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去两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萧君雅每日早上从太后那儿回来,领着一帮妃嫔说说话也就散了,而后的时间里就是照顾那两个小家伙。
这日里萧君雅将长乐搁在膝上坐着,拿着小银勺舀起小瓷碗里的羊乳一点点的喂给长乐喝。
御膳房煮熟的羊乳并没有让人难闻的膻味,且在里面加了些白糖,味道香甜,长乐很喜欢这个。长乐本就安静,吃起东西来也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似奕儿能闹腾。
秋萱和思盈从外面进来,皆是拉着一张小脸,思盈说:“娘娘,长熙宫那边传来消息了,婉贵妃生了个皇子。”
萧君雅暼见思盈头上沾着的雪花,笑着点头道:“不错,三皇子出生的日子好,瑞雪兆丰年。”
秋萱摸摸鼻子,“可不是么,太后都不知喜成什么样了,当即就给三皇子起了名字,皇上也是高兴的不行。”
萧君雅一边喂着长乐,一边说:“这是好兆头,太后和皇上高兴也是应该的。”她抬头看秋萱,“起了什么名字。”
“回娘娘,起了瑞字。”秋萱回道。
庶出皇子从的泽字辈,泽瑞,苏泽瑞,倒真将三皇子当成吉兆了,可见的太后是真喜欢这孩子。
“这回婉贵妃得子,不知道那皇贵妃的位置会不会给她晋上去。”思盈语气发酸,带着不忿。
“生子晋封本就惯例……可这皇贵妃……就算太后有这个心,皇上估摸着也是不会同意的。”萧君雅悠悠然的飘出来一句话,“皇上再得一子是天大的喜事,待会儿本宫还要去一趟长熙宫。记得去年有人送了本宫一块玉,有保平安的说法,将它取出来罢。”
萧君雅将长乐交给青竹手上,回头见奕儿还在睡,便道:“羊乳在炉上温着,待会儿奕儿醒了,别忘了喂他吃下去。”
青竹应了是,秋萱已经取了玉回来了。
长熙宫中喜庆一片,太后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喜的合不拢嘴,苏珩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纪诗云神情虽是疲倦,可眼里带着骄傲。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啊,萧君雅觉得自己不该来的。
香菱眼尖,打一眼看见皇后,喜滋滋的行礼问安。
萧君雅抬手免了殿里人的问安,走过去看了孩子,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都在赞孩子出生的好,直说的太后笑的不行。
看着纪诗云一遍遍的说,“都是你的功劳,给哀家这么好的乖孙。”
苏珩站在一旁,见萧君雅有些尴尬的样子,便伸手握住她的手,问:“长乐和奕儿可还乖。”
萧君雅笑道:“回皇上,两个孩子都很乖。”
纪诗云瞧着帝后俩人含情脉脉的说着话,不由得眼底划过一丝怒气。太后也察觉出来纪诗云有些不对,这才转头看过去,待见着那俩人退到后面说着话,眼神一暗,就道:“皇后,现在天儿冷,你来回也不方便。奕儿和长乐也离不开你,你也不要多待了,免得那两个孩子见不着你哭闹。”
苏珩神情一愣,旋即眼里漫上一层薄怒,萧君雅看见忙握了握他的手,笑着回太后,“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过来时,奕儿还在睡觉,若是醒了见不着儿臣必会哭闹的。如此,儿臣便不多待了。”
说罢,朝太后福了福身子,又朝苏珩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皇帝,还看什么看,快过来陪云儿。”太后眉头一蹙,朝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苏珩道了句,后又笑眯眯的看向纪诗云,“姑妈身子骨也不比以往健朗了,坐了会子就觉得身子累,云儿,姑妈先回去了,明日里再来看你。”
纪诗云笑盈盈的点头,“姑妈,您慢走。”
太后和蔼笑着亲了亲孩子小脸,把孩子搁在了纪诗云身边,在****搀扶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苏珩欲要送太后出去,被太后挡了挡手,说:“去陪云儿吧。”
苏珩脸上挂着笑,转身便往床边去了。
待萧君雅回到凤栖宫,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听声音是长乐的,长乐这孩子向来乖巧,怎会哭成这般,这样想着,脚下步子不自觉的也就快了起来。
秋萱见皇后回来,一脸急色的朝她走了过去,连礼节也不顾了就道:“娘娘可算回来了,小公主不知怎么回事,哭的这般,哄都哄不好。”
萧君雅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秋萱说:“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走后不久,小公主就一直哭。”
听着孩子一阵阵的哭声,萧君雅心下揪的很,待进了内殿,瞧着被乳母抱在怀里哄着的长乐,哭的小脸发红,一脸泪水,萧君雅看的心疼,把孩子抱了过来,一边拍着她后背轻声哄着,一边问乳母。
乳母陶氏也是一脸急色,说:“回娘娘,您走后不久,奴婢和青竹几个哄着小公主玩,小公主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然后怎么哄也哄不好了。”
瞧见陶氏脸上焦急与愧色交杂一起,萧君雅蹙眉叹了一声,并未作他想。
这时,去御医院请御医的如意带了王清一起回来,“娘娘,您回来了。”如意扬声说了一句,也是急不可耐,“小公主哭成这样,奴婢觉得不放心,就把王大人请了来。”
萧君雅免了王清的礼,直接说到:“免了免了,你快来看看长乐这是怎么了。”她哄了这么久,长乐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王清自是不敢耽搁,立马上前看诊,长乐哭得不停,揪的在场每一个人心里面都惶惶的。
“小公主这是寒凉入肺……敢问娘娘之前给小公主吃过什么东西?”王清问道。
萧君雅一愣,道:“与平时一样,一小碗羊乳,再无其他了。”这句话说完,萧君雅即可反应过来,“那碗羊乳有问题!”
