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把听来的事一字不落全告诉花怜容,她一听说这事儿顿时陷入了沉默,思忖着可能是王璟萱还没死,便指派了手下的人过去打听。如果对方真的是王璟萱便带回来,如果不是便想方设法给抓回来,当下正是潇湘馆跟鑫雅阁大战的时候,有如此美人当然得收归旗下。
花怜容缓缓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突然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这般命大,撞墙死不了,鞭笞死不了,大雪也冻不死你!”
花怜容当初除了看中王璟萱的倾世之貌,还有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质,本来有意要将她培养成为潇湘馆的顶梁柱,奈何她竟如此不识时务一心寻死。
“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想再死第二次!”
花怜容继续说道,语气冰冷而坚定不像是在反问,而是很肯定地告诫王璟萱,她没有第二次可活的机会,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彻底变成个死人。
王璟萱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一双眼眸波澜不惊,语气甚是坚定地说道,“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就是想成为您的摇钱树,也是有心无力了。”
花怜容一双凌厉的眸子,微眯起盯着王璟萱,却见王璟萱不紧不慢地,把缠绕在额头上的白布条一层层褪去,众人不约而同地都望了过去,当最后一层布条掉落的时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啊——”
小青惊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的小姐居然……居然变成了一个丑八怪,红肿的额头上多一块深褐色的疤,就算日后伤口处结痂脱落,也会留下明显的疤痕。
花怜容也是一脸的错愕,原本是一张倾世的容颜,竟然多了那么大一块疤,颤颤巍巍地伸出指头指着王璟萱的脸,连声破骂道,“你这贱货……贱货……来人啊……给我关……关起来……”话音刚落人就给昏厥了过去。
狭窄昏暗的柴房里头,王璟萱一个人静静地缩在角落里,眼睛盯着那一片墙壁的血迹,正是她那晚撞墙自刎时残留的血液,一时间那些画面又浮现眼前。
“小姐……”
柴房外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伸到窗口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往柴房里头瞧进来。
“我在这儿呢,真是难为你每天都要来给我送食物,要是被花怜容发现怕是也要跟着受罚了。”
王璟萱跑到窗口处说道,伸手去接过小青递过来的馒头,这些半个月以来,都是小青省下自己的口粮暗中接济她,不然每天光靠那点儿米汤早饿成人干了。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王璟萱疾声说道,“不好,有人正往这边赶来,你赶紧躲起来莫要被发现了!”
小青点了点头,像兔子一样掠到旁边的角落里,此刻若是被别人知道她偷偷过来接济王璟萱,不被花怜容给大卸八块才怪。
这时候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明亮的阳光透了进来,只见小翠缓缓走了进来。
她双手捂住鼻子,一脸嫌戾的模样,斜睨着眼睛瞟了王璟萱一眼,趾高气扬的喝道,“算你走运,今天起不用再呆在这儿了,花姑姑已经调你去厨房帮忙打杂,如果不是我心善求情,你这辈子都得老死在这儿!”
王璟萱闻声是一脸的欣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破地方了,嘴上是不住地道谢,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意。
她如何不清楚这小翠是何许人也,怎会真心实意替她求情,事实上怕是花怜容觉得花了那许多冤枉钱,买回来一个丑八怪,不仅无法把她赚钱,还要养在楼里白吃白喝,这会儿非要从她的身上榨取点什么出来方才肯罢休。
“还不走!难道要我找人抬你出去不成?”小翠厉声喝道。
王璟萱瞟了这恶奴一眼,淡淡的回应一声,站起身子来便尾随了上去。
太好了,小姐终于可以出来了!小青在心里是拍手称快,心里别提有多么欢喜,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后院里大家伙都在忙的热火朝天,小翠指着地上的柴火,望着王璟萱冷冷地说道,“以后你就负责砍柴挑水,大厅里不得踏进半步,要是把那些客人给吓跑了,小心我把你给剥皮拆骨了!”
小翠说完冷哼了一声悻悻地离去,突然又转过头来,瞟了王璟萱一眼,望着她额头上那么大一片深褐色的伤疤,眼眸里是抑制不住的嘲讽,似乎是很乐意见到一个美人儿,变成一个落魄的丑八怪。
翌日,清晨……
王璟萱卯时便起床,提着个木桶去河边挑水,倒不是说潇湘馆里没有水井,而是小翠特意交代一定要苏河的水,说是炒出来的菜更加鲜美,其实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故意刁难而已。
王璟萱当然知道小翠是有意刁难,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待对方放松了警戒便伺机逃跑,她可是时时刻刻铭记着报父仇寻母亲的事。
此刻天空还是一片混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王璟萱只身提着水桶,拐过大街小巷,穿过密密麻麻的竹林,忽闻一阵幽幽的清风拂来,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片绿幽幽的河水,高高低低的峰峦层层叠起。
这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山峦铺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好不明朗动人,水面上点点星光雀跃,微风过处带来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王璟萱轻轻地合上双眸,贪婪地吮吸着这清新的空气,烦恼在那一刻似乎都一扫而光。
突然河面上传来一阵悠然悦耳的笛声,那旋律很是清幽撩人,配合着这一山一水,更是美的恰到其分。
好美的曲子啊!王璟萱在心里啧啧叹道,缓缓地地睁开眸子,循着乐声往河面上寻去,只见一艘竹筏穿过袅袅白雾,自河中心荡漾而来,仿若来自天际一样。
朦朦胧胧间可以看出竹筏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白色长袍的下摆处绣着几片翠绿色的竹叶,那满头乌丝只用一条竹青色的发带绾起,发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