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通镖局中一片欢声笑语。
向天行道:“这下万流与天马两堂定会斗个你死我活,咱们有好戏瞧了。”
向夫人笑道:“是啊,咱们正好做一回黄雀,待他们拼得两败俱伤,便把这两堂一起灭了!”
华文渊道:“咱们原本只是要毁去'金枝皇后’号的,不想歪打正着,竟有此等意外之喜。这次首功要记在小蝶头上,若非她设计利用赵公子求购玉鸾之机引起两堂内讧,恐怕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火并。”
大家纷纷称“是“,叶天扬却欲言又止。
向天行看见了,道:“怎么了天扬?”
叶天扬沉声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如同我们想什么就来什么,似乎不太正常!”
向海蝶道:“天扬哥说的对,我也感到似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推着我们前进。原本即使此计不成,还有其它办法可想,现在就怕落入金龙会的圈套。”
向天行道:“你俩是怕对方引咱们自投罗网?“
向海蝶点点头。
关重道:“嗨,事情若是进展不顺,咱们发愁倒也罢了,如今这么顺利,何必还要杞人忧天。我觉着这是老天开眼,它要收拾黑会,咱们正巧赶上了,自然大顺特顺!”
华文渊道:“天扬和小蝶的担忧不无道理,金龙会诡计多端,的确不可不防。然而三弟说的也有道理,终不能据此就半途而废。依我之见,天扬,小蝶,莫忧,尹少侠等还是按原定计划行动,但要密切留意此事,万一真的出现异常情况,立刻飞鸽传书与咱们商议对策。”
向天行道:“不错,纵然有些蹊跷,只要咱们谨慎一些,谅也出不了大事。天扬,莫忧,尹少侠,到了两堂交锋之际,你们要把对方的硬手留给万流堂的人对付,他们的伤亡越大越好,我方却要尽量避免伤亡。”
这日子夜时分,金枝饭庄外传来阵阵马嘶声,沈璞和白冰接报后立即出去,将谭护法等十余人迎了进去。
众人落座看茶后,谭护法将同来之人向沈璞一一作了介绍,原来都是万流堂的护法。
沈璞一抱拳道:“在下代表'金枝皇后'号上下多谢众位数百里驰援之情!”
对方有的神态倨傲地点点头,有的面无表情,但是个个目光炯炯,太阳穴微微凸起,分明都是一流高手。
沈璞道:“众位旅途劳累,我这就让人准备酒菜,为大家接风洗尘。”
谭护法道:“老弟不必客气,咱们途中用过酒饭了。只是我等一路奔波颇感劳累,不如早些歇息,明日详谈。”
沈璞道:“如此也好。彩漪阁早已收拾妥当,各位请随我来。”
残月东移若隐若现,夜到最深处一片漆黑,河上更是升起了弥天大雾。“金枝皇后”号上异常寂静,值夜的人百无聊赖,居然睡着了。主舱后面有座三层的副舱,其外观虽然不如主舱那般富丽堂皇,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那就是雅致,且它的名字更雅,唤作彩漪阁。彩漪阁是一座巨大的宾馆,但是它并不对外营业,只供船上重要的工作人员的住宿,及接待会中来的贵宾之用。当晚沈璞正在熟睡,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立时醒了,刚坐起来,只觉全身一软,又倒了回去,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翻窗而入,轻轻走到沈璞床前,从惨淡的月光中可以看到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翁。他得意地一笑,伸出瘦如鸡爪的手指,点向沈璞的穴道,不料沈璞蓦地睁开双眼,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其脉门,随即坐起,左手连续点了他几处穴道,使其口不能言,亦无法运用内力。老翁的双眼紧紧盯着沈璞,似要问他,为何吸入自己的独门迷香仍能安然无恙。
沈璞道:“写在我的掌心告诉我,你制住我后,如何与你的同伙联络?”
对方冷冷一笑,眼睛朝天,毫不理会。
沈璞立刻点了他一处穴道,不一会功夫他已疼得面部扭曲,满头大汗,只得点头表示愿意合作,沈璞随即解了他这处穴道。他顿时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在沈璞手上写了几个字。沈璞笑笑,又挥指点了他几处穴道,使他无法动弹,从他的怀中摸出两个瓷瓶,扬长而去,并关上门。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彩漪阁中传出几声“鸟鸣“,彩漪阁后面忽然涌出一大批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奔入彩漪阁后,分头冲向各个房间。谁知他们一进去就没了声息,先后又进去几拨人,依然如同泥牛入海。
带头的黒衣人道:“咱们中计了,快退出去!”
话音刚落,手下就有许多人闷喝一声倒了下去。
带头的黒衣人急道:“大伙注意暗器!”
