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左翔猛烈磕头。
“起来吧,去洗把脸。”慕容瑾挥挥手道。
左翔爬起来,躬身退下,出去时,目光复杂地瞅了一眼青阳子,青阳子朝他淡淡笑笑。
左翔退下之后,胡乱回房梳洗一下,便匆匆赶往秦王府,和煜枫书房相见。
“左公公,这次青阳子可立了大功,不然您恐怕该把牢底坐穿了。”煜枫喝着茶,淡淡地说。
他这次看到左翔,远没有平时热情,这令左翔大为失落,他自认为能这么快出狱,只不过是因为皇上离不开他,和青阳子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煜枫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
他哈腰讨好地说:“世子,奴才刚才在皇上面前,也帮世子说了好话,而且把暗杀皇太孙的罪责全部一个人担了,等奴才晚些服侍皇上时,再给王爷说点好话,让王爷也早日出来。”
煜枫冷笑:“王爷定然很快就回了,今晚的年夜晚宴上,当然不能让我父王缺席。”
“世子有把握这么快让王爷出来?”左翔还不明就里,疑惑地问。
“青阳子这会应该已经跟皇上提出来了。”煜枫慢条斯理地喝茶。
左翔皱眉,小声嘀咕:“青阳子还神通广大了。”
“不错,他现在就是神通广大了,哈哈哈,有了他,本世子不愁登不上梦寐以求的那个位子了!”煜枫仰天狂笑。
左翔回想青阳子刚才在皇上寝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已经猜中几分,他试探地问:“莫非青阳子那天给皇上吃的丹药放了东西?”
“聪明!左公公果然是这条道上的,一点就明白。”
煜枫点头,阴翳地笑着。左翔听不出他是夸奖还是嘲讽,跟着讪讪一笑,不过,他很敏锐地感觉到,他在世子的眼里,已经没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了,有了青阳子的存在,他很快面临失宠。
“既然没奴才什么事的话,奴才先告辞了。”他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告辞离开了王府,怏怏不乐地悄然回宫。
这么多年,他费神算计,无非是觉得太子和煜棋厌恶他,怕以后皇上故去之后,他没了靠山,现在看来,他梦想的靠山又要倒塌了。
“看样子得多长个心眼了。”他进宫之后,不敢多逗留,直奔皇帝寝宫。
青阳子竟然还在,而且和皇帝似乎谈得很欢畅,他拿着不少的丹药,正吹嘘得天花乱坠,唾沫四溅。左翔悄然进来,干咳一声。
“左翔,你来得正好,快给朕梳洗一番,让朕打起精神来,去麒麟殿晚宴。”慕容瑾看到他,吩咐道。
左翔一边应着,一边试探地问:“皇上,大过年的,您要不要恩准煜枫世子去监牢探望四王爷?”
慕容瑾道:“朕已经下旨,让老四和曹云翳回家过年了。”
“四王爷到——司徒大人到——”
外面通报传来,左翔忙退到一边,心下暗自纳罕,看来青阳子对皇上的控制果然非同一般。
“皇上!罪臣万死!”
慕容炜和曹云翳进殿之后,双双跪倒在皇帝面前。青阳子看看形势,悄然收起他的狗皮膏药,从边上溜了出去。
慕容瑾沉着脸,扫视他们一番,冷冷道:“你们胆子不小!竟敢联手欺瞒朕!”
“皇上,这都是微臣的馊主意,王爷都是被微臣害的,”曹云翳磕头道,“微臣那日听闻皇上要微服私访,生怕京都那些流浪穷苦刁民让皇上心情不好,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把他们转移一下,想着等您私访之后,再把他们放回来,发放些银钱给他们过年。”
慕容瑾瞪他一眼,但脸色明显缓和很多了。当时觉得气恼不过的事,此刻被曹云翳一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慕容炜跪伏在地说道:“父皇,都怪儿臣没有阻拦,儿臣也是想着就快过年了,不想让您看到忧心的东西,就默许了曹公所为。这些年来,皇上励精图治,勤勉为政,不管是京都还是整个燕兴,只要勤劳肯干的百姓,生活基本都富足有余,但总有一些懒惰刁钻之人,不愿劳作,只想依靠乞怜施舍过生活,再圣明的皇帝也无能为力让他们改变呀,所以儿臣对那些刁民心中并无怜悯。”
慕容瑾眉头逐渐舒展,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慕容炜接着说:“太子营救他们,给予施舍,其实就是为他树立形象,让他的仁厚与皇上的威严形成对比,他却没有想过,这一举动,会让多少人产生惰性,不愿辛勤劳动,坐等天上掉下馅饼。”
慕容瑾被他说得眉头又紧锁了,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左翔在一旁听着,过来讨好:“还是四王爷雄才大略,深谋远虑。”
