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伊收到那信,一时间心里惴惴不安,可到底还是按照信里交代地址去了绮春小楼。
整件事情她已经部署好了,待到皇上看见那信,萧家自然万劫不复。所以一番思忖下来,她到底决定赴约去了。
对方是定国公府的人,她表面上又是皇后的人,如此一来,她不得不去。
段明旭领着几个侍卫到达绮春小楼那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暗处一道来回徘徊的曼妙人影。
绮春小楼位于靠近西边的月湖那处,位置较为偏僻,御林军巡逻到这里用的时间较慢,确实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段明旭啐了一口,合着一伙弟兄隐在林子间等了起来。只周伊一个怎么能够,关键还有那胆大包天与宫妃私会的奸人。
眼见着过了亥时许久,那人还没是没来,周伊蹙眉不耐的跺了跺脚,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潜在暗处的几人齐齐现身,当场将周伊抓了个正着。
可怜周伊还没搞清眼下是何状况,就已经在惊慌失措与茫然相替间被押到了凤栖宫。
周伊呆看着被皇上摔在面前的字帖和那两张信笺,脑子这才转过弯来。登时脸色就白了下来,“臣妾……臣妾……。”她试图说话,奈何一味磕磕巴巴重复着这两字。
苏珩懒得理会她,冷着脸色说:“朕竟还不知你有这本事……。”
周伊一双清丽的眸子瞪大,却还强作镇静的说道:“没错,这字确实是出自臣妾之手。”
她这一承认,倒让殿里几人微微蹙了眉。不过,如此证据,却也容不得她狡辩。
周伊故作镇静的说道:“臣妾有幸见过一次皇后的字迹,心下羡慕,在养病休养之时,闲来无事就临摹起了这字……事已至此,臣妾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猛地一抬脸,看着皇上说:“可皇上怎知,这封信就是臣妾所写!”
这话一落,苏珩神色一冷到底。
萧君雅冷笑,把右手伸了出来。”本宫右手受伤两天,敢问周修华,这信本宫要如何写?”
瞧见皇后被烫伤的右手,周伊彻底白了脸色,几番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看皇后。皇后这仗打的真漂亮,原来皇后早就对她起了疑了,她以为自己设了个局能帮皇上把萧家扳倒。却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早已经设了另一个局等着她跳。呵,三年来精心设计,到头来什么都不剩……若是一开始提前去找了皇上,说不定此时就不是这种光景了。
如今周伊百口莫辩,就算她说出她是定国公府的人,皇上也不会信一分。她既是定国公府的人,作何又去陷害皇后。如此前后矛盾,听在他们耳里,岂不是成了笑话。皇后既然设好了局让她跳,自然不用说,华清宫中一切她与定国公府的信笺怕早已经清理干净了。
周伊苦笑,垂着头,不再说话。
苏珩凌厉的目光悬在周伊身上,那目光凌厉似剑,几欲骇的周伊昏厥。
几句话下去,就定了周伊的生死。打入冷宫,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
周伊听罢,已然呆立当场。
一旁陈顺容突地出声道:“皇上皇后是否还忘了一件事。这与周修华私通的那人是谁?”
不等周伊反应过来事情有转机时,段明旭已经进殿来报,那与周修华私会的侍卫逮着了。周伊一听,身子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皇后当真布置的一分不差。定国公府死士何其多,找人扮一个侍卫又有何难。
萧君雅视线带过被太监拖下去的周伊身上,续而落到苏珩身上,心底一声暗笑。
事关皇后名声,苏珩自然不会闹大。那些字帖信笺差孙得忠一张不落的焚掉,沉嫔和陈顺容晓得这事情的严重性,嘴自然把得紧。再说殿里宫人,不是苏珩的就是萧君雅的心腹,亦无什么可担心的。
帮周伊送信的小太监是华清宫里人宫人,在牢里用刑的时候,没挨几下就死了。
周伊这事,便在这一夜里匆匆收了场。
夜里苏珩留在了凤栖宫中,萧君雅手受了伤,苏珩握着她的手腕看了半晌,一句话都不曾说。
“……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这手……变的难看了……。”萧君雅咬唇,嚅嗫道。她试着把手抽出来,奈何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苏珩握了握她的腕骨,抬眼看她,神色有些歉疚,“朕是心疼……。”
萧君雅垂眸,不看苏珩,问:“皇上,臣妾斗胆问您一句。您当时看到那信的时候,有没有怀疑过臣妾……。”
