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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命不可违

韩羽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地,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满眼的白,那样刺眼,她睁不开眼睛,看不见前方,也走不出去。抬眼看去,宋鑫就在前面,她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跑上前去追他,终于气喘吁吁的在他身后停下。她拍拍他的肩膀,“宋鑫,你怎么不等我。”

宋鑫转过头,脸上还带着孩子般的笑。“小羽,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脚下突然印上鲜红的血迹,一滴,两滴,然后整片雪白都被鲜血染红。

她抓住他的手,哭道:“宋鑫,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小羽,我犯了错,我要去赎罪。”

她哭着摇头,“不,你没有错,你什么都没做错,做错的是他们。”

“来不及了,我……”

“宋鑫!”韩羽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入眼是极白的墙壁,像极了梦里的场景,只有一束昏黄的灯光提醒她,这不是梦里。

可是她在哪里呢?

这是一间简单到干净整洁的房间,四面墙壁皆是白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身下是一张白色的大床,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让整个房间透露出一丝温暖。

门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进入房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面貌。他手上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冒着热气。

韩羽立刻警觉起来,用被子包好自己的身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并不在意韩羽警觉的态度,只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先喝了这个,然后我再告诉你。”

韩羽没有动,那人淡淡开口,“你不用害怕,你晕倒在雪地里了,我救了你,把你带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晕倒?”韩羽仔细想着,头痛欲裂,她是怎么晕倒了?是在接到小路的电话后。

宋鑫!小路,她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她哭着,说了什么她忘记了,然后她晕倒了。

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翻自己身上的口袋。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找不到呢,怎么会没有呢?对,应该是丢在雪地里了。不能丢,绝对不能丢,那是宋鑫留给她的东西。

她要去找回来!

这样想着,韩羽起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

韩羽这才看到眼前的人,抓着他的衣袖问道:“我的东西呢?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在哪里?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慢慢滑坐到地上。

那人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两张揉得皱皱的纸,递到她面前,“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韩羽看到眼前的东西,一下子拿过来,放声大哭。

再也没有宋鑫这个人了,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她不是要他等她吗?就那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她。他明明醒过来了,她明明和他讲话了,他明明可以坚持下来的。为什么都不等她,为什么又留下她一个人。

又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是说过原谅他了吗?他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宋鑫这个人存在过吗?为什么她只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那些温暖明明那样真实,可是转眼间就不见了。那个笑容明明还在眼前,可是却永远成为过去了。

不,她不相信。一定是在骗她,他们不想让她和宋鑫在一起,所以他们都骗她。

她要去问清楚,为什么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她一定要亲眼看到。

她不相信他们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一只长长的手臂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不要管我,我要去问清楚,他们为什么骗我,宋鑫明明还在。”

那人听到宋鑫的名字,冰蓝色的眸色一暗,随机恢复正常。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很舒服,像极了催眠曲。“不要着急,宋鑫很好,他很担心你。因为你生病了,他想你照顾好自己。”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瓷碗,“来,把这个喝了,睡一觉,再去见宋鑫。不然你这样去他会生气的。”

韩羽的情绪镇定下来,她拿起瓷碗,一口气喝光了所有姜汤。

那人笑了笑,拍拍韩羽的头,“真乖。好了,现在去睡一觉。”

韩羽顺从的走到床边,上床,躺下,拉起被子,闭上眼睛,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就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

一直站在床边的人看到床上的终于睡熟,叹了口气。轻轻走出去,看到掉在地上的两张皱皱的纸,俯身捡起。

展开来看,一张纸只有一行字,那样的字却让他心里一堵:天命不可违。

这无疑像一个诅咒,不能反抗,只能认命。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谬论。他勾唇一笑,这一笑,让昏暗的内室顿生光彩。

另一张,正反面都写着字,他没有再看,将它们全部放回原处。

关门之前,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孩。看来她还不能接受目前发生的事情。

宋鑫,想到这个名字,不禁摇摇头,那样年轻的一条生命。那个女孩儿,和他关系匪浅。

门关上的一刹那,韩羽睁开眼睛。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天花板,无声的流着泪。

伸手拿过床边的两张纸,借着昏暗的灯光,那是宋鑫的字迹。

小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世间无奈事太多,但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保重,勿念。

她站在雪地里,四周白茫茫一片。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寺中的老僧人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小姑娘,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她到底强求什么了?求神灵留下宋鑫是强求吗?还是祈求不要让他再受折磨是强求?

他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们。

小路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那头传来她压抑的低低的哭泣声:“韩羽姐姐……”

她的心彻底沉下去,她不要听,她不想听。她宁愿这是一个不醒的梦,只有她一个人的梦。即使她永远不醒来,外面的人还是照常过着他们的生活。例如,宋鑫。

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听到,晕倒之前。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天命不可违。到底是谁要这样诅咒她。

小路一定是在骗她,这个小姑娘一向调皮。况且,她并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她一定是嫌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她要打给小路。不,还是先回医院,说不定回去的时候宋鑫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拿起外套和包,将两张纸整整齐齐的放在口袋里,还有放在一旁早已经没电的手机。轻悄悄的出门了。

整个楼道很静,空荡荡的,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回响。每一步,都像有一个闷钝的物器生生打在心头。没有声音,却早已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吧?她这个时候来会不会吵到他。没关系,她不会超他的,只要在外面看他一眼就好了。

没有人!

她一定是走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韩羽敲敲脑袋,怎么记性变得这样差。到底是哪一间,她要去找找。

转身的一刹那,方志信就站在她身后。虽然厌恶他厌恶到了极点,但是现在她需要他的帮助。

“方志信,我找不到宋鑫的病房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呀?”

方志信一副见到鬼的模样,冷冷说道:“韩羽,你神经错乱了。宋鑫已经走了,你还在这里晃悠什么?”

“哦,宋鑫回家了吗。小路都没有告诉我。”她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这样我就放心了……”

身后传来方志信的嗤笑声,“韩羽,宋鑫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韩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方志信,然后灿然一笑,“方志信,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是个恶魔。恶魔一向爱说谎话。宋鑫他答应了要等我回来的。”

“十点四十八分。你离开三个小时后。”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不要妄想再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了。你要我离开宋鑫,对宋鑫做出那样的事,我都不会追究了。我现在很困,我要找个地方睡觉。”

雪还在下,似乎要把这个世界淹没。风向刀子一样划在脸上,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她只想睡觉,一觉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都还是昨天的模样。

她在医院附近找到一个小旅馆,又向老板借了充电器。看到床,她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次,那个梦又出现了,那个多年来一直缠着她的梦。她坐在白茫茫的雪地,辽阔的雪原只有她一个人,四周升起白白的雾气,她看不到前面的路,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她摸索着向前走,却跌倒地上。她的身下慢慢渗出大片大片的血,很快染红的身下的大片白色。

她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意识唤醒的,还是被电话吵醒的,反正她还是醒过来了。

米小路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韩羽姐姐,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

“哦,你们在哪个机场,我马上过去。”韩羽起身穿上外套。

那头有两秒钟的沉默,“韩羽姐姐,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不是宋鑫的妈妈要送他出国吗?虽然我们分手了,我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放心,我马上就到了。小路,你要好好把握宋鑫,看吧,你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相处了。”

“韩羽姐姐,你到底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好像是一个旅店吧,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韩羽走出去,老板走上前来,“诶哟,小姑娘,你要再不下来我都要去砸门了,这都整整一天了。”

雪停了,最后一点残阳也慢慢消失不见。

“韩羽姐姐,你在哪里?”米小路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老板,你这里叫什么名字?”

“时光旅店。”

“小路,我在时光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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