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徐剑飞目光相对,略略一怔,随即闪出一丝阴狠之色,但他究是名门大派的弟子,知道万万不能在这发狠斗勇,狠狠瞪了徐剑飞一眼,站在清云身边。
刚刚徐剑飞只用二指之力,便将清风弄得险些失态丢脸,既达到了效果惩戒了这狂妄之徒,又做得隐蔽了无痕迹,确实高明至极。
清云清风坐在了剩余二椅上,清泉则老实站在了后面,好似一副原本该如此的模样。
韩元似乎心情也好了几分,转头向罗谦低声说了几句,还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正当众人还在议论清风的失态,就听韩元朗声道:“各位贵客能来我仙剑宗,给老朽祝寿,实是给在下莫大颜面,在这先谢过了。”说着,面朝众来客鞠了一躬。
枯竹天量以及文萧然文洛雪立即起身还礼,论地位名望他们怎及得上仙剑宗的掌宗,这样的大礼可担待不起,是以马上还礼。但叶延向微微一笑,并未起身,只是欠了欠身极为傲慢。天道门的清云虽略晚,但也起身还礼,清泉也如叶延向般欠身还礼。
韩元不去理会他们,续道:“我们仙剑宗虽无好酒好菜,但一番盛情却要献给众位。我们略备薄酒,还望各位赏光。”
说着,向罗谦看了一眼。
罗谦拍了拍手,立时殿外响起密密脚步声,听声音便知来了不少人。果然,下一时大殿门口出现四人,抬着一张足有三丈长的木桌,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殿,摆在中间。
而后迅疾退出,接着陆续走进十来人,每人手中端着菜肴美味,摆在桌上。
转眼间,满满一桌酒席便备齐了,好似变戏法般摆在众人眼前。
这其中,众人不曾弄出半点声响,从抬桌到上菜,如流水般随意自然,一气呵成不存断节。
“各位请吧。”韩元微笑道。
“我们虽是修道之人,但今日是掌宗前辈大寿吉日,怎能缺了美酒,再者无酒也似少了些雅兴,是不是众位?”清风忽道。
韩元与慕容熙等人一怔,暗道:有枯竹出家人在这,怎能提喝酒的事?
枯竹双手合十,道:“施主所说不错,无酒不成席,有酒才能助兴。老衲不喝便是了,你们随意。”
韩元一呆,但见枯竹闭目不语,向罗谦递了个眼神。罗谦跟随他许久,怎不明白他的意思,很快便亲自抱来一坛美酒,亲自为他们斟酒。罗谦此举,无非就是不想让这里的人大肆饮酒,弄得乌烟瘴气,一来这是仙剑宗神圣之地,二来有枯竹在怎能太过随便。
他们这边宴席酒菜俱全,但在座的人俱是一方名宿,又在这种地方,不免拘谨不自在。相反的徐剑飞等晚辈,在迎客人带领下也到了偏殿中。
偏殿在大殿后面十余丈处,四根青石柱子撑起挂着琉璃屋瓦的屋顶,虽比不上大殿宏伟但却精美,里面空间也不小。此时,里面摆了有近七八十张酒桌,站在门口看去,乌压压满是人。
徐剑飞等六人找了张角落里的酒桌,他们六人坐下后正好一桌,不用分开也不需他人来凑桌。
徐剑飞坐下后,也不看桌上菜肴,一双眼睛左看右瞧,把桌下每处角落都寻遍了。
“大师哥,你是不是在找你最心爱的酒啊?”王灵露笑道,一双美目闪着狡黠光芒。
徐剑飞一怔,瞥眼见王灵露左手藏在背后,又见她目光闪动,心中已然明了,便道:“知道还不快交给我,难道让我去抢。”
他这话自是在开玩笑,但王灵露听来却是一怒,哼声道:“好啊,原来你最心爱的是冰凉刺鼻的这些酒水,拿去吧”王灵露说着左手手腕一甩,一坛美酒嗖的从她背后飞起,直冲房顶而去。
徐剑飞一呆,蓦见师妹生气,心思一滞但见一坛酒直飞房顶如果打碎了,不仅会泼溅别人一身酒水,也浪费一坛美酒。
当下不及多想,右手虚空抓去,正是“引剑”功,但他出手慢了些,就见那坛酒忽地在空中一折斜向下飞去,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抓走一般迅疾。
“嗯?!”文俊山顺着那坛酒飞去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张酒桌旁,一身紫衫的楚耀扬竖指朝天,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边。
徐剑飞也发现了是楚耀扬在捣鬼,但他只是笑了笑道:“原是楚师兄,既然你看中了那坛酒,就送给你们好了。”他生性豁达,虽然他们这桌的美酒被人夺走了,却不急躁也不生气,反而送人。
一旁的文俊山一呆,满面疑惑看向大师兄。却见徐剑飞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生事端。
“好!”忽地爆出喝彩声。
徐剑飞等人抬头看去,就见那坛酒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在楚耀扬的食指上滴溜溜打着转却不坠落。
在场都是修道的人,虽曾见过卖艺走江湖的玩这些巧活,但他们多半拿空酒坛,而楚耀扬以单指之力,转动足有十斤重的酒坛毫不费力,且他手指未动显以精纯真气为之,这份道行当真精湛。
徐剑飞微微笑了笑,复低下头不再看向楚耀扬。
“刚刚徐师弟以二指真气,便令那清风弯腰低头,比之我这雕虫小技可高明地多。”楚耀扬目光灼灼盯向徐剑飞道。
他这番话一落,纷嚷人群立时安静下来,看看楚耀扬又看看徐剑飞。在场有不少认识徐剑飞的,不认识的看楚耀扬神色及二人对话,也猜个八九分真。
“知道是雕虫小技还在这里献丑,这里是仙剑宗的天剑山不是街道上卖杂耍的。”王灵露听楚耀扬语气不善,回击道。
“你说什么!”
