大，你看那招子上所写的可真是逗啊！”
季石当然已经看见了，他不但已经看见了，而且脸上已经露出了看到这奇特的招子之后应该露出来的一种微笑来。
因为那上面大大的写了一个“臭”字也。
能够这么写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家了，如果换了是卖其他吃货的，这么写当然无疑于是自砸招牌了。
季石对小五道：“的确奇怪。”
这种写法，看来无论是穿越还是非穿越人，要接受都比较困难的，大概那难度就跟让一个吃不惯臭豆腐乳之人一定要去尝臭豆腐乳的吧！
当下，季石跟小五见瘦老头一伙人停了下来，他们当然也停了下来，这儿人多，他们随便就淹没在人群里面了，瘦老头倒还是不易发现他们的。
季石倾耳细听，听那瘦老头在对手下的几个兄弟说：“就是这儿了。”
众人当然点头，招子那么明显而奇特，他们当然也早看见了——除非他们是瞎子。
然后，瘦老头看了一看那大大写了“臭”字的招子，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去对众位兄弟道：“咱们进去吧！”
然后一众人就顺了那小巷子进去了。
小五在一旁扯了一扯季石的衣衫道：“季老大，咱们也要跟着进去么？”
季石心里稍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有犹豫的道理。
这什么天香臭豆腐乳坊的，从外面看过去，好像很小的样子，这个当然并不奇怪，虽然这地方是挺有名的，可是不是毕竟这只是小圈子里面的人心目之中的圣地么？所以规模不会太大，进去的话，空间也很小，那么跟随了瘦老头进去，一下子在一个相对比较狭窄的地方突然来了两拨人，会不会引起瘦老头他们的警觉呢？
但是季石他转念一想，虽然里面空间可能窄小，可是既然瘦老头他们都不怕陈家兄弟来了生疑，而自己这一方面又急于察知对方的动静，再说了，总不能真的陈氏三兄弟在里面了，这巨大的花红坐等瘦老头一伙唾手而得的吧。
季石这么想着，也就想通了。
一旁的小五他还在怔怔的看着季石，等季老大发话呢，季石脸色松驰了下来，那小五了也知道季石这是下了决心。
果然听见季石对小五道：“咱们也就进去了吧！”
小五应得一声，然后两人联袂而进。
一进去，季石本来那一颗悬着的惴惴的心一下子便终于完全的放下了，为什么呢？
因为他看见的东西。
这一个天香豆腐乳坊绝对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
这儿里面其实是挺宽敞的，甚至比一般扬州城的豪华的饭馆还要宽敞一些，所不一样的就是那么一股子味道，臭，你甚至可以去跟大便相提并论——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的话。
里面的人也多，所以自己进去并不让人多生疑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