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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记

东方出版中心发来短信,嘱为这本小书写个后记,延宕好些曰子了,脑子里依然空空如也。以写小说为业,但关于小说,竟觉得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或者是过去说得太多的缘故?

把读过的好书中还记得的话想了一遍,觉得还是别人有话在说,自己于小说,特别是关于短篇小说,对其形式本身着迷而已,确实没有特别的话值得来说上一说。小说写法,大家都在文体上刻意讲究,自己当然也如此行事,但真还没有成套的话可以说上一通。

再把四处行走,特别是在青藏高原上四处行走时得之于浩大自然的启示也想了一遍,甚至打开电脑查查那些随手记下的文字,依然觉得只是一时一地之感觉,尚不足以转喻短篇写作中的某些境况,也只好作罢。

近年,粘滞在长篇《空山》漫长劳作中,一卷,两卷,三卷四卷,五卷终篇,又开笔写第六卷,故事、人物、情境浮满脑海,关于小说写法之类的东西反倒从脑子里消失干净了。写得烦了,停下来,想清理清理脑子,想读点条理一点的书也不能够。

只好取两个办法,一个是写些轻松点的短篇调剂一下,这本书中有关机村的那些篇什,正是这种调剂时的小小成果。

再一个调剂,在春夏时节,给车加满油,带上相机,带上睡袋,长途开上高原,拍故乡的野花。看到野花们亭亭立于蓝天之下,带露摇晃,看到花们在镜头下呈现出那么匪夷所思的结构,那么不易捕捉的奇丽色彩,那种天成,那种超凡之美,再想自己一字一行写下的东西,有时真的会觉得提不起气来。

现在,在定位仪显示为海拔2800米的雄壮峡谷里,四处都是怒放的丁香,在汉语诗歌里,丁香似乎不是这样,但在这样的山谷里,我眼见的这些丁香的确并不幽怨,在山坡上一大树一大树地开放,强烈的香气比雨后猛涨的溪流还要强劲。因为有雨,我躲上车,把雨关在外面,让丁香的香气进来,打开电脑写下这样的文字,等到晚上下山,找一个可以上网的地方,发出去,就算完成作业了。

至于小说心得,还是没有。

也许心得都在那些写下那些故事的字里行间了吧。

阿来2007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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