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关于海神的故事。”
1,带厄运的女孩
晏琛一出生就伴随着各种不幸。出生时母亲难产,满头大汗,用尽力气,十个指甲折断了七个,最终才把晏琛生出来。新的生命诞生,孕育生命的母体悄悄闭上了眼睛。用家乡的人的话:她去追随海神了。
没过几个月,晏琛的父亲也随海神而去,在一次寻常的出海中丧命。
抚养晏琛的亲戚染上重病,四五岁的晏琛被恶言相向的赶出家门。收留晏琛的好心人,家里也不断出现倒霉事,无奈之下,晏琛再次被遗弃了。
从此,人人都说晏琛带着厄运,是不详之人,应远离。
晏琛被迫开始了流浪,从边缘小镇到大海城滨,从不谙世事的年幼女童成长为历尽艰辛的半大姑娘,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长久陪伴的朋友。不,也不能说没有过朋友。曾经有过朋友,但看着他们因为自己遭受不该承受的厄运,有的甚至丧命。晏琛的自责和内疚远远大于希望有朋友的渴望。
2,海神
晏琛在街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了肩膀,拍她的人打扮怪异,一身黑袍,遮住全身,也隐藏了脸。
“不要拍我,你会倒霉的。”晏琛习惯性的和黑袍人拉开一小段距离。
黑袍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发出古怪难听的笑:“呵呵,我不会倒霉的。这厄运伴随你多年,你想去掉吗?我知道去掉的方法。”
晏琛上下打量了下黑袍人,内心防备越来越高,陌生古怪的人应该保护距离,这是晏琛的行为准则之一,也是晏琛流浪这么多年能安全健康的防护盾。
“我已经习惯了,不想去掉。”晏琛谢绝了黑袍人。
黑袍人不缓不慢的说:“七月十八,海神会在大海现身。只有海神能解除你身上的厄运。每过百年才有一次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吧。”
晏琛还在想黑袍人的话,真的有海神吗?一直以来晏琛都以为海神只是传说。一晃神,黑袍人就不见了,晏琛四下张望也没有看到黑袍人的身影。
要不要去找海神成了困扰晏琛的一个问题。几番挣扎,晏琛决定踏上寻找海神的道路,来日漫长,不想厄运伴随余生,不管海神是否存在,自己都应当去试试。
时值四月,晏琛开始向大海靠近。
3,我想和你做朋友
晏琛坐在小镇大树下的大石板上啃硬邦邦的面包,一个女孩从树上一跃而下,咚的一声跳到晏琛面前,把晏琛吓了一跳。从树上跳下来的女孩有一头天真烂漫黄的头发,穿着亚麻棉布做的裙子,手臂上沾染着泥土,笑的时候露出四个牙齿,看晏琛有些收到惊吓,弯腰凑近晏琛,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突然放大的脸,让晏琛有些不适。身体缓缓往后靠,面无表情的说:“我才没有被吓到,还有,你能不能离远些?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女孩粗神经的哈哈一笑,往后跳了一小步,摸了摸后脑手笑的傻兮兮的:“哈哈,没有吓到你就好,我还以为吓到你了。你怎么自己坐在这吃东西?你没有朋友吗?”
晏琛咀嚼面包的动作卡住了,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猜她这话的意思。
女孩看晏琛呆住的表情,觉得很好笑,就像镇子里的大鹅发呆似的。找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女孩坐在晏琛很近的地方,托着腮说:“我叫跳跳,可能因为我喜欢蹦蹦跳跳的,大家都这么喊我。如果你没有朋友的话,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想和你做朋友。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晏琛听到后内心百味陈杂。但即使内心再多感触,脸上却一直冷冰冰的,对着跳跳冷冷的说:“我不想有朋友。”
跳跳听后很惊讶:“为什么呀?有朋友不好吗?”