闻言,他眼里歉疚之色更重,脸色亦沉,叹息道:“说不怀疑是假的。毕竟那字迹可是君雅你的。”苏珩松开她的手腕,说:“朕当时气急,若不是还沉的住气,还一趟凤栖宫,朕怕是要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萧君雅听完,也不看苏珩,俩人就这么静坐了片刻。
良久后,才闻萧君雅一声轻叹,她看着手背上的伤,缓缓抬头,将视线落于苏珩眸子上,目光明媚且坚定,“旁的话,臣妾不多说,只希望皇上能够明白,臣妾待皇上乃是一心一意,断然不会做出背叛皇上之事。”
那声音如不娇不媚,端端正正。一字一句落在苏珩心头,似能平息一切躁动,让他极为动容。
周修华与宫中侍卫私通,被皇上打入冷宫,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
宫妃与侍卫私通可是****后宫的大事,周家少不得要跟着这个认来的女儿倒了下霉。
昨夜的事闹的不算大,再有一干宫人嘴巴都颇为严实,关于周伊陷害皇后不贞一事整个后宫都无人知晓。然周伊私通侍卫的事情却是惊动了太后,今天的一早萧君雅就被太后传过去问话了。
对于宫里女人而言,周伊在她们眼里是个病怏怏的小角色,活着于她们无碍,死了自然也没什么不好。然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病怏怏的周伊居然私通侍卫。震惊之余,却也觉得极为正常,周伊入宫这些年来,大病小病不断,从未侍寝,更别说有什么帝宠。耐不住寂寞去勾引侍卫,也是说得通的。
众妃今儿的去凤栖宫时,就算有想谈论周伊的,也都选择了缄口不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就只能私下里说说。
待人都散了,皇上两道旨意下到了怡景宫和韵湘宫。封陈顺容为陈嫔,赐怡景宫主位,连皇上一直冷落的沉嫔都封了正三品贵嫔。
此旨意一下,莫说两个当事人惊讶不已,诸妃心里何不是滋味万千。然听说这俩人在周伊一事上立了功,皇上升了俩人品级倒也没什么奇怪。
这是昨晚上萧君雅与苏珩商量好的,原想着只晋陈顺容一人,却不料苏珩连沉嫔的品级也要晋。
“这也没什么不好,重获帝宠,你不想吗?”萧君雅挑眉问了一句。
沉贵嫔默了默,方摇头说:“帝宠,那东西,我一年前就不曾奢望了。”
见沉贵嫔一脸淡然,好似看破红尘般,萧君雅蹙了蹙眉,说:“随你吧。此番皇上虽然晋了你的品级,也许是因为昨夜里的事情,你大可不用多心。”她一顿,目光深邃的看着沉贵嫔,道:“可你也要知道,这个宫里,唯一能给你依附的,除了本宫外,再就是皇上了。若皇上要宠幸你,这便不是你能拒绝的了的。”
话落,沉贵嫔眸光沉了下去,长久不语。
“臣妾省的……。”良久之后,沉贵姬才叹出一句。
“那娘娘呢?皇上是否允您回萧家了?”沉贵嫔蓦地想起这事,便抬眸问道。
“自然的,我手伤成这样,先前又因为周伊一事,皇上心怀愧疚,我向他一提,他就答应了。”萧君雅无所谓笑笑。
沉贵嫔颔了下首。
这后宫里头的日子平静不过几日,就又掀起了一波风浪。
此回,这风浪中心的人,就是皇后。
现下里的时间,离皇后哥哥萧清珏成亲也没有几日了,后宫里却传出来皇后不贤的流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娘娘,这火?您就由着它烧吗?”春分望了皇后一眼。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这话在后宫里却是不凑效的。这流言非但不会止,只会越烧越大。先前田嫔被打入冷宫,疯疯癫癫说了许多不利于皇后的话,这回里,便是将那事给挑了起来。放到了明面上,直指皇后不贤。
萧君雅摆弄着一只玉钗,全然不在意的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这些东西,就算本宫不管,皇上能不管吗?”她抬头,看着春分,“不过,这火,还真是要由着它烧起来。直接冲着本宫来的火,扑灭了反倒不美了。一来太后没被惊动,二来皇上也没说什么,本宫自然就由着它烧了。”
春分蹙眉,俨然是没懂皇后这席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若这宫里顶顶尊贵的三人都不制止这流言的话,不多时皇后不贤的流言怕就要流到朝堂上去了。
“流言就犹如那野火,你越吹它,这火就越旺。本宫若是熄了它,表面上底下人是规矩了,可暗里看在有些人眼里何不是本宫越抹越黑?所以,这火,太后和皇上谁人熄都好,而本宫不能熄。”
“娘娘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春分眸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