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波斯人大举出动,将遗留在战场上奄奄一息的罗马伤兵全部斩杀。苏瑞那听说克拉苏已从卡莱城逃亡,连忙派出使者去卡莱城假意说要谈和,实为一探虚实。听到消息的克拉苏急切的要接见使者。
“父亲,波斯人占了上风,为什么要来求和?是不是他们只是想刺探军情?”
阿提斯将自己的怀疑说给父亲听。
“阿提斯,你还是孩子,你不懂军事!”克拉苏不耐烦的让他下去,自己依然马上接见波斯使者。克拉苏想的是,第一战,罗马军团死伤惨重,但还是保持了大部分的兵力,波斯人到底也不敢小瞧,想着来求和了,这样也好,至少我还能保持点人马和脸面回叙利亚,然后,再找机会一绝胜负。
但波斯使者回去后,波斯军队马上包围了卡莱城。小小的卡莱城物资有限,困在里面的罗马远征军很快缺水缺粮。
于是,克拉苏只能决定突围。他率领两个军团从南门突围,其他四个军团,分两路从西门东门突围,他将阿提斯安排在东门的突围军团中,他知道,敌人的目标主要是在他和西门,如果他出去,会吸引大多数的敌人,那么其他两路人马突出去的希望就会大很多。
克拉苏嘱托东线的突围首领普拉克,一定要保护阿提斯的安全,他郑重的答应了。
突围开始,克拉苏一马当先带人冲出去,波斯人很快围上来,又是一样的箭雨,打乱了罗马人的阵脚,然后,铁甲骑兵一拥而上,手里的长枪铁锤挥舞着,撂倒一大片,虽然,勇猛的罗马人还是拼死搏斗着,但渐渐地不支。克拉苏也终于落入波斯人手中。
波斯人将克拉苏押到苏瑞那面前,克拉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有点不相信,他至死都不相信波斯人会打败他。
“禀统帅,我们缴械了罗马人的鹰符!”押着克拉苏的波斯士兵跪在地上禀报,手里举着罗马人的鹰符。
“好,快给我拿上来!”苏瑞那喜不自禁的命令着,拿过鹰符,他脸上现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克拉苏看着,眼睛里充满了悲愤。
“你们罗马已经有那么大的疆域,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来窥视我们波斯?”端详完了鹰符,苏瑞那将目光转向克拉苏。
“哈哈,对罗马人来说,拿下了整个世界才会满足!”克拉苏无所畏惧的回答着。
“哼,不自量力的狂妄!你以为这世界就没有人能对抗得了你们罗马吗?你以为东方的国家都是软弱可欺的吗?哈哈,我相信你今天已经尝到我们东方国家的厉害了!”苏瑞那笑着忽然转头看向一个坐在他身边的男人,那男人的长相似乎和波斯人不同。但苏瑞那对他的态度却是非常的恭敬。
“今天你战胜了我无话可说,可是,如果我们再战一场,胜负并不一定!”克拉苏心里依然有点不服气。
“哼,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吗?我听说你是罗马最有财富的人,你也是罗马最贪婪的人,而你来攻打波斯,也是为了财宝黄金,是不是?既然你这么贪婪于财富,很好,今天我要让你为财宝而死!哈哈!来人,端上来!”苏瑞那下了声命令,很快,有两个仆人捧着一个罐子走上来。
“把黄金倒进他的嘴里!”苏瑞那微笑着轻声下了这道命令。于是,几个高大的波斯兵把惊恐的克拉苏死死按住,一个扳开他的嘴,那两个拿着罐子的仆人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罐子倾倒,顿时,一股滚烫的黄色溶液流进克拉苏的嘴里,很快,他整个人僵硬萎缩,如被煮熟一样。
“汉使,可觉得过瘾?”苏瑞那将脸转向一旁的男人。
“苏统帅真是出手阔绰!真是让郑某开眼,哈哈!”一旁的男人大笑着,脸上也有丝愕然。
当克拉苏被黄金灌口的时候,普拉克正带着手下的士兵奋力突围,正如开始想的,波斯大部分的兵力被克拉苏吸引,余下堵在两个门的兵力并不多,尤其是东门,但他们的可怕不在于人数,而是那无时不刻在发射的弓箭。
普拉克命令骑兵排在最前面呈扇形冲向敌人,试图冲开敌人的防线,紧随其后的是重装步兵,围成一圈保护着最里面的阿提斯和其他的轻装步兵。就这样,队伍终于撕开了波斯人的一个口子,普拉克带着阿提斯和几千人的轻装步兵边战边突围出去,波斯人追上来,罗马的重装步兵奋力阻击着他们。
普拉克带着突围出来的几千人慌不择路,只知道奋力的向前跑去,离波斯人越远越好。渐渐地,似乎后面的箭没有了,也没有追兵了,可是他们还是不敢停下来歇一会,只是扯动双脚往前跑,从天亮一直跑到天黑,稍微喘口气后又继续跑,直跑到天亮。
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已经没有了方向。
普拉克终于命令队伍休息,就近寻找食物。
“将军,我们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去和我的父亲汇合?”阿提斯焦急的问着普拉克。普拉克想脱下盔甲,脸上却浮现极度的痛苦神色,嘴里忍不住哎的叫了声。
“将军,你怎么了?”阿提斯急忙上前去看,普拉克的背上插着一支箭,深深的刺进他的身体,匆忙行军中并没有察觉到疼痛,现在停下来发现了,然而,箭头深入他的身体,谁也不敢把它拨出来。支撑了几天,普拉克终于还是不行了。