“不好。”
“可我想和你做朋友,刚才在树上看到你就很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我才从树上跳下来的。”跳跳有些着急了,怎么能不想和自己做朋友呢。
晏琛没有回答跳跳的问题,低头把吃一半的面包装回袋子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跳跳感觉有些委屈,对晏琛拒绝和自己做朋友这件事。
晏琛走一步,跳跳就在后面跟一步,晏琛走快一点,跳跳就走快一点,晏琛走慢一点,跳跳就走慢一点。
天一点点的变黑,跳跳还在后面跟着晏琛。
晏琛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有些举止无措的跳跳。
“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可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呀。”
“和我做朋友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倒霉和死掉,这样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想。”
晏琛不明白跳跳的执着,莫名其妙的非要和自己做朋友,即使告诉她会发生不幸的事情,依旧想和自己做朋友。
“可我不想你因为我发生不幸,我不想以后活在对你的愧疚和自责中。所以,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晏琛再一次拒绝跳跳,以前的朋友,有的因为自己失去家人,有的因为自己失去手指,有的被抢劫,有的丢掉生命。那些事情发生的或近或远,但回忆一直这么真实,提醒着晏琛不要拥有朋友,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厄运。
跳跳因为晏琛的再次拒绝有些受伤,眼睛红红的:“那这样好了,咱们两个做朋友,你带给我什么不幸的话,我自己承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埋怨你。你完全不必自责或者愧疚。”
晏琛没说话,不知道怎么说,是该接受还是再次拒绝,跳跳露一副你再不同意我就哭出来的可怜表情。
晏琛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我同意和你做朋友。”晏琛话音未落,跳跳就开心笑着扑上来大大抱住了晏琛,晏琛差点闪到腰。
把跳跳从身上拽下来,晏琛开始继续赶路。
“晏琛,我们要去哪呀?”跳跳拽着晏琛一直袖子,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去海边,找海神。然后解除身上的厄运。”晏琛胳膊微微用力,把袖子扯回了点。
“哇哦,真的有海神吗?我以前经常听,哎呀!好疼。”跳跳突然身形一顿,惊呼一声,捂住了脚踝。
不到半小时,跳跳就扭伤了脚,晏琛开始觉得和跳跳做朋友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4,接二连三的厄运
跳跳在和晏琛的相处中,倒霉的事接二连三。
先是扭伤了脚,一瘸一拐的坚持到睡觉的地方,结果半夜下雨,房子漏水,跳跳的衣服湿了大半。继续赶路又遇到强盗,被抢的身无分文。不到半个月,跳跳变得相当凄惨,没钱还受伤,还要随时准备迎接新的厄运。
晏琛蹲下身给跳跳包扎刚才被树枝划破的手臂,看着跳跳现在惨兮兮的样子,晏琛想了想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有朋友了吧。现在不做朋友还来得及。”
手臂被树枝划得伤口有些深,跳跳疼的呲呲牙说:“不要,我还想和你做朋友。我相信真正的朋友一定能战胜厄运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前他们都拒绝和我做朋友了。”晏琛熟练的从挎在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些棉纱布,在跳跳包扎的伤口上缠绕了两圈,打了一个蝴蝶结。
“我觉得你才是奇怪的人,是我见过最最奇怪的人。”跳跳笑的眼睛弯弯的,露出四个牙齿。
一路不断受伤,晏琛和跳跳越来越接近海边,时间也逐渐进入七月中旬。
“等我们到海边的时候,你真的要去找海神吗?”跳跳啃着摘来的水果,挽着晏琛的胳膊。
风吹乱了晏琛快要盖过眼睛的刘海:“嗯,要去找海神。”
“你说,海神会是什么样子?以前听镇子里的老人讲过大海的事,法力强盛的海神,可爱单纯的精灵,妖娆美丽的仙子,神出鬼没的海盗船。大海被传说的神秘且强大,因为未知,人们更加崇敬它。我始终相信这世界上有魔法,有精灵,有不可预测的力量。就像我相信你的厄运会被解除,即使不被解除我们也一直会是朋友。”跳跳说话的表情柔和安定,眼神有微光闪烁。
晏琛眼神注视着跳跳,嘴角抿成一条线。
5,消失
七月十八如同夏风悄然而至,晏琛和跳跳历尽坎坷赶到来到海边。
两个人在海边一块褐色的大石上坐着,跳跳兴高采烈的给晏琛讲自己见过的有趣的事,晏琛双臂抱腿安静的听。
海风越吹越大,天色越来越暗,海面逐渐起波浪。
“是海神要出现了吗?”跳跳朝波浪越来越大的地方张望着。
晏琛站起来看着海面,隐隐觉得不妙:“不知道。”
海面开始翻腾,有巨型生物隐约出现,天空黑压压的让人胸闷,闪电从天空迅速击向海面,声音巨大,海水打湿站在海边的晏琛和跳跳。
出现的不是传说中法力无边的海神,而是吐着信子眼里闪着恶光的海蛇。
海蛇身形巨大,半俯在空中,黑袍人站在海蛇头上。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海蛇瞬间从半空贴近晏琛和跳跳,巨大的风速刮的晏琛和跳跳歪倒在地上,两个人踉踉跄跄的才站起来。
海蛇巨大的头近在咫尺,跳跳坚定的挡在晏琛的身前,晏琛没说话,默默用力把跳跳扯到身边,晏琛忽视掉海蛇庞大身躯带来的巨大压力,淡淡看着站在海蛇头上的黑袍人说:“我确实来了,但我从没有信过你。我不相信有什么海神,但我知道你想要我身上的厄运,我也知道如果我杀了你,我身上的厄运就会消失掉。”
跳跳有些惊讶的眨眨眼,晏琛从没和她讲过这些。
黑袍人轻蔑的笑出声音:“你想杀我?”
晏琛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跳跳第一次看到晏琛动手,很厉害。但黑袍人会法术,晏琛并没有占上风。不到两分钟,晏琛就被黑袍人掐着脖子掂了起来。跳跳发疯似的扑上去,狠狠咬住了黑袍人的肩膀,黑袍人吃痛松手去重击跳跳。
跳跳被击落在大海边,海水蔓延上去,又退下。胸口闷疼,感觉要死了,眼睛里进了些海水,模模糊糊看到晏琛用匕首插进黑袍人的心脏里,一下又一下。
黑袍人消失了,海蛇也消失了。晏琛一步步向跳跳走近。
但跳跳呼吸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晏琛靠近跳跳,小声的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厄运不断吗?因为我是骗你的,我从没想过当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