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董去来的神色又起变化!
深邃的目光中竟现杀机!
残废老者嘴角又扬起,目光闪烁着,他白眉微微上扬着,继续地讥讽着道:“怎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不想问一问,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吗?啊”
董去来神色淡定,冷冷地轻描淡写地答道:“义父若是想让孩儿知道,自然会告诉孩儿;义父若是不想说,就是孩儿问了那也是白问,孩儿又何必多费唇舌。”
残废老者听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笑了,将目光投向他,道:“臭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倒底在想的是什么,你小子从小就是这副臭德行,越是想知道的事越装得不在乎,越是想得到的东西越装得无所谓。”
董去来似被一眼看穿了心思,又开始默不作声了。
残废老者心情似乎出奇得好,他扬起脸对董去来道:“这样吧,这次义父就不再难为你了我就告诉你这个就是羽碟和秦强生的小杂种是专门有人从红雨集给我送过来的。”
董去来听了到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闪动着目光道:“是吗?”
“哈哈!”残废老者不答反笑道“只要有了这孩子,你就可以叫羽碟乖乖地重新回到你的手掌心里,任你差遣;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就毁了秦强的威武堂,哈哈,这个孩子可是比一支军队还要管用呢。”
董去来的眉头扬起,目光闪烁着,声音冰冷地一字字地道:“可是我怎么听说,羽碟与桞坚私下好并生下了孩子,所以才不得不离开威武堂?”
“胡说!”残废老者轻叱道“你小子心里明白得很,羽碟怎么会看中桞坚这种人呢再说了,羽碟更不会为了桞坚这种人而去背叛你董去来。”
董去来又不语了。
残废老者却已将孩子举起,举到董去来很近的位置上,然后不顾孩子的啼哭声,大声地道:“哈哈。怎么样,你想不想要这孩子啊,如果想要,我可以马上把上给你!”
董去来神色不变,但是脚下却已起了阵不笑的变化,似乎往前移了几步,却又不由退了回去,显得踌躇不定,目光却始终不离老者手中的孩子。
那残废老者却突然将手给缩了回来,道:“不过,我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董去来不禁问道。
残废老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由得又得意地笑起来:“哈哈,我早就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这个孩子,哈哈。”
他目光闪动着,沉下面,淡淡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一点儿都不难。”接着他的手伸向石椅背后,拿出一把匕首,扔给董去来。
董去来伸手抓住,冷盯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等待着他的开口。
残废老者的眼也盯在他的面上,目中闪着精光,慢慢地道:“我已经很久很久已没有看到你的血了,我很想知道,你的血现在是红的还是黑的,是热的还是冰的。”
董去来听了猛地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右臂上,锋利的箭尖刺破了他的裘,割开了他的肤,鲜红的血自袖臂里不断地淌下,一滴,两滴,三滴……
渐渐地自地上汇成一大片,董去来神色不变,脸却随之越发地白了。
看到这一幕,老者冒着精光的眼里早已流露出兴奋之色。
哈哈!
他不禁扬起脸来,得意地放声大笑!
董去来记得当自己捂着受伤的右臂回到自己的青色房间时,董玉从一角中急奔了出来,脸上充满了焦急彷徨之色。
他关切地问道:“董爷,你怎么了?”
董去来却宁愿忽略他的这种关心。
他自是不愿意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那无疑是将自己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伸出来让对方随意地参观和摆弄。
于是他板着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用很严厉的命令似的口吻道:“去把整个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部都画满紫色的蝴蝶和羽毛,还要吩咐所有人,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我房间的一丈之内,否则的话杀无赦!”
“是!”董玉垂首应道,转身跑出去,而董去来自己则步入自己的内室疗伤。
董去来记得那时的董玉还不姓董,还是马玉的时候,那时的他是如此地单纯,没有心机,目光是如此地清澈,可是现在他虽然对自己依旧毕恭毕敬,但是已非那时的他!
