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我……来看看你。”白轻络的声音在水清浅背后响起,清清淡淡的,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
“哟,轻络小姐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水清浅恍然大悟的转过身。
“姐姐,我是轻络,不是什么小姐。”
“嗯,我知道啊,可是岚王可交代了,尊卑要分清楚,主仆要弄明白。你现在是岚王的心头肉,掌心宝,我一个潍城来的乡野小民怎么敢得罪呢?”
“姐姐,不要这样说话,我听着心里难受。”轻络微微的抬起袖子,手心里握着的是一条上等的丝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泪,“当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一言不发的就跟着秦公子,不,是岚王就到了京都,我错了,真的错了。”
“别别别,你可别哭,不然一会儿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姐姐……我……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叫你别哭了!”水清浅看见白轻络哭泣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吼道,把白轻络吼得一愣,“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动不动就哭,哭给谁看?忘了,你现在一哭轩辕牧岚就担心不得了,也算是一种手段,继续发扬。只是别在我面前表演,我受不了。你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吗?说起来,这一声对不起我可承受不起,你心里肯定是恨死我了,但现在却在跟我道歉,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这样的歉意。”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姐姐啊,姐姐辛辛苦苦将我养大,我怎么会恨你?”红红的双眼,让白轻络说话的时候增添了一抹可信度,但是水清浅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脸。
“是吗?那我准备将你卖给瞿训才的事情,你也不生气?如果不生气,不恨我,你会直接跟着秦牧岚跑路?”
“那是……那是……”白轻络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当初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可是秦公子不会骗她,更是将瞿训才带到了她面前,亲自揭露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当时的她是怨恨姐姐的吧,恨姐姐为什么要将她卖掉,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无法解释了?”水清浅从不相信世界上有圣人,即使再好脾气的人,在触及他的底线的时候,依旧会怒发冲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明明很讨厌,很生气,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逆来顺受的模样。你是圣人吗,连恨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吗?”
白轻络的个性真的太软弱了,水清浅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养成今天白轻络的性格。她是个强势的人,在绾青楼说一不二的存在,白轻络跟在她身边,不仅没有耳濡目染,反而是越加的单纯胆小。
这样的性子,如果遇上了一个愿意守护她的男人,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她将一生无忧。很明显,轩辕牧岚会守护白轻络。只可惜,轩辕牧岚的身份太高贵了,战神岚王,这样一个名震归岚的男子,就算是拼尽全力守护,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家国大义面前,儿女情长总是渺小的。这时候的白轻络,如果还是那柔弱的性子,那就算是她这一次能够帮助白轻络,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其实这些话她可以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来,但是水清浅却从骨子里抵触。看见白轻络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女人的脸,那张在掐死自己之后依旧问心无愧的脸。怨恨便在心底草长莺飞。
“姐姐,我知错了,我不应该恨你,我错了。”
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水清浅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骂了半天,训了许久,换来的还是这样的道歉:“我说白轻络,什么叫不应该恨我,你这话的意思是我逼得你连恨我都不敢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我……我是……”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你卖了,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欺骗了你?”最后,水清浅也无奈了,这样一个已经习惯了软弱的性子,不可能因为她一时的怒骂就改变。或许,轻络能够获得轩辕牧岚的喜爱,正是因为她这永远都单纯的性子,永远都认为世界上都是好人。
“我……我想知道,可是我……我不敢问。”白轻络听见姐姐的语气低了下去,似乎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悄悄的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敢问的,现在的我能够吃了你,还是会杀了你?我现在让你倒杯茶都会被下人阻止,难道还能威胁到你不成?”
“那姐姐,为……为什么要把我卖给瞿训才,你明明知道他是那种人……”轻络结结巴巴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姐姐会伤害她。这些年的相处,她知道姐姐不喜欢她,可是却也不会伤害她的,不然她何以能够在绾青楼清清白白的生活到十五岁。
“你知道你生活的是什么地方吗?绾青楼,不是什么豪门家宅,而是青楼,女子卖场卖笑卖身的地方!既然生活在青楼,那你接客都是迟早的事情。”水清浅看了一眼白轻络,本来准备的解释在脱口的瞬间变成了犀利的质问。虽然说出真实的想法,她们姐妹的关系会缓和很多。可是,她们需要和解吗?至少她是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白轻络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恨意来的彻底一点。
“可是,姐姐不是不让我接客的吗?”轻络明明记得暗香姐接客的时候,她害怕的躲在床底,金嬷嬷找到她的时候说过,姐姐吩咐了不让她接客的。
“那是因为还没到合适的价码。”水清浅笑得妖娆,“你知道,我的爱好不多,弹琴算一个,剩下的便是金银财宝。瞿训才给了十万两银子,我为什么不答应?”
十万两,绾青楼这些年的敛财收入,又何止十万两。不过,既然她当不了善人,那就邪恶到底吧。
“姐姐,我不相信,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那确实事实。不过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水清浅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一抹意味深长,吓得白轻络连摇头都不敢了,“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可要睡觉了,最近缺觉缺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