王清神色凝重的说到:“可还有剩余的,微臣要验一下其中成分。”
“有有有,还有小半碗在炉上温着呢。”青竹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续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因为奕儿一直睡着,在长乐开始哭后,乳母谢氏就抱着奕儿回了侧殿,故而一直在睡觉的奕儿并没有来得及用那碗羊乳。
青竹很快将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羊乳端了进来。
王清端详了那羊乳片刻,便打开药箱,开始拿些工具出来。不消片刻,便得出结论,“娘娘,这羊乳里面掺了薏米水,薏米乃阴寒之物,小孩子是不能沾的。”
这话一落,殿里诸人皆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朕还未进来就听见长乐一直哭。”
苏珩好不容易哄着纪诗云睡下了,匆忙便往凤栖宫赶,哪知还没进去,就听见长乐的哭声,一进去还看见众人这幅模样。
“长乐这是怎么了?”苏珩蹙着眉头,从一脸沉色的萧君雅手里接过长乐。
萧君雅咬了咬唇,眼角突地就红了,苏珩看的心惊,一手揽过萧君雅,“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怎么红了。”
怀里长乐哭得不停,看得苏珩那个心疼,孩子她娘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把苏珩急坏了。
萧君雅收了泪意,示意王清,“王清,你把方才给公主诊脉的结果告诉皇上。”
苏珩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个王清。
“皇上,公主这是寒凉入肺,故而哭闹不止。微臣方才验了公主每日要用的羊乳,从里面验出来了薏米水,薏米乃寒凉之物,小孩子是万万不能沾的。”王清一字一句的说着,直听得苏珩眉间拧了起来,眼里一片寒意。
“薏米水……。”苏珩冷声言道,“皇子公主的吃食是由谁负责的。”
青竹上前,跪了下来,“回皇上,是奴婢。羊乳是御膳房每日备的,御膳房每日都是差小柳送到凤栖宫,此后便是由奴婢接手了。”
青竹是萧君雅从萧家带过来的,对萧君雅忠心无二,待两个孩子疼爱有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再说长乐哭闹的时候,青竹何不是一脸的急切不安。那不是装出来的,萧君雅看的出来。
耳边长乐哭声不停,苏珩没有任何不耐,好生哄着长乐,转头吩咐王清快些想办法治好公主,后又吩咐后头的孙得忠去御膳房拿人。
萧君雅道了声“孙公公且慢”,转而一脸凝色的看着苏珩,说:“皇上,先不说是不是御膳房里有人疏忽弄错,误将薏米水掺在了羊乳里;单说这是有人要害臣妾皇儿,若是去御膳房拿了人,难免要打草惊蛇。以臣妾看,此人城府极深,特意选在婉贵妃生子这一日对两个皇儿下手,宫中喜庆之日,御膳房难免疏忽繁忙,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是以,臣妾认为,倒不如等上一等,让那人自己露面。”
苏珩凝着眉眼,问:“怎么说?”
“奕儿贪睡,这羊乳还未喝,这就需要青竹跑一趟,到御膳房说一声,羊乳不甚打翻,小皇子闹着要喝,再让他们熬制一碗出来。”
“那人既然要害,必会一不做二不休,听及奕儿未喝,定会再找机会下手。”
苏珩道:“却有这个道理,但那人不一定就是御膳房的人。”
萧君雅说:“这就需要王大人帮忙了,把长乐病了的消息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