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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荆雷对这位伍老的身份一直有些疑惑,比如傅掌柜一直对他十分恭敬有礼,甚至有敬畏,惧让之意,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一位七品炼药师?【鼎金号】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广开门楣,生意遍布中州,来往的能人异士,遍及三教九流,作为其大掌柜,傅承林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八面玲珑,见过的高阶炼药师绝不仅伍老一个,可为何在他面前却紧张得面如纸白,语有颤音,这完全不像一向冷静自持的傅掌柜的作风。
荆雷收回心神,手掌轻握,正声道:“详情想必伍老已经听傅掌柜说过了吧。”
伍老点了点头,轻手拿起茶盏,闻了一下茶香,氤氲的雾气顿时让他的面容模糊了起来。
“嗯,傅掌柜这里的龙团茶还是如此香气袭人。”
伍老咂了一口茶水,慢慢品味一番,才将茶盏放下,看向荆雷。那雾气中浑沌迷浊的双眼霎时变得空明澄澈,暗含着精光。
“赤血草,上品灵草,成熟期虽不长,但需要吸纳大量养料才能成形,若经炼药师妙手,可炼制【阳极丹】,【紫灵丹】等高阶灵丹。此药草一株过万金,若品质优良,可达两万金。我所说无误吧?”
荆雷会心一笑,拱手道:“伍老所说,公正无误,小子信服。”
伍老也含笑颔首道:“嗯,荆少爷放心,价钱好商量,老朽从不会做让药商亏本的事情。”
伍老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抬首道:“不过,我对药草的品质可是很看重的,若药效不如我意,我也是决不会将就的!”
荆雷闻言,看向伍老的双眼带上一丝严肃。荆雷轻解开外衫,露出赤血草的叶片来,葱郁的草叶如同精雕细琢的绝世宝玉般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耀,呼吸吐纳着房间内的空气,顿时药香遍布了整间屋子,仅吸入半分,便觉神清气爽,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浸透在了清新的药液中。
伍老手中茶盏一颤,当即放下,定睛看着荆雷怀中草药,眼神仿佛酒鬼看到佳酿,武士得见宝刀一般,一双带着粗细皱纹的干净大手颤抖着,像托着婴儿一般的接过药草。
“唔,不错……不错,小宝贝儿,正合我意呢。”伍老边抚拭着叶片边对着药草出神地呢喃道。
伍老心满意足的放下赤血草,还不忘用纸帕垫在下面,生怕折损了药草。接着神情自若地说道:“小少爷,这株赤血草果真不是凡物,较一般赤血草药效还要强上几分,且在老夫看来,这株赤血草生长之地必定极为不凡,是灵气孕养,天精地华汇聚之地。”
荆雷弹了弹脑袋,回顾道:“哎,这出云峰往日里也不过有些野兽,低级药草,何曾听过那里是一处孕育灵气的宝地呀!到出云峰采药的都是雷宗的劳工,下人及周围的药农,也没听说挖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呀,怎么就成了宝地了?这伍老怎么看也没有必要骗我啊!”
伍老自然是不知荆雷的心思,他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有要追问到底的意思,一是这样有损规矩,药农会为一株药草走遍千山万水,历尽艰难困苦,如若泄露自己的采药地带,便相当于将药草的来源拱手相让,不仅为当地药帮不耻,也会断了自己的营生,伍老不会做出逼问药源这样的下作之事,二则以伍老如此尊贵的身份,还有必要在意一株药草这么一星半点的事吗?
在荆雷凝神思考之时,伍老已拍手招呼傅掌柜进入房间了。
伍老白皙的脸此时也带着红光,泰然自若地对傅掌柜说道:“老傅,药草我看了,品质优良,药效不错,我满意了,你同荆少爷谈一下价吧,我这里没有异议。”
傅掌柜也面有喜色,赶忙点头称是。
“荆少爷,以这赤血草来说,均价两万两金,但您这株品质优良,则加成10%,两万两千金,我们抽取5%的佣金,也就是一千一百两金,那么给您的就是两万零……。”
话未讲完,便被一边的伍老从中打断。“傅掌柜,这么点零头非算这么清楚吗?”
傅掌柜登时懵了,杵在那里,挪不开脚步,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行了,这些零钱就从我卡里扣吧,不要为这么一点钱麻烦荆少爷了!”说着将一张紫金色的卡夹在指间递给傅掌柜。
“是,伍老,请稍候。”傅掌柜拱手行礼,慢慢退下。
伍老则从右手小指处的储物戒指内取出一具玉盒,小心翼翼地将赤血草放进去,收入戒指。
接着荆雷便和伍老闲聊起来,陆永新此时也回过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伍老忽然问到一个敏感问题。“荆少爷,不知你爷爷荆朽长老之事有没有结果?”