慕容炜喝斥道:“混账,皇上才是雄才大虐,深谋远虑,我等愚笨,只会惹得皇上气恼。”
左翔被四王爷啐了一口,自讨没趣,退到一边。慕容瑾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先回府去,晚上来麒麟殿参加宴会,这个年让朕过得舒心一点吧。”
慕容炜和曹云翳谢恩退下,各自回府。
蝴蝶宫。萧虹躲在宫里摆弄她的“升级版”,对外面发生的大事都还不知,天快黑了,她放下纸笔,走到殿外,站在廊下看雪。
年夜了,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在宫外的日子,脸色不觉有些黯然。
“宫主,您怎么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春兰拿一件斗篷出来给她披上,柔声问。她们平时看宫主整天都是乐呵呵的,难得有这么忧伤的表情。
“宫主是在想小殿下了吧,小殿下怎么这么晚都没过来呢?”夏荷眉尖微蹙,偏着小脑袋问。
“我来了!”话音没落,煜棋小心翼翼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过来了,后面跟着几个诚惶诚恐的小太监。
萧虹嗔了夏荷一眼,低声对她说:“下次再乱说话,小心我掐你。”
夏荷朝她吐了吐舌头,抿嘴轻笑。
“小殿下,您端着什么呢?怎么不让奴才端?”春兰走过去,想帮他接了托盘。
“小殿下不让我们碰,春兰姐,您可不知道,小殿下为了这个,忙乎大半天了。”煜琪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回答。
“我来我来,你们走开。”煜棋推辞,端着托盘进了殿内。
萧虹咽下一口口水,快步跟着进去,她已经闻到一股红烧肉的味道了。
“瞧一瞧看一看吧,皇太孙亲自下厨为蝴蝶宫主做的红——烧——肉——”煜棋放下托盘在小几上,揭开托盘里的瓮盖,很夸张很得意地叫道。
浓郁的香味飘出,萧虹有些错愕,随即是铺天盖地的感动,一个可能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是什么的皇太孙,居然亲自跑到厨房为她做红烧肉!
“傻了呀,快来吃一块,试试我做得如何?”煜棋凑到她面前挥了挥手。
春兰把筷子递给她,“宫主,快尝尝吧,小殿下对您真好。”
萧虹强忍着莫名想要汹涌的泪水,拿着筷子去瓮里夹肉。煜棋充满期待与忐忑,看着她把肉送进嘴里。
萧虹努力调节着情绪,一边嚼肉,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真咸!这家伙难道都没有试试味道吗?”
“怎么了?不好吃?”煜棋看着她眉头紧锁,忙问。
萧虹继续皱眉嚼着,脖子一梗,咽下之后,拖长声音说:“真——好——吃——”
“真的吗?我做好后就着急端来了,还没试试味道呢。”煜棋开心得像个孩子,伸手去拿夏荷递过来的筷子,萧虹一把把他拦住,撅着嘴说:“不行不行,我都一年没吃红烧肉了,你就做这么一点点,还不够我一个人吃呢,不准你抢。”
她拿着筷子,坐在凳子上,三下五除二就风卷残云一般,把肉全部解决了。
“春兰,把这个端下去,我和小殿下说说话。”她吃完后,便把盘子递给春兰,让她端走。
“吃得这么急做什么?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做好了。”煜棋口里虽然嗔怪,但脸上很开心。
萧虹在心里暗道:“作死!吃了这顿红烧肉,恐怕明早晨已经成了腌鱼干了!”她笑着说:“下次不要亲自做了,皇太孙下厨,成何体统嘛,小心太子妃骂你!再说,这道菜具有纪念意义,平时我不想吃,到明年年夜再吃吧。”
“哈哈,只要你爱吃,我母妃骂一顿有什么关系,那明年年夜我再亲自给你做吧。”煜棋大笑。
一年咸一次还不会要命,萧虹总算放下心里一块石头。
“皇上那边怎样了?你过去了吗?”她转移话题。夏荷给他们呈上茶水,萧虹接过一杯,咕咚几口就喝得底朝天,她口里烧得快冒烟了。
“慢点!”煜棋嗔了她一眼,说道,“我一直在御膳房呆着,还没去呢,唉,看着心更烦,皇爷爷一定已经吃过那妖道的丹药了。”
萧虹也叹息一声:“我们不下狠心,是根本阻止不了皇上的,先不说这个,一切等过了年,让他歇息几天,把昨晚的痛苦淡化一些再提。”
“也只能如此了。”煜棋点头。他看看外面天色已全黑,宫里的宫灯全都亮了,隐约有音乐声传来,催促萧虹说:“快换衣裳吧,我们一起去宴会。”
“好。”萧虹是个爱热闹的主,忙屁颠屁颠地走到内殿梳妆台前,让春兰夏荷帮她梳发髻,换衣裳。煜棋在外殿等着,透过屏风,可以看到她婷婷的侧影,不觉露出柔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