他的眼底不再清澈,而是承载着不可逾越的盛怒!
只不过目前已被他隐藏得很好,但是日后一旦爆发出来,后果必将很可怕!
得想个办法尽早地除掉他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董玉还是马玉的时候,那时的马风也未曾被自己害死,凡事有因必有果,天理循环,屡报不爽!
董去来叹了口气,将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重新又抬起头来!
他这才发现吴俊比已经走了,而残废老者仍一副得意洋洋,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微颔着首,轻抚着雪白的银髯,好是得意。
那双精亮的眸子此时正瞪在门口。
董去来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心中就有气。
他阴沉着脸,目光箭一般地直射在老人的面上,残废老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收回目光,转向董去来,发现他的神色阴沉得好似能将自己给吃了似的,残废老者只感到自己的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眼见寒意逐渐地扑面,他哆嗦着道:“你…你要干什么?”
董去来并没有说话,他的动作已经把他即将说的话给说出来,他突然出手一把拧住了残废老者的脖子,几乎要将他的脖子给拧断了。
残废老者只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受到了窒息。
他双手死死地用力去掰,勉强掰出一条细缝来,强行开口道:“你…快松手,我快被你…被你给掐死了!”
董去来冰冷的声音终于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告诉我你到底跟吴俊比说了什么?他为何一脸沮丧地走了?”
残废老者脸已经憋得像青茄子了,他艰难地道:“你…你放手,我就告诉你。”
董去来定定地瞧着他,终于慢慢地将手给松开了。
残废老者大口地喘着气,干瘪的胸膛上下不停地起伏着,好半天才将这口气给喘匀了,他刚要张口大骂董去来,却见董去来已瞪起了眼,生生地将他夺口的话给生生地噎了回去。
而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他仰着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陷入回忆当中,慢慢地忆道:“那一年着起了很大的火,高山带走了两个孩子,我以为我来晚了,没有想到火中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地说道:“那是个漂亮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
董去来目光闪烁着道:“那个女孩儿就是羽碟?”
残废老者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他道:“不错,她确实是现在的羽碟。”
董去来沉默了良久,忽然面色变了,腮帮上的肌肉不停地颤动着,声音也瞬间提高了八度,用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脖领,厉声地问道:“那我呢?你究竟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残废老者忽然闭上嘴,不说话了,他不但很悠闲地打了个哈欠,而且最后干脆连眼睛居然也给闭了起来,似已不愿再多看董去来一眼。
董去来狠瞪了他很长时间,这才松开了手来,转身拂袖而去了。
直到他走了之后,残废老者这才缓缓地张开眼睛,嘴角上渐渐地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他早知道董去来绝不会就此杀了自己,只因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每次他利用完自己后总是会像一块又破又烂的麻布一样将自己丢掉。
但自己的头脑就像是一台极其精密又极其复杂的机器不停地运转着,即便双腿被废,但外面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头脑。
而这些事正是董去来不惜一切代价所要知道的,只要他的人一天不死,智慧与头脑自会一天不灭。
董去来并不是个傻子,他又岂非不明白他说出的话并非是告诉吴俊比之言,但却是实言。
这段实言与董去来一生当中最想知道的秘密“他到底是谁?从哪儿里来?又是从哪儿里发现的?”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他故意引出这个话题,自然是故意以此来激怒董去来。
他倒要看看董去来这小子到底能够隐忍到什么程度,这样也可以看出自己到底还能够活多久?
现在残废老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压在心口上的那块巨石总算是放下了。
在刚刚经历被拧住脖子,险些断送性命之后,他仍能好好地活着,坐在他的这张玉石椅上,或许他真的该感叹这份独有的幸运,若非有这种幸运护身,说不定他会死在董去来手中多少次。
但他的这声长吁真的是为这次幸运地逃过一劫所吁的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的后福便是:这次劫难后,他已知道自己还是可以活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