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不同人生的互换身份后的生活~
1。初见
段七爷冷眼看着围着自己跑前跑后还嘴上啰嗦个不停的小厮。
“哎呀,公子你怎么不笑笑呢,等一会客人可就上来了。公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发现你自从早上一觉醒来后先是胡言乱语了一阵,然后就是一直沉着脸不说话。怪吓人的。”穿着青衣的小厮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偷偷的看了一眼一脸冷笑的段七爷。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公子可是不舒服?我看公子脸色不太好。”
段七爷听了这小厮唠叨半天了,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更不好,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的。段七爷倒是头一回细细打量在自己眼前晃了大半天的小厮,倒也是个好模样,眉清目秀的,就是话忒多了些。段七爷命小厮停下手里的活过来答话,小厮顺服的站在段七爷的身旁。
段七爷端起一杯茶:“名字?”
一直低着头的小厮抬起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主子:“嗯?什么?”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的名字?”段七爷将拿到手上的茶盏又放了下去。轻倚椅子,嘴角抿成一条线,眼里阴晴不定,身边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不容人质疑和反抗,带些肃杀的意味,原本柔弱带媚的一张脸现在怎么看都是冷酷多些。小厮都有些不敢看现在的公子了。怎么看怎么不对,难道公子睡了一觉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到这小厮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回到:“修远,还是公子,公子给起的。”
“修远。名字倒是不错。”段七爷想这身体的原主人倒也不像是普通的小倌,看这小厮的名字也能猜出一二。应该是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家族没落了,才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段七爷的这句话吓得修远气都不敢喘了,这语气怎么听都不正常!什么叫这名字倒是不错,好像这名字你是第一次听!啊喂!这名字不是你起的吗?!修远不敢往下想了。太恐怖了。
“这是什么地方?”
“回,回公子。这是长安的,南风倌。嗯,南风倌。”修远感觉自己越说越乱,连话都不会说了,额头急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段七爷也察觉了修远的紧张。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条原本主人的粉色帕子颇为嫌弃的丢给修远,修远接着粉色的帕子更紧张了。连忙擦了擦汗。
听修远说是在长安段七爷倒是缓了一口气,还在长安就好,会省了许多事。自己原是叱咤沙场的少年将军,在边疆呆了三年,平定皇上头疼许久的战乱,前一阵子收到圣旨班师回朝。回到长安后生活倒也是平和,除了经常进宫面圣会厌倦,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适。今日早上一觉醒来毫无征兆的就变成了南风倌的小倌,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奇异。这是灵魂互换吗?那现在那个叫晏天宁的小倌肯定变成了自己,一个小倌,一觉醒来发现身份变成位极人臣的大将军,面对朝中各种事物以及皇上的各种进宫面圣的旨意,肯定会惊慌失措,一定会来找自己换回去。就算他想靠这次灵异事件翻身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咽的下去这块肉。段七爷喜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以后叫我段七爷,记住了吗?”段七爷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喊他公子,尤其是在这种小倌院里。虽说自己是男女不忌。但一直都是自己压别人,别人怎敢肖想自己?
“是。”修远感觉自己站不住了。段七爷是谁?我家公子呢!
再看看到段七爷若有所思的样子,修远都想哭了,谁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屋里的这个到底是人是鬼?!
门外传来嗒嗒的敲门声,修远连忙小声的对眼前有些来历不明,不知人鬼的段七爷说声:“客人到了。”
说完就像有人追杀似的跑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修远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特么的什么情况!能不能有个了解情况的出来解释一下!!!
打开门后,先是看到一个面容冷峻却泪流不止比自己高大很多,衣服华贵泪眼汪汪的男子。修远还没来得急反应说贵客请进就被此男子一把抱住,其力气实在不是修远一个弱男子消受得起的。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修远,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早上醒来发现什么都变了,吓死我了。”明明这么高大的男人却哭成这个样子,倒是惹了不少人注目,不过毕竟是南风倌,出现这种事大家也都能理解。嘿嘿,大家都懂~围观的人满意的看了几眼露出一副我理解的神色。
他们丢得起这人,他段七爷可丢不起。
“进来。”段七爷一手扯一个,废了好大的手劲才将人扯进来。然后一勾脚,将门嘭一下关住了。
根据门口的晏天宁的举止,修远一下就认出这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看到自己公子抱着自己哭心里就觉得很难受。便赶紧好生服侍着。
进来后,晏天宁先是接过修远的递来的粉红手帕,轻轻擦去眼角和脸上的的泪痕。又在修远的搀扶下柔弱的坐在木质雕花矮榻上,修远乖乖站在晏天宁的身后捏肩捶背。而晏天宁则用一副你得给我解释的表情看向段七爷。
段七爷看着晏天宁用自己的身体既然做出如此难以接受的行为和表情,一向自持面瘫的脸却抽了抽嘴角,毕竟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又是哭泣又是娇弱的表情,还真是难以想象的想抽死这个叫晏天宁的小倌。
“不知七爷能否给天宁一个解释。”晏天宁泪眼朦胧的看向正襟危坐的段七爷。
“解释就是我也不知。”段七爷颇为不满晏天宁这幅模样,怎么说在外人看来这晏天宁就是自己,如今他这个样子,就算以后换回来了,自己也定不少受人眼光。
晏天宁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以前也算大家少爷,如今又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混了几年,看人脸色的本事却是被练了出来。止住哭意。用手帕擦净脸。
“七爷,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晏天宁谨慎的看了段七爷一眼。
段七爷轻轻挥一下手:“讲!
