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禅停步!”
数十人匆匆赶来,领头的正是和方禅有间隙的七十二子侄之一寒奉。
“你肩头抗的是什么人?”寒奉发问。
“是王爷要见的人。”方禅思虑一阵,没有说出邋遢张行刺过相国杨泰乃之事。
“笑话,你肩头抗的那人,生命垂危,命在旦夕,显然招惹了是非,又怎么会是义父要见的人!”寒奉不屑回答。
“好话不说二遍,难道你觉得仅凭我和一个命在旦夕的伤者,能够对王爷图谋不轨么?”耳闻邋遢张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方禅急切起来,毕竟邋遢张对方禅也有授艺之恩,更是先父友人,虽对方禅略有误会,却也不得不救。
整个一字并肩王府能够救邋遢张的人,便只有一字并肩王冠神通,如今被寒奉拦住去路,方禅自然着急起来。
“义父已经睡了,不见客了。你要带人见义父,等到明日早上,义父起身以后再说吧。”寒奉被方禅一句话戳破脸皮,心中恼怒,更是对方禅不客气说道。
“混账小人,当初若不是我明哲保身,仅凭你又如何能与我战个平手!”方禅也羞恼起来,邋遢张如此垂危之时,又怎能拖到明日?
这小人寒奉如此对自己咄咄相逼,全因自己与他一战,成了平手。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这般那般的顾虑,就该早失手杀了他,想来也没有今日之事。
“如此说来,我还该多谢你,当初对我手下留情了?”见身后的子侄兄弟面色怪异,寒奉撕破脸皮道:“既然如此,那便在此约战一场,若是你能胜我,我放你去义父。若是你胜不了我,那就乖乖滚回去,等到明日再说面见义父之事。”
“好,一言为定!”
方禅背负邋遢张,手持驼龙枪,便朝寒奉攻击过去。
“方禅,你欺人太甚!”
眼见方禅如此托大,寒奉更是恼怒,心头暗暗想道:就是今夜拼着得罪九哥,也要废掉这方禅一手一脚!
白虎虚影,震天怒吼!
寒奉一双肉拳施展开,如奔雷般声势惊人,纵跃攻伐间,仿若猛虎下山,真虎降世。
丛林之中,虎当为王!
只是可惜,这里乃是一字并肩王府,而非丛林,所以自然轮不到寒奉做主。
一拳攻向方禅腰间薄弱处,方禅挡也不挡,长枪径直挑去,一触即飞。
只是飞出的却是寒奉!
连招式也未曾看清,寒奉便已经输了,落在地上,身负重伤。
这一次方禅没有客气。
大半年来,日夜与星辰真龙搏斗,方禅的力道大得惊人,速度快如闪电,招式也越发变化莫测。寒奉又怎么会是方禅对手。
始皇帝留下的绝世武技,就是再遭后人叵测,形容成鸡肋,也终有绽放无上威仪的一天。或许便是在方禅手里……
“你输了!”
没有奚落、没有嘲讽,方禅只是丢下淡淡一句话,便背负邋遢张朝一字并肩王的齐天居赶去。
重伤的寒奉,被两名子侄兄弟扶起,眼神中散发着莫名沮丧,望着方禅离去的背影。
寒奉终于知晓了自己与方禅的差距,但寒奉并不知道这差距,原本并不大,而是方禅努力追赶,才将这差距越拉越大。
人的选择,尤为重要。
武者的选择,更是重要。
一战既输,那么……寒奉是会自此沉沦下去,还是一反颓势,奋起直追,终得一场功勋。没有人知晓,连寒奉自己也不知晓。
一字并肩王府,齐天居。
这齐天居的名字,乃上皇帝钦赐,冠神通是一力拒绝,终究还是拗不过心怀功臣,心地善良,有功必赏的上皇帝。
齐天居,这个被初登基的天启帝,日夜念叨的大逆不道之名,就这样被上皇帝论功行赏的时候,拍板定了下来。
方禅坐于前厅中,心底虽然焦急,但见惯生死的多年,已经让他的心坚硬如铁,表情波澜不惊。
不知过了多久,冠神通到了前厅,脸色没有一丝变化,方禅起身行礼,接着询问邋遢张的伤势如何。问完以后,方禅才有些暗叹,自己终究是不够火候,如冠神通这般平静表情,只怕是邋遢张已经渡过了生命危机。
“他没事了。”冠神通目光烁烁望着方禅,“倒是你,为何要一力带他来见我?又是怎么知晓我与他有旧的?”
