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式还在有序地进行着,观礼台下的将士们还在“吼……嗨……”的演练着,并不时地变换着队形,但是台上顺治帝似乎并不过多地关注这些。大臣们也把眼神与心思用在了皇上的问话上了。
这时顺治帝又对陈之遴发话了:“陈大学士,朕看到你就想说上你几句,朕希望你能够接受陈名夏的教训,名夏才略甚高,身为二朝大学士,颇受朕的器重,但违背朕意,暗地结党营私,究其结党原因,不过是互相拉拢,以求得富贵罢了,如果这样,是有害而无益的。朕常为结党的人考虑,惟恐结党的人不牢固,又恐他的声名败坏,以及往来勾结,不能如愿,又恐他们做事败露而大祸临头,或被人举报。如此胆战心惊,莫不如为国为君效忠,安享富贵更为光荣。纵使结党成功,等到招来诛杀之罪,谁能保护你们呢?比如诛杀陈名夏之时,他们同党曾有人出来相助吗?或分受其过吗?而且多有借此而落井下石者,岂不是名为朋党,而白白地受同党之害?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退出朋党,而为国家效劳呢?”顺治帝对陈之遴这一明示,使陈之遴听了浑身发颤,直冒虚汗,不知如何应对。顺治帝接着道:“朕不是不知道你结党之事,一直不计较你以前的罪过,一直重用你是因为你很有才能,朕故委任你其职。即使你的朋党活动情况,朕也完全掌握。朕对你时常诫谕与申饬,不就是希望你改过自新,效忠朝廷,把你的才学用到忧国爱民之中吗?你是否曾把朕的意愿告诉过你的朋友们?抑或是自我反省见诸行动,也曾有所改悔吗?”
陈之遴忙战战兢兢地叩头回道:“皇上教诲,臣安敢不改,但是臣才疏学浅,罪过多端,不能报答吾皇啊!”
顺治帝接着道:“唉呀,之遴啊,既然如此何不退出朋党,改过自新,而为国家效劳呢?依朕看你们身受国恩,都有数顷之田,数室之宅,衣食也足以自给,如果人能有衣食以维持生活,这样也该知足啦。可是还不满足,到底想干什么呢?朕观历朝亡国,皆由朋党结派斗事,争权夺势搞内战不悟政事而出。一些儒臣大员们虽然明明知道而不敢提出异议,难道还不引以为诫吗?朕自亲政以来,以宽为治,常讲朱元璋诛杀大臣,未免太过,今天看来,太宽也不合适。”顺治帝讲完,看了看一旁的魏裔介。
魏裔介在一旁急忙附合道:“自古宽严相结合,过于宽大而生懈怠,即使严厉一点,也是适宜的。”
“陈大学士你可以退下了,不过要好好想想朕刚才所说的话。”顺治帝对陈之遴道。
“喳,愚臣告退。”陈之遴叩头施礼后,缓步退去了。
“魏裔介,朕刚训谕了陈之遴,朕还要训诫你!你做为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是有权督管廉政的,是有着对众百官的行为纠之违误之责。你应当打破情面,直纠邪臣。但朕看到对此事你竟没有什么见解。比如在处置前大学士陈名夏之事,你没有发言,是不是害怕他的权势?不敢揭发检举,致使让陈名夏等一伙私党在朝中为所欲为,一度挠乱朝纲。幸亏朕及时发现才加以制止,让陈名夏服法。今天在陈之遴之事上,你还是没有向朕揭发他的行为,朕还是想陈之遴之事你是清楚的,为什么不检举?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这与你以前的处事风格相差大异呀,你那敢言直谏的风格哪里去了?朕用你这样的督察之官有什么好处?如果这样还不如不用!你也退下好好想想朕对你所说的话。”顺治帝带着激动的情绪对魏裔介说道。
魏裔介在顺治帝面对群臣对自己的训斥下带着些羞色退下了,他觉得皇上对自己的训斥不无道理。自己有违自己的秉性,辜负了皇上对自己的期望,损坏了自己在群臣中的形象,降低了自己在群臣中的声誉。他更明白顺治帝对自己训斥的意图。这一晚,魏裔介彻夜未眠。在陈之遴一事上,修弹劾书一道。