晏天宁起身给段七爷做个了礼,颇为正式:“以天宁的身份,贸然占用七爷的身体应罪该万死,但这事也是不由我。天宁也是没有办法,七爷若是对天宁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天宁一定改正。来日若有破解之法定当第一时间与七爷换回来。此事七爷可尽数放心。就是目前有一事需七爷帮忙,还望七爷能相助!过两个时辰我要进宫,可我担心会被旁人发觉不对劲。”
段七爷对晏天宁的话还算满意,冲晏天宁招招手,又用眼神示意他到自己眼前这个位置来。晏天宁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去。修远站在一旁都快担心死了,生怕自己家公子被坏人欺负了。
晏天宁站在这个有自己身体的段七爷面前,看段七爷打上打量现在的自己,就冲段七爷轻轻一笑,很无心的一笑,但却让段七爷发现怎么感觉不对呢,同样一张脸,自己以前笑的时候别人都是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怎么这小子笑起来感觉一点威胁都没有。这可不行。
段七爷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向晏天宁勾勾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
晏天宁顺服的将身体半倾着靠近段七爷,甚至可以闻到昨天自己用的香料味。
段七爷看晏天宁主动凑的这么近也就临时起了捉弄的意思,贴着晏天宁的耳朵说:“你现在的样子和我一点也不像,你进进皇宫怕是进的去出不来。”
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原本自己清脆的声音却让人感觉酥酥麻麻的。
但晏天宁现在顾不上这么多,有些慌乱的问:“那怎么办?还有两个时辰我就要进宫了。七爷你得帮我!”
“凭什么?”段七爷倒是对捉弄晏天宁起了兴致,端起一杯茶丢下让晏天宁崩溃的一句话。
晏天宁没见过这么无赖纨绔的人,被段七爷这么一气又想哭。短短几秒,段七爷扭回来脸就看到晏天宁盯着自己的脸泪花带雨。真是不能忍受啊。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的人。
“你觉得哭有用吗?”段七爷冷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
“但不哭也不是没用吗?”晏天宁结果修远递来的手帕轻轻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颇为嗔怪的看了段七爷一眼道:“再说你帮我不也是帮你自己吗?我言轻命贱的,死了也就死了。但我现在不是顶着你的脸吗?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将军的一世英名吗?要是因为这落得将军受人诟病多不好,你看,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你受益多,我付出多,还要担当各种危险。你却对我说凭什么!你这人真不讲理。”
段七爷挑挑眉:“这么说来是我无理取闹了?”