“昨天下午,狗……邋遢张于王都城内,行刺相国杨泰乃。在被杨泰乃击败以后,负伤而逃,所用的身法与王爷赐下的小圣金身法,大为相同。再加上,这邋遢张身负重伤后,哪里不去,却偏偏到了王爷府中。所以方禅有此猜测,才带邋遢张来求见王爷的。”方禅恭敬说道。
“猜得没错,我的确有他有旧。当初一同扶大秦这大厦之将倾后,他便给了我小圣大乘法,让我替大秦培育英才。只因他是摘星门人,小圣大乘法又是出自摘星门。是以,我便依照这小圣大乘法创出了大圣小乘法,给予门下义子、子侄修行……”
冠神通朗声一笑,却是叹气起来,“邋遢张倒是心系大秦,只可惜与你父亲有旧,才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当街刺杀杨泰乃,唉……”叫来仆人,冠神通道:“你带方公子一道将伤者安置。”
“是,王爷。”
扶邋遢张躺下后,方禅坐于邋遢张的病榻边,神情索然。
当年,方禅便有所猜测,今日又听得冠神通只言片语的话,方禅已然知晓,那暗害自己父亲一世英名丧尽的人,正是奸相杨泰乃。
方禅握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想吃人,终究是重重呼出一口气,按捺下心中杀意。
一切还是要忍!
忍者,忍辱负重!
以杨泰乃的势力和实力,现今的方禅想要向杨泰乃讨得一丝便宜,也是绝无可能。为今之计,唯有忍字一途。
“怎的是你?”
邋遢张在被冠神通,以绝世武力救治之后,清醒过来,见到方禅这个故人之子,眼中没有惊喜,只有警惕。若非全身泛力,想必早已暴起伤人了。
“这里是一字并肩王府。”
误会未曾消除,方禅也不过多解释,一下道出关键。
可是邋遢张并未放松警惕,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王都?”言下之意,已经是认定方禅是来投靠奸相杨泰乃的了。
只是邋遢张还想不明白,自己一路奔向一字并肩王府,怎的会落入杨泰乃手中,难道是自己重伤之下,记错自己已经跃上一字并肩王府的墙头?还有那奸相杨泰乃,又怎的不杀了自己?难道想凭方禅这认贼作父的狗东西,来拉拢自己?
方禅肉身金光一闪,顿时堆起道道如蝉密纹,继而收拢小圣金身,道:“前辈,我说了,这里是一字并肩王府。”
“小圣金身决!”邋遢张双目浑浊,颤声道:“这里真是一字并肩王府?”
“如假包换。”
“方禅,你过来!”邋遢张伸着颤抖双手,抓紧方禅的手,道:“迷途知返,为时未晚。一字并肩王爷乃大秦铸石,你跟在他身边,要好好学习做人的道理,明辨善恶,万不可再认贼作父,污你父亲一世忠心。等到日后,你武艺大成,再好好报效大秦,以图为你父亲正名。”
“是。”方禅心头感动,双眸湿润,却并没有解释当初自己是为了活命,而编造了谎言。只是重重应了一声,算是瓦解以前是非,答应今生往后,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做一个对大秦忠义之人,做一个为父亲正名的孝顺之子!
半晌过后,邋遢张哽咽道:“那杨泰乃很是阴毒,一招毁我武道根基。伤虽可以治愈了,但我这修为……日后怕是只剩下五六层了,也再无精进的可能。所以你父亲的仇,只要你将来再报了。”
“我知道的,你在王府里安心休养。王爷已经知会过我,不久后我便会进入至尊圣殿学习……待得羽翼渐丰,定当斩下杨泰乃狗头,以报父仇,和前辈根基被损的仇。”方禅道。
“至尊圣殿么?”邋遢张神色悠悠,想了一阵后,道:“至尊圣殿乃始皇帝所立,一向只收皇族子弟,你去那至尊圣殿学习,想必也是学不到什么东西。待得你为天子办事之后,我再引你去摘星门。”
“为天子办事?此话何意,狗屁前辈?”方禅询问。
“这是天家的传统,当差人去办一些难以完成的事情之时,便会临时召入至尊圣殿,学习一些速成技法。”邋遢张道:“所以你这次为天子执行的任务,定是凶险至极,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便有殒命的危险,切记!”
“剑魔葬地!”
听得邋遢张的话,方禅已经联想到自己等潜龙军士,绝对是被当今天子差去寻剑魔葬地,寻找剑魔留下的绝世武技!
但方禅却没有声张,他很清楚这一次寻剑魔葬地,绝对是凶险至极,但无疑也是绝佳的进身之机。只要能够这次任务中展露头角,想必日后获得天子信任,侍立天子身旁,绝不是问题。那么……诛杨贼,报父仇,便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