次日早朝,群臣依次奏本,轮到魏裔介依本而言:“皇上,陈之遴身为本朝大学士,官居一品,深蒙皇恩,权重如山,不思知恩图报,反而结党营私,阐权害政,败坏朝纲,这朝野上下群臣皆知,此不需愚臣再次复诉。他还纵容其家亲与当地官府勾结,私吞皇上的赈灾物,此事也属实。值得朝臣痛斥的是,陈之遴明知皇上知其结党,并不念其前嫌,仍然留其重用。但其前在皇上的质询下,仍以才疏学浅,不能报答皇上的恩典为由,搪塞皇上,不作深刻反省,实属良心已昧。这样在群臣中影响败坏,不利于日后皇上对群臣的教谕。陈之遴先前曾暗示礼部尚书胡世安保举的知府沈令式,已遭到总督李辉祖的弹劾,这就是陈之遴结党营私的实据。再者在前些时日处理大恶霸李应试一案上,陈大人一言不发,待下臣问及缘由时,陈却说:如果马上处死这个市侩,臣倒心安理得;如免其死,日后被其报复怎么办?陈大人竟然说出这一丧志之言,这哪还像一位朝廷高官之言,这分明就是一庸才,在姑息养恶。面对流氓、市侩不及时检举纠参,还对此事畏首畏尾,放之任之,怕危及自己的性命安全。”魏裔介此言毫不留情,等待顺治帝的处置。
此时朝中上下的气氛已有些凝结。顺治帝望着陈之遴道:“陈之遴你可有话说?”只见陈之遴满头虚汗,拱手辩曰:“皇上,魏裔介是北方籍官员,弹劾下臣的大都是北方籍的,他们以地域结为同僚、同党,实为压制排斥我们南方籍官员。以达到他们独霸政权的目的。原前以北方籍大学士冯铨为首的北党弹劾江苏大学士陈名夏,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吗?皇上您要明智呀,他们这是在奉行南北各亲其亲,各友其友呀,可别让馋臣糊住了您的耳目!”
“放肆!陈之遴事到如今你罪行属实,还如此狡辩,以自己的思维划分朝派,实则在进一步乱我朝纲,理应严处。把陈之遴交由吏、刑二部,严议其罪列上罪表,籍没其家产流放尚阳堡。”顺治帝冲着陈之遴及众臣气急地说道。
“皇上,您不能这样啊,您看在我们君臣多年的份上给臣点面子呀,臣冤枉呀。”陈之遴之言,此时显得是如此苍白无力。
而此时,顺治帝早已口宣退朝了。
“索尼大人,这汉臣之间斗得也挺厉害呀?”散朝的路上,鳌拜对索尼说道。
“鳌拜大人,这官员正常的升降,揭举,不能说是斗呀,您言过其实了。我们满人要注意检点呀,不然到时来轮到你我头上,就没话可说了。”索尼对鳌拜也不冷不热地说论着。
“我看未必如此,我们岂能遭此不幸。”鳌拜道。
这一年大清国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皇上与众朝臣们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第二年的正月。也就是一六五八年的正月三十。
今天是顺治帝二十周岁的生日,皇宫上、下装饰一新。顺治帝特意把其母孝庄从慈宁宫请入太和殿,以接受众百官对自己的生日朝贺。朝贺完毕,顺治帝喜不自禁,更不忘政事,要对贤能官员进行封赏。首当其冲地要数魏裔介了。
顺治帝精神抖擞地宣道:“魏裔介自入朝以来一心一意地辅佐朝廷,常伴朕左右,为朕谋策。所言皆关国计民生,所举皆关人民饥苦。实在是功德丰硕,言举标榜,应予嘉奖,以此激励奋进,彰显我朝浩大皇恩。大学士麻勒吉宣圣旨。”
只见大学士麻勒吉出列队外,面对群臣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臣魏裔介,品行端凝,才学渊博,历任工科给事中,兵科都给事中,太常寺少卿,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等职,任职无愆,勤勉廉洁,特准擢其为都察院左都御使。望其不负朕望,恪尽职守,效忠国朝。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裔介定当为国朝尽心竭力。”魏裔介急忙叩谢道。
魏裔介叩谢完毕后,麻勒吉又宣了嘉奖魏裔介家亲的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表彰百官,必追祖德。故赠魏裔介之曾祖大成、祖父纯粹、父柏祥,三代为都察院左都御使。赠其曾祖母冯氏、赵氏,祖母张氏、程氏,母张氏并为一品夫人。钦此。”
“臣魏裔介代家祖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