“阿提斯,现在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带着他们回罗马去,再重新征召大军,要给我踏平波斯,为我们这些死去的罗马士兵报仇!阿提斯,你虽然还小,可是你比你的父亲强,你的父亲太自傲自满了,有时就蒙蔽了他的眼睛。”
“将军,波斯人的战法是我们陌生的,我们罗马人从没有遇到过,也许是我们太轻敌。”阿提斯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为死去的大哥,为生死不明的父亲,为死去的那些成千上万的罗马士兵。
“所以,下一次我们就不会输了!阿提斯,答应我,一定要回罗马重新带着我们的大军来踏平波斯。”
“我答应你,将军!”阿提斯用手抹上普拉克的眼睛。
安葬了普拉克将军,阿提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悲痛,看着剩下的这几千残兵,他要决定何去何从,但他一时间没办法决定,因为他不知道他们身处何方。
“阿提斯,我们发现了一个波斯商队,怎么处置?”这时,格拉带着一个副将来报告。阿提斯匆匆赶过去看,远处的山谷口,出现一个差不多十人的商队,带着七八头高大的骆驼,骆驼上驮着不少货物。
“给我冲上去,留一个活口,其他的全部杀掉,就地掩埋!”阿提斯很快下了命令。他带着一百多个强悍的士兵包围住商队,商队里也带着护卫,刀剑,但在阿提斯这些人的攻击下,三两下就没了抵抗力。战斗很快结束,阿提斯让副将打扫战场,自己抓着商队的头儿审问。
“将军饶命,我只是个做买卖的商人啊!”头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会儿拼命求饶着。
“你给我老实回答问题,我就不会杀你!”
“是是是,将军!”
“你叫什么?”
“回将军,我叫莫旱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将军,这里是波斯的帕麦亚城。”
“卡莱城在哪个方向?”
“在西面,将军!”
阿提斯看向头儿的手指的方向,他的眉毛紧皱起来,那么说,他们这一路奔跑是跑向卡莱的东面了,可是要回到叙利亚必须穿过卡莱城,现在以他们这点人手,怎么能冲破波斯人的防线?
“阿提斯,那些骆驼怎么处置?还有那些货物怎么处置?”正这个时候,格拉和那个副使跑来禀报。
“先杀了一头骆驼供大家充饥,其余的一起带着!”阿提斯看了眼格拉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卷色彩艳丽的丝绸,“这就是他们的货物?”
“那些骆驼驮着的货全是这样的。”格拉点点头,阿提斯沉默着。
“将军,求你留着这些丝绸吧,那可是我花了不少金子换来的,为了这趟买卖我可是投了所有的本钱了,唉......”商人头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你从哪里换来的?”
“回将军,是从汉朝的都城换来的!”
“汉朝?在哪里?”
“将军这可远了,先要往北去,过康居,然后再过大宛,再过疏勒,莎车......”
“住嘴!你有地图吗?”
“有将军!”商人头连忙从自己随身的包裹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阿提斯一把抢过来铺在地上,虽然地图上的文字看不懂,但图形是懂的,他低着头,看了很久,眉头依然紧锁。
“阿提斯,那货物怎么处理?”格拉又在问。
“全部带着!”阿提斯的眼睛并没有离开地图,他又问了商人头一些问题,然后,他抬头对格拉吩咐,让他把队伍中的军官全部找来。
这批人原属于两个军团,有各自营长和队长,突围时,队伍已散乱,但也留下些军官。阿提斯将现有的这几千人重新组合,按原来的百人队规格,整合成一个新的军团,但只有五个营,每个营各自有五个分队。
“我们已经远离卡莱,但是我们的方向错了,我们跑向了东方,现在如果我们要回叙利亚的话,我们还是要穿越卡莱,这等于是重入虎口,所以,我决定我们绕道北方,从康居到奄蔡,到伊比利亚,再到亚美尼亚,然后就回到叙利亚。”阿提斯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着。
下面听着的军官都默不作声。好半天没人接着说话。
“普拉克将军临死前将鹰符交给了我,现在我就是这支队伍的首领,或许你们心里都在想,我只是个孩子,但在战场上,年龄并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清醒的头脑和强健的体魄。”阿提斯边说边亮出鹰符。
军官们互相看看,最后都把目光聚集到阿提斯的脸上。
“冬天要穿越北方的话那是很困难的,哪里来的食物?”第五营的营长开口说了句,其他的军官也点点头。
“我们现在这一路就要想办法去搞点粮食,遇到那些小城市,我们就去攻打,得到补给后就继续前行。而且,我们的行军速度要快!”阿提斯略微一迟疑,就成竹在胸。
一旦有了决定,整个队伍霎时有了精神头,无论前方有着怎样的艰辛,但是他们至少不再迷茫,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他们要回到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