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儿，能和我说说这‘飞燕大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从紫烟那里回来，这是安心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说话的时候，她背对着菊儿，声音里却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安心月也是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菊儿有一副相当不错的嗓子，有着这样天生的好条件，却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丫头，倒是真的有些委屈她了。
“没有，刚才从紫烟姐姐那里回来，听她的意思，这身子一天两天似调养不好了。”安心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她……”刻意隐下了自己后半句话，随手拿过一把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菊儿的脚步有些凌乱她的心跳有点失去了节奏，就连她的神色也不太自然，听到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她甚至流露出了少有的懊恼。然而，安心月却好象对她现在的反常没有留心，依旧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自己手上的梳子上，不经心地说“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哦，这个比赛是我们漠洲城里一年一度的盛事，只有这城里略微有些才名的姑娘以及这里所有楚馆里一等一的清倌才有资格参加，所以，但凡是有这样资格的女子都会博得不少风流才子的青睐，就更别说最后一举夺魁的人了。这比赛既是比才也是比貌，每年都会请朝里二品以上的大员来做主评审，那些出身清白的女子，运气再好些，一夜之间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也是有的。”
自从安心月认识菊儿以来，这是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姑娘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看来，她对这件事还真是挺上心的。
安心月笑着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出名的好法子。”有些羞涩地看了菊儿一眼，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忍住了，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道：“你去把这个再收起来吧。”
菊儿低着头，恭敬地接了过来，等看清楚手上的东西以后，再抬头，声音里透着些欣喜：“小姐都和紫烟姑娘解释清楚了吗？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恩。”安心月诺了一句，“你先去忙吧，我想睡一下。”
看这菊儿步履轻盈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安心月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一分惋惜，那点点的忧伤在原本灵动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虽淡远，却怎么也化不开。
这一觉她的确睡了好久。再醒来，菊儿告诉她紫烟请所有的人去大厅，听得出来菊儿的声音里有些困惑，其实安心月也有些意外，按照她和紫烟原本的计划，她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揭开这一切。
大厅里的人或站或坐，或倚或靠，显得都很懒散。和芸娘召集大家的时候不同的是：第一，人群中潜伏着小小的骚动，第二，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了，不少人已经都打扮好了，空气中有了糜烂的脂粉味道。第三，将离和墨香都没有来，将离的理由是，累了，而墨香的理由是，病了。
“紫烟姐姐，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还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大家找过来，你也不嫌累得慌。”这话语里幸灾乐祸的揶揄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得周围都响起了窃笑，安心月知道说话的这个女子，这是“云想楼”里的头牌之一叫如画，她听梅儿提过几次。
这个如画穿了一身半透明的薄衫，浑身上下散发这厚重的脂粉味道，胸前那两个浑圆几乎完全曝露在空气中，安心月有些失笑，就算这个女子勉强算是有半分姿色，但和紫烟比起来，她也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吧？
“紫烟姐姐，还是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咱们还指望姐姐再度雀屏中选呢。”紧接着开口的是彩音，其实她的话里也听不出多少关切的意味，却要高明得多了。
紫烟终于笑着站了起来，那带笑的眼眸轻轻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安心月的身上：“耽误大家的时间确实是我的不是了，只是芸娘还没有……”
“你差丫鬟来说知道是谁在你的食物里动了手脚，趁大家都在你就赶紧说个明白。”芸娘娇媚而懒散的声音适时地在门口响起，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可是特意从外面赶回来的。”
“是。”紫烟温和的应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人在我的‘水晶糕’里放了砒霜粉末。而下毒的那个人就是——你！”紫烟缓缓抬起了右手，那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是安心月。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安心月柔柔一笑：“这砒霜可是致命的毒药，如果真的如姐姐所说，你怎么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菊儿，你说是不是？”
一直站在安心月身后的菊儿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用如此悠闲的语气突然这样问她一句，一时间也征住了，本能地叫了一声：“小姐。”
“人家是在怀疑我呢，你小丫头紧张什么，我怎么瞧你比我还害怕的样子？”安心月看着一脸局促的菊儿，安慰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仿佛这偌大的厅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个一般。
菊儿的膝盖似乎有些哆嗦，她却硬是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奴婢，奴婢，只是——”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指使你的那个人说出来吗，还是你打算把一切都承担下来，菊儿？”紫烟原本缓和的语气一下子加重了不少，就连那眼里的光芒也凌厉了不少。
“姑娘是在说奴婢吗？”菊儿的目光明显软了下来，求助似的看着安心月。
“姐姐说笑了，菊儿是刚派给我的丫头，能指使她的人自然是我了。”安心月避开身后求助的目光，笑意染上了她的眸。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心软，一个出卖过你一次的人，必定还会背叛你第二次，安心月在心中微叹，菊儿，不是不想救你，而是不能救你啊。