“我们大师兄怎么可能是卖杂耍的!”
“卖杂耍也比偷偷摸摸出手地好看!”
……
紫霞山那边立时有几人喝斥起来,其中尤以四魁反应最激烈,但越说越难听,楚耀扬的脸色已然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住嘴!”楚耀扬忍无可忍低喝一声,立时众师弟乖乖闭嘴,只有盯向徐剑飞及王灵露。
徐剑飞站起身道:“楚师兄的修为,做师弟的是诚心佩服,大家有目共睹,而我修为低劣难登大雅之堂。”咳咳,说到这里低咳两声续道,“现在众宾云集,我们该当举杯共祝掌宗大寿。”
他这几句话自是向楚耀扬低头,不想与他比拼。他倒不是怕了楚耀扬,而是不想在这公共场合下相较,谁输了都不好。况且今天,来客是来贺寿的,不是来看比剑的。
果然,他说完这几句话,多数人回到座上,笑着打开酒封倒酒举杯了。
楚耀扬哼了一声,也觉无趣,食指劲力涌出,酒坛嗖的飞到半空炸裂,酒水伴着碎片四散飞动。而他衣袖一振,瞬时在他后面布下一道弧形紫色光幕。
这里空间虽然很大,但摆了七八十桌后,中间过道也不显宽,酒桌间距也就三四尺。这满满一坛酒炸开,还不殃及多人,但楚耀扬的光幕却恰恰护住了大半受波及的人,偏偏不为对面设下保护御罩。
徐剑飞这桌就在波及范围内,蓦见酒坛炸开,文俊山刚要飞剑挥出,就见一道紫色剑光呜的发出怪异啸声,斜刺杀出直穿酒坛所在位置,空中响起嘶嘶怪声,就像火焰燃烧声音。
彭!一声震响,紫色剑光一下扎进了粗大房梁上,震颤着屋顶泥土簌簌而落。
夺夺!一阵密雨般急响,酒水碎片,就像被一张无缝巨网收起,甩在剑光扎进的房梁上。电光石火间,一切纷杂尽皆消散殆尽。
刷!利剑入鞘的声音给这一切划上了一个完美的结尾,一人缓缓落座。
众人目光却没有随着这人的坐下而移开,而是一直盯向这人。这人身穿白衣,手拿一把乌鞘利剑,眉黑目直却是慧剑门的辛厉。
“好剑法!”短暂沉默后,众人爆出轰天价般的喝彩声。“这位是哪派弟子,不会是仙剑宗的吧?”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询问了。
辛厉脸却低了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脸色似乎红了些。
坐在上首的刘相站了起来,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些,才道:“我们是慧剑门的,刚刚出手的是我的师弟,适才献丑了,还望各位原谅。”他说这话看似是向大家伙说,其实目光一直看向楚耀扬,希望他能谅解。
以刘相心思机智灵敏,怎没看出这是楚耀扬非逼徐剑飞出手才出下策,岂料被这木讷呆瓜师弟解围了。
楚耀扬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瞥了一眼辛厉,随即转头端起酒碗,灌下一大口不再理会他们。
刘相见楚耀扬不再说话,笑了笑径直坐下。旁边的师弟立时为他倒上酒,说笑起来。
徐剑飞刚刚一直没有说话,他倒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但明白在那么多人注视下道谢,一定会让楚耀扬记恨辛厉的,与其这样,不如装作不领情的好。
他拿起陆小侯抱来的酒,满满倒上一碗,向辛厉举了举而后一饮而下,中间毫不停滞,且一滴未流出。
辛厉虽然没有抬头看,但也回应似的举碗喝尽酒水,也是滴酒未流出。
“刚刚那是什么剑法?怎么如此迅捷?”文俊山压低声音问道。
徐剑飞抬头看了一眼辛厉,就见那乌黑剑柄上,刻着一个紫色的闪电线图案,而刘相的佩剑剑柄上刻着“水龙纹”,心中忽地一动,而后又细细看了辛厉几眼,压低声音道:“他用的应该是慧剑门剑法中的奔雷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