“哦,宗内还在调查,暂时应该不会公布结果。”荆雷的声音传来,虽然极力克制,但他还是没能掩饰住声音中的颤抖及森冷寒气。
伍老端起茶盏,轻品一口茶水,眼角余光却清晰注意到荆雷不断收紧的手掌。
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荆少爷不必如此悲恸,人死虽不可复生,但老树亦能开新花,你不就是他生命的延续吗?过好现在,就是在为他祈福。”
荆雷感激地报以一个微笑,伍老也对着荆雷一笑,朗声道:“好茶还需沸水,人生离不开劫,茶味亦如人生。”随即指了指荆雷面前的茶盏,轻唤:“品茶,品茶!”
荆雷搔搔头皮,半信半疑地端起茶盏,顿觉一股热意从手掌心升腾而起,暖意席卷全身,使荆雷感到一丝轻松与舒坦。
没过一会儿,傅掌柜带着两张卡片走进来,恭身将紫金卡呈给伍老,又将一张白金卡片递给荆雷。沉声静气道:“荆少爷,这是给您办的白金贵宾卡,两万二千两黄金已存入卡中,凭借此卡可到中洲任一正规钱庄兑换金票,也可到武者汇行兑换成晶石币。另外,有了这张卡,以后您也可以独自参加我鼎金号的拍卖盛事了,还请您赏脸,多多光顾本店,若有要出手的宝物,也请选择我鼎金号,只要跟外面的管事一说,我必亲自恭迎,绝对会给您最高的利润,最上乘的服务。”
傅掌柜一番话语,不仅说得一丝不漏,极尽诱惑,而且带着满满诚意,使人挑不出一处毛病来。
伍老离座起身,眼神在荆雷等人身上停留片刻,一拱手,客气道:“两位小友,傅掌柜,既然事情已了,我也不继续呆了,还要回家将这赤血草提纯呢。”
荆雷等人立马起身回礼。伍老双掌压了压,平和地说:“好了,不必如此客气,我走了!”
尽管伍老平易近人,不拘礼数,但是傅掌柜,荆雷几人还是恭恭敬敬地送他到【鼎金号】大门口。
伍老见几人跟在身后,庄严肃穆的样子,跟追悼会似的,也感到尴尬不已,不禁摇头笑骂。
由此也可见高阶炼药师的地位之尊贵,可让商界巨贾傅承林和名门之后荆雷(至于陆永新就不提了,实在拿不出手)如此对待的,整个大陆又有多少人呢,炼药师的身份便是一个金字招牌。
伍老的步伐停了下来,阳光照着他漆黑如墨的束发,反射出逼人的光芒,那双鹰隼般犀利的双眸中好像藏着一个可以吸收世界的巨大黑洞。荆雷甚至觉得他有些军人的气质,那丝缕的白发掩饰不住他如剑般凌利的眼神。
“老爷!”门前一灰袍老人,头戴一古朴发环,如瀑的银发梳在背后。老人很谦逊地对傅掌柜行礼,但是看到荆雷和陆永新两个小孩,还是吃惊了一下。
“嗯,老贾,启程吧!”
这时荆雷和陆永新才算看到了伍老的座驾,那是四匹纯白色的狮身龙首的魔兽,身长约两丈,前额长有一半丈有余的白色锥角,此刻正乖巧地趴伏在地上,粉红色的舌头时不时露出,对着路过的行人卖萌。
伍老踩着脚蹬,如同凡人登仙,一步步进入到四驾上的豪华车厢上去,车厢为珍贵楠木制成,上镌刻龙纹,麒麟等祥瑞图案,其奢华不亚于秦始皇的辒辌车。伍老轻移步伐,跨入车厢,四匹坐驾上的车夫齐齐呼喝:“起。”手中缰绳一紧,四匹魔兽如听到首领召唤一般地抬头嘶吼,兽吼之声,低沉却有种奇特的穿透力,砰砰地捶打着人的耳膜,路过的行人尽皆停下,带着震惊地看着四匹山一样的魔兽,正好看到四匹巨兽渐渐抬起四肢,如同山脉崛起,天地失色。
“驾”,车夫一声呼喝,四匹巨兽四脚迈开,向前飞驰而去,脚下如有狂风呼啸,像一道白色闪电般划过,不过一瞬就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