说着已是连连发掌,将四面而来暗器尽数击落,其余的黑衣人也用掌力和兵刃纷纷击打暗器,终于将形势稳下来了。这时一个白衣人悄无声息地跃落在带头的黑衣人面前,带头的黑衣人反应极快,趁对方立足未稳一掌击出,想不到对方竟然不闪不避,同样一掌印向其胸口。双方均已躲避不开,然而白衣人生受一掌还是岿然不动,对方却被他打得喷血而倒。白衣人一刻不停,趁黑衣人们发愣之际掌劈指戳,眨眼间又撂倒了十余人。黑衣人们正欲对其围攻,他已一跃而回。彩漪阁中猛地响起一阵激昂的鼓声,黑衣人们惊得不知所措。随着鼓声越来越高亢,彩漪阁四处忽然齐齐亮起灯笼,万流堂的护法们与身穿白衣的叶天扬等从四处冲杀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黑白交错中一片刀光剑影血光四溅,黑衣人们群蛇无首无意恋战,纷纷夺路而逃。万流堂的护法们杀得兴起,穷追不舍,黑衣人们唯恐逃之不及,慌乱中互相推搡,不少人被同伴推倒,又遭他们从身上踏过,竟然死在了自己人脚下。他们如此自乱阵脚更是兵败如山倒,过不多时已死伤遍地,最终逃脱的人寥寥无几。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后,沈璞,白冰,与万流堂的护法们来到了饭庄的会客厅中。由于伙计们早已就寝,叶天扬与尹志光等人主动承担起了端茶递水的杂务。
谭护法道:“想不到天马堂会用迷香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来对付咱们,幸好沈老弟夺来解药,及时弄醒了大家,不然咱们只能任人宰割了。”
敢情他们方才也被人迷倒了。
一名护法道:“天马堂连折两阵颜面尽失,下一阵必定会把最强的人马派来,咱们这点人手远远不够,须请求闵堂主继续派人增援。”
众人纷纷称是。
一名长相阴鸷,名叫朱猛的护法道:“老夫有事请教沈总管。”
沈璞道:“朱护法请讲。”
朱猛一指侍立在旁的叶天扬等人,道:“除了这些年轻人之外,沈总管麾下还有其他高手么?”
沈璞道:“我本还有一批剑手,可惜上次都与梁坤的人同归于尽了,现在只有这些弟兄了。”
朱猛颔首道:“我看他们的武功都很扎实,老实讲不在本堂长老之下,论理,他们早该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了,为何我一个都不认识呢?”
沈璞道:“他们并非我的下属,虽然练就了一身本领,却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如今我实在无人可用了,只好把他们找来救急。”
朱猛道:“原来如此。麾下之人都如此了得,怪不得沈总管一出手便能重创孙无忌了!”
谭护法吃了一惊,道:”你说的是'铁掌追命'孙无忌么?他何时被沈老弟打伤了?”
所有护法也都瞪大眼睛看着朱猛。
朱猛道:“正是'铁掌追命'孙无忌。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沈总管以血肉之躯硬接他一掌,同时回了一掌将他打倒。”
谭护法道:“你说的是那个带头的黑衣人?”
朱猛道:“不错,那个便是孙无忌。”
谭护法转向沈璞道:“真想不到老弟的内力如此深厚,居然远胜于大名鼎鼎的'铁掌追命'!”
沈璞道:“谭老,你误会了。”
谭护法道:“若是早知老弟武功这般高强,麾下又有这些得力的帮手,我还管这许多闲事作甚?恐怕连闵堂主也不用为你担忧了!”
沈璞道:“在下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对方的人数远远多于咱们,与其硬拼并非上策。我看他是对方首脑,便想到了擒贼先擒王,如能除去此人,定能重挫对方的士气,于是决定一试,幸好成功了。”
谭护法道:“这般以硬碰硬地比拼功力,岂是能够侥幸得胜的?”
沈璞道:“在下不愿妄自菲薄,我的武功的确尚可一观。只是江湖上名过于实之人不少,也许孙无忌就是这一类人,我能伤他也不足为奇!”
他说的也是实情。
谭护法转面道:“老朱,你跟孙无忌交过手么?”
朱猛道:“我倒未曾跟他交过手,但他即使有些名过其实,终究是江湖上公认的一流高手,沈总管仅仅一个照面便将其重伤,实在高明之极!”
叶天扬忽道:“以在下的身份,原本不该说话,但我实在不解,我们总管武功高强不是好事么,他刚立了大功,却被诸位这般盘问,莫非他伤在孙无忌的掌下才对么?”
朱猛阴声道:“打退对手自是好事,只是沈总管有这等本领,当日隔空重创厉云珠的二弟子黄威亦不在话下。”
沈璞斩钉截铁地道:“那件事与我无关。”
朱猛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不成'金枝皇后'号上尚有旁人有此能耐么?”
沈璞道:“总之不是我。”
谭护法道:“老弟,闵堂主听到此事非常震怒,他认为若非黄威遭袭受伤,当日双方就不会大打出手,也许还不用与天马堂拼命,所以命咱们不但要助你们抵挡天马堂的攻击,还要查明是谁伤了黄威,以及他的目的何在。”
白冰道:“谭老,各位前辈,当时我就在总管身旁,我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总管所为。”
叶天扬道:“我亦可作证明,总管的确没有打伤黄威。”
朱猛冷笑道:“二位与沈璞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们与他作证明,只怕作不得准。”
沈璞想道:不想此人如此难缠。都怪我方才鲁莽,泄了武功的底,这下要坏大事了,怎么办?
正在这时,门口有个异常美妙的声音道:“我可与沈总管作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