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几人均易容改装而行,在宇文昊的重重围堵之下,居然没有遇到半点事端。一路倒换路引,风平浪静的南下。
而展眉也没有闲着,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让李清玄派人秘密送往允州。展眉没说,李清玄便也不问她写的是什么,只是待展眉愈发的温柔体贴。
这一日入夜时分,一行人来到了沧浪江畔。江边渡口,早有一艘大船静静停泊。冥风早已率人候在渡口,见李清玄展眉几人到来,忙将他们迎上船去。展眉问及霍随云与霍惊羽的情况,冥风道已先行送过江去了。
至此,人人皆松了一口气。在路上走了二十天,终于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此处,渡过沧浪江,便是故国了。
夜幕下的沧浪江,静谧温柔得仿佛处子的眼波。圆月高悬,两侧远山如黛,洁白如纱的云雾低低的浮在山腰处,更增了远山几分通透灵秀。
展眉站在楼船的甲板上,独享着这一天一地的辽阔宁静。江风轻送,展眉的心绪也如风拂衣袂般起伏难平。
一路上,见着李铮、冥河等人眼中一日更比一日的渴盼急切,展眉却没有多问什么。至此,她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不是玥国人。
但是,只要他们能助自己报仇,那么,他们是沧浪江以南哪个国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这一路所见所闻,更让她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小姐,这里风大,还是进船去吧。”耳边传一句关切的话语,随即肩头一暖,一袭羽缎披风已覆在身上。
展眉轻轻摇头:“小蛮,我不冷。”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若冻坏了身子,小蛮也会难受的。”小蛮嘴一撅,语气中竟带了一丝哽咽。又怕展眉看见,忙转过了头。
展眉暗叹一声,将披风拢紧。自那天后,她再没流过一滴泪。
那些痛,那些恨,那场火,那些血,已深深的刻入骨,烙在心,无需用眼泪来铭记!
蓦然,一声轻笑传来:“是呀,你若冻坏了身子,又有谁来陪我纵马天下,指点山河呢?”那声音极为动听,清扬优雅中带着一丝慵懒,字字叩动心弦。
展眉二人闻言转身,却又齐齐怔住。
如霜的月华下,少年迎风而立,衣袂飘举,墨发飞扬。如玉的脸庞上,双眸大大,眼尾略挑,眸光流转间,仿佛有星月沉浮其中。
那般完美如神祗的容颜,雅逸高华的气度,仿若那九天之上的谪仙踏月而来,又将乘风而去。
“你,你……”小蛮指着那少年,瞪大了眼睛,张大的嘴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是第一次瞧见李清玄除去面具以后的模样。
李清玄微微蹙眉道:“你不要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好不好?”
“你若是鬼,那也是天下最好看的鬼。”鬼使神差般,小蛮顺口便冒出了这样一句。
李清玄不禁一笑,眸光粲然,仿佛漫天的星辰华光齐放,璀璨耀眼无比。
小蛮顿时痴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