“我没这么说。”晏天宁声音越来越低。
段七爷看晏天宁现在的表情挺想笑的,起身拍拍晏天宁:“过来,我给你说需要注意什么。”
晏天宁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段七爷眨眨眼。段七爷被晏天宁的表情逗笑了。
看到段七爷笑,晏天宁也跟着傻傻的笑。
修远感觉他们的世界自己不懂了。
2。将军府
在段七爷的指导下,晏天宁总算蒙混过关了。趁着还没被人瞧出弊端,晏天宁赶紧把段七爷和修远从南风倌里赎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偷偷运进将军府,对府内一律宣称是贵客来借住几天,好生伺候着。
回到自己的家,段七爷心情才算稍稍好一些,但一想到自己的这个样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总的不爽。
晏天宁将修远安置好便赶紧来找段七爷,段七爷住的虽然不是主室但也不比主室逊色。
来的时候,晏天宁将门口的下人全部遣退,确认没人会听到对话才进去见段七爷,进去的时候段七爷正在看兵书。神色庄重安静。晏天宁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好像很不赖的样子。
“七爷。”晏天宁轻轻扣了扣房门。
段七爷放下兵书,看着晏天宁点了点头。
晏天宁得到段七爷的准许才进去。站在段七爷的对面。
“坐下吧。我不习惯抬头看人。”
“嗯。”晏天宁坐在段七爷的对面。
“有什么事?”段七爷知道晏天宁对自己并不是很想多接触,搬到府里的这几日除非要要事,一般都是能避开自己就避开自己,也算是个知道本分的人。
“昨天进宫,皇上说要给公主过生辰。还要我出个节目。天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七爷能指点一二。”晏天宁的话说的很委婉,很客气。
段七爷拿起桌上没有蘸墨的一支笔瞄准砚台一下子扔了进去,墨汁一点也没有溅出来。若无其事的说了句:“皇上让你出节目你就出呗,我能给你什么指点。”
晏天宁眉头轻皱,几日相处下来,晏天宁发现段七爷这个人没想象中的好相处。气场强不说还性子顽劣。
“既然七爷这么说,那天宁就表演歌舞好了。”晏天宁看着段七爷的表情一点点变差。晏天宁知道有效果了,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轻笑着说:“天宁还不是很习惯用这具身体跳舞呢,看来要多练习练习。七爷还要看书,天宁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要告退。
“你敢!”两个字被段七爷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晏天宁老老实实坐在段七爷的对面,眼睛直视这段七爷回道:“全看七爷的决定。”
段七爷颇有些不爽,他晏天宁是在威胁自己吗?胆子不小啊。
“公主的寿辰会有很多大臣和皇室子弟,和我相识的人也会很多。那天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去的话肯定应付不来,至于节目,会吹箫吗?会的话就吹箫吧。”段七爷整整黑色滚金边的袖子声音低哑的说道。
“那就听七爷的吧。”晏天宁笑着点头。
“到时候尽量少说话,要是有人敬酒就推脱身体不舒服知道吗?要是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段七爷把需要注意的事情仔细的说给晏天宁听。
晏天宁也很认真的听着,这事确实很需要注意。以前这种灵异事件也不是没有过。不同的是,自己和段七爷是自己掩住了这事没有传出去,但以前的那个传了出去,被人当做妖孽。当众千刀万剐剔骨抽筋。
若是自己和段七爷也被人看出端倪,段七爷自然不会有什么惩处,自己就不一定了。现在段七爷能这般仔细给自己叙说注意事项,倒也不像表面表现的那般顽劣。晏天宁也见过许多人,段七爷这个性子的人见过。粗中有细,内心坚韧,对感情专注负责,这样的人是很值得信任的。晏天宁对段七爷的好感也随之增加了几分。
“我明白。”晏天宁说话的主语由天宁变为我,这个证明晏天宁心里段七爷的身份变化,至少不再将两个人的身份划得泾渭分明了。
“你做这行多久了?”段七爷上下打量了下晏天宁。
晏天宁自然之道段七爷问的是什么,不过晏天宁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大大方方的说:“有两年了。为了生存也没办法。”
段七爷揉了揉没什么肉的胳膊,脸色有些不满:“偌大的长安城,除了做小倌你就找不到其他的生存方法。”
段七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晏天宁很少和人说过去,一是在南风倌里没什么朋友没人可说,二是自己也不是乐意回想那段记忆。不过今日听段七爷这么说自己,这么想自己,怎么着都觉得有些委屈。毕竟才刚刚把他划为朋友,他就说这样的话。
“我爹以前是官员,后来惹怒龙颜发配的发配,流散的流散。偌大的长安城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生存的方法,但我和修远两个人要想在长安城里生存下去谈何容易,我们去当过小二,给人扫过院子,甚至去过码头。即使做这么又能怎么样,一样饥寒交迫,身不由己。后来遇到了歹人,被迷晕卖到南风倌。不过还好我会琴棋书画,做了个清倌。卖艺不卖身。虽然会被人耻笑,但至少三餐是能保证的。也不会因为一顿饭连尊严都保不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许你会笑我自甘堕落或者怎样,但有时候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会向现实屈服。身不由己在哪都一样。”晏天宁声音说道最后都有些哽咽。
生活太艰辛,但必须要面对,无法逃避。
段七爷扔给晏天宁一个暗色手帕,有些嫌弃的说:“我从小到大都没哭过,这几天倒是看清楚自己哭的时候有多丑了。”
晏天宁以前的生活过的不好,段七爷可以想象。段七爷是在军营长大。军营里绝大部分都穷人家的孩子,悲惨的事也见过不少。段七爷一时间对晏天宁有了些怜悯。
晏天宁抽抽鼻子说:“我也是才发现自己一直板着脸是这个样子。难看死了。都不会笑。”
段七爷心想: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他一点